正当林念汐和丽丽其乐融融拉拉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她秦汐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有单独的休息室，我就要在棚里等？”
林念汐一下子听出来是近来势头正盛的小花喻巽儿，长相灵动可爱，颇具灵气，有一副极具个性的烟嗓。
没入圈之前林念汐看过她的剧，还对她挺有好感的，没想到私下是这种做派。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声点吧，单独的休息室是品牌方给代言人安排的，你这么说不是得罪品牌方吗？”同行的经纪人安抚着喻巽儿，可她完全不吃这一套，听见代言人三个字更是炸了毛，声音又高了八度，扯着嗓子骂道：
“呵呵，代言人？要不是有个好爹，她能抢到这个饼？还不是你们不中用，不然我能在这受这种气？凡尘仙，呵呵，她还真把自己当仙，把我们当凡尘是吧？”
“这人怎么说话呢！”丽丽听不下去了，从椅子上弹起来，一副要出去干架的架势，被林念汐拦住了，她摇了摇头道：“我才出道没多久，少惹事为妙，我们就当没听见。”
丽丽听了她的话勉强坐下，但还是愤愤不平，“汐汐，她这都欺负到门口了，太过分了！”
林念汐笑了，“你以为她不知道我在里面呢？嚷这么大声就是盼着我们沉不住气和她吵呢，她公司给她打造的人设是真性情，我们要是跟她吵，她立刻就会反咬一口说我装清高小牌大耍欺负人。”
“那我们就这么忍着？好生气。”丽丽仍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没事，”林念汐刮了刮丽丽的鼻子，笑着哄道：“废的是她的嗓子，又不是我的，是不是呀？”
门外的喻巽儿依旧没有消停，说的话越来越难听，经纪人拦都拦不住，只言片语传进休息室里，林念汐都当笑话听。
“哼，这才多久她就敢爬到我头上？上次拍杂志我让她最后一个化妆拍照，在棚里干坐着，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砰——！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喻巽儿看着眼神冰冷却依然挂着微笑的林念汐，满脸都是忍不住的得意，继续挑衅道：
“哟？怎么，踩到你卑微的过去了？”
“不是。”林念汐浅浅地摇摇头，眼里的寒光射向喻巽儿，后者不由得一激灵。
“我就是想问问您累了没？还有件事想和喻姐姐讨教一下。”林念汐说。
“什么？”喻巽儿警戒起来。
“您刚才说的话里，我听见你对这次珠宝主题的见解，您说凡尘仙，突出我是仙，您是凡尘。”林念汐顿了顿，笑容更甚，“可是，昨天发布会上Shirley姐姐说这个主题旨在展现多样化的女性之美，每位女性无论年龄风格都是这尘世独一无二的仙子。但刚才您说的，我总觉得误解了这套珠宝的内涵，这才想和您讨教一下。”
林念汐一番话，完全在喻巽儿的意料之外，她还在怔愣间，林念汐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的掌声。
回头一看，是个衣着华贵陌生男人。
剪裁得体的西装挺括有型而又不失舒适度，精致的袖扣纹着似是族徽的别致纹样，彰显身份，以及……以及那副度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半框眼镜，大约是为了装饰，是个……很注重形象管理的男人。
正当林念汐在打量男人时，喻巽儿已然立刻换了副神情，热情又有些娇怯地望向男人，甜甜地道了声“顾总好”，语调中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顾总？
多亏喻巽儿这份热情，林念汐才意识到来人是秦昭公司的投资人顾梧芩，立刻礼貌地向对方问好。
“小汐，好久不见。”男人亲切地回应了林念汐，又才向喻巽儿点头示意。
“好久不见。”林念汐机械地应和着顾梧芩，和初次见面的“故人”问好，心里总感觉麻麻的。
趁林念汐还愣着，喻巽儿抓住机会又向顾梧芩迎过去，“顾总，您怎么来了？我正和小汐妹妹交流工作呢~真是好幸运，今天还能在这见到您！”
嘶，脸变得真快呐。
有趣有趣。
林念汐一下子玩兴大发。
“都怪我不好，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喻姐姐在我化妆室门口等了这么久，我还一出来就拉着姐姐讨论工作。”林念汐顺势挽住喻巽儿的手臂，感受到对方绷直的肌肉后搂得更紧，又略带懊恼地看向顾梧芩：“我刚才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你呀。”顾梧芩这算是回应，又看向两人道：“刚才Shirley还在跟我说对这次新品很有信心，又有你们这么上心的合作方，我一会要再向她道声恭喜。”
“那顾总您怎么到后台来了？专门来看我们的吗？”喻巽儿恨不得贴上去，奈何被林念汐限制了行动。
“前两个月一直在国外忙，听说小汐在这就来看看。”顾梧芩说话时一直望着林念汐，许是镜片折射灯光，莹润的眼眸不似他的语气那般疏离。
“你们先忙，我去外面等。”不待二人回应，顾梧芩已向她们道别离去。
待顾梧芩消失在视线里，喻巽儿立刻甩开林念汐的手，“算你走运。”
林念汐无奈地耸耸肩，“我不太懂姐姐在说什么。”
“别装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别以为搭上顾总你就万事大吉了。”
喻巽儿完全没有因为顾梧芩的态度受到打击，更多的是不服气，嫌弃地瞟了林念汐几眼后也离开了，走廊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回到化妆间，丽丽立刻迎了上来，几度欲开口又咽了下去。
“想笑就笑吧。”林念汐说。
丽丽总算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我刚刚看见她走的时候脸都气歪了，太好了汐汐，我还担心你会被欺负呢。”
“那倒不会。”本来该忍的，但听说喻巽儿欺负过汐汐就冲动了。
“那肯定啦，顾总肯定是专门来帮你撑场的，那个喻巽儿跟他说话他理都不理的。”
“你想多了，顾总应该就是路过。”林念汐说，还没搞清人物关系，她不想和顾梧芩有太多的牵扯，一个姓顾的就已经够烦了。
“我之前听说顾总是咱们公司的投资人，是不是真的呀？”丽丽问。
“嗯，所以见过。”林念汐回答。
“那顾总真是个好老板。”丽丽真心夸赞道，“专门来撑自己家的艺人。”
“也有可能只是资本家来看望圈养的绵羊，行啦，别想那么多了。”
林念汐想让丽丽收收那股子兴奋劲，可丽丽的情绪依然饱满而充沛，刚刚观看了这么有趣的打脸现场，激动得有一袋子话想往外倒。
“汐汐~我听说啊，顾总年轻有为，为人谦和有礼，又很洁身自好，刚刚一见果然如此，气质矜贵，容貌、声音、就连气味都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韵味。”
“哈？”林念汐不再搭话，决定让丽丽自己冷静冷静。
气味？刚刚确实在顾梧芩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真难闻。
揉揉太阳穴，林念汐阖上双眸，还是休息会吧，丽丽这还有得闹腾，一会还要工作。
林念汐倚在沙发上，似睡非睡，丽丽兴奋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却又听不真切，反倒成了绝佳的哄睡语音。
顾梧芩、丽丽、代言、合约、还有狐狸……
新生的事物在这种缥缈的假寐中自顾自地缠绕、攀爬、凝结，溜入每个尚在清醒的缝隙，让人短暂地将旧梦遗忘。
摄影棚内。
由于助理迟到，导致关键道具迟迟未能到场，摄影师维克多急得一直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盯着手中的手机嘀咕，时而狂发几十秒的语音催促，时而又向等待在片场的甲方和投资人赔笑道歉。
维克多没想到顾梧芩今天会来，自从投资了他的摄影工作室后，这还是顾梧芩第一次来到工作现场，再想到后台还有那么多女明星在等待，不禁汗流浃背。
向吴雪莉和顾梧芩解释了情况后，他们没有再说些什么，但他们坐在那，本身就是充满了压迫感。
好在二十分钟后，助理总算是赶到了现场，维克多如释重负。
“快快快，大家都动起来，桑顿控一下布场，丹丹去提醒第一位拍摄的艺人做准备。”
维克多在片场张罗起来，尽可能地使自己打起精神，沉寂的片场一下就喧闹起来，像是经停的列车又重新开始了运转。
丹丹向维克多小跑过来，对着时刻表一脸为难，“老板，那个……”
“怎么了？”维克多蹙眉。
“甲方说先拍代言人，可我们前期统计时间，第一个拍摄的应该是喻巽儿。”
维克多当即拍板，“那就先拍代言人，喻巽儿那边我去沟通。”
被叫醒的时候林念汐还有些懵，握着手机的掌心渗出涔涔汗珠，她刚才又梦见姐姐的那通电话了。
楠宇迎上来给她补妆，轻轻扑了几下散粉之后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又忍不住夸赞起来，“宝贝儿~你这张脸可真是太绝了，状态也太好了，眼睛水灵灵的，啧啧啧，简直天人之姿，维克多见了一定很高兴！”
林念汐心虚地接下这份夸赞，讷讷跟着丹丹的指引来到了片场。
维克多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眼中的欣喜压抑不住，对这场拍摄充满了信心。
梦幻般的拍摄场地，精致的布景和专业的摄影师加成，林念汐很容易根据指引做出各种状态。
“桑顿，拿道具！”维克多指挥道。
桑顿？！
这个词突然触动了林念汐大脑深处的某根神经，她在哪听过这两个字，一定在哪听过，就好像刚才睡觉的时候还在听到的……
她顺从地接过道具，不断思索着到底还在哪里听过，这个摄影助理是第一次见，之前从来没有过接触，也没有去过后台，不是他。
纷杂的思绪如缠绕的蛛网，粘黏了纠葛的过去与现在，梦境与现实。
“很好，很好，来，看灯那边！”维克多还在尽职地指引着。
灯？
啪——！
林念汐心中的灯也亮了，她想起来了！
是姐姐的遗言！
桑顿广场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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