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连想要的话，秦成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前提是江连想要。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黑色迈巴赫从高架上穿行而过。秦成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微微侧向江连。
江连靠在椅背上，姿势算不上放松。秦成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能很明显感受到他身体一颤。
秦成在等一个机会，在等着江连给他一个，可以付出的机会。只要在江连心上开一个小口，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在心脏的主人反应过来之前，名为爱意的毒素就会通过血液渗透全身。
到那个时候，江连就再也别想摆脱他。
秦成像是一条发现猎物的蛇，迫不及待地想自己的力量将他征服。但理智却不断告诫他，要耐心，耐心，再耐心。
若不是这样，恐怕江连早就连骨头都不剩。
…
几个人口味都比较清淡，最后商量着定了一家粤菜馆。
从万象国际到选定的粤菜馆，开车十分钟的路程，江连却感觉过的分外漫长。车内的暖气明明开的很足，可他却总觉得阴恻恻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看。
可环视一周，也没发现有人在看他。
江连就揣着这个疑惑，一直到了下车。
秦先生去停车场停车，岑琪月被林京拉着去陪他上厕所。就只剩下了江连一个人站在门口踱步。
虽然窃喜秦先生能和他一样觉得万象国际的菜很不值。但江连清楚，秦先生绝不会像他一样，随便在路边找一个小摊吃。更何况还有林京和岑琪月两个客人。
面前是一扇巨大的旋转门，透明的材料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影。江连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材料，但也知道绝不是玻璃那么简单。
拿出手机搜索餐厅的名字——泰盛轩，江州当地很有名的一家粤菜馆。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几分钟，江连竟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如果忘记一个人，首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那想起一个人，先想的也应该是他的声音。
“郭教授你看，泰盛轩的早茶，我特地让人去买的。”
实验室大门被推开，八点的太阳穿过门缝直直地打在江连脸上。刺眼的阳光并没有让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正在调试程序，要是现在停下，之前做的工作就白费了。
霍立手上提着精致的包装袋，边走边打开。拿出里边精致的茶点，依次摆放在郭四男面前。
只是有人进来而已，一会儿门就被关上了。忍一忍就好。
江连就怀着这样的想法，忍了快十分钟都没等到有人关门。
抬头看见霍立正在跟郭四南介绍茶点。江连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放弃，只能加快动作，调试完程序起身去关门。
江州大学人工智能专业，那年只招收了两名研究生。江连是从外校保研过来的，不同于霍立是本校直接升上来的学生，他母亲又是本校的教授。和一些老师几乎是用兄弟相称呼。
所以江连比不上霍立跟郭四南更加熟悉，他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这才刚刚开学，他不好把关系弄僵。
原本安安静静做项目的氛围，在霍立来了之后被彻底打破。
霍立本来就话多，偏偏陈四男又愿意接他的话，江连原本只有试验和数据的脑子被迫塞进了一堆无用的信息，带上耳机也无法隔绝他们两个滔滔不绝的话语声。
江连记不清楚那天早上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记得茶点的味道很好闻，没吃早饭的胃一阵一阵的抽疼。带了一上午耳机的耳朵被震的生疼，盯着屏幕看了四五个小时的眼睛酸涩到了极点。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最近的食堂吃了一碗面，就又匆匆赶回工位。下午要进行阶段性汇报，他想趁着午休的时间把试验再做一遍，确定他的数据没问题。
那天下午的组会，他自信满满的汇报，却被郭四南一顿痛骂。
“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就这种垃圾，你也好意思报名国赛？
我看也用不着评什么了，怎么看小霍都做的比你好。这次比赛就让小霍去吧。你再回去好好磨练磨练，争取下一次机会。”
江连的自信心在那一天受到了重创。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被贬的一分不值。在研究生生涯刚刚开始的这个重要节点，给了江连重重一击。让他的研究生生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底色。
他不记得那天他是怎么样在工位前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又像个机器一样，七点闹钟响起，他准时开始敲代码。
“郭教授！泰盛轩的早点，我又给您带了。”
实验室大门被人推开，炽热的阳光再一次打在江连脸上，刺眼的阳光，让他陷入了短暂的灰暗。这一瞬间他只能听到霍立说话的声音，和昨天早上一模一样的泰盛轩。
此时泰盛轩的招牌正挂在他面前。
透过这扇门，江连将里边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暖色的灯光，配上桌子上时不时飘起的食物的热气。形成了一种温馨而静谧的氛围。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江连站在旋转门前，只是往里边看。秦先生他们还没回来，他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进去。为了看清楚里边的场景，江连离旋转门只剩了不到半臂的距离。
突然旋转门转动，有人从里边出来。江连急忙向后退才勉强躲开，没被锋利的金属把手打到脸。
“霍先生，欢迎您下次再来。”
服务员在前边开路，身后紧接着出来了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
霍立身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尤其是肚子上的那几层，走起路来，上下一起摇晃，像是叠在一起的叠叠乐。衬衫的扣子像是随时都要崩开，只剩下了最后一根丝线还在苦苦挣扎。
“嗯，下次多给我准备两只乳鸽，今天这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是。”服务生低头应下。
熟悉的声音穿过回忆扼住江连的后颈，他猛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秦先生一会儿就会过来。霍立现在是秦氏的员工。他要是这个时候跟霍立吵起来，肯定会被秦先生看见。
江连想都没想就往大路上跑。大路上人多，只要混进人群里，霍立就不会轻易发现他。
“跑什么，出什么急事了？”
秦成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看江连跑的这么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有力的双手握住江连的手臂。
江连摇头。咬着唇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霍立理他的距离只剩下了不到一步。
江连低着头，把脸深深埋进了秦成怀里。熟悉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因为紧张，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秦成身上的味道像是一种催化剂，把他的感官无限放大。
以至于他连霍立厚重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秦总，您怎么在这？”霍立激动的上前，高兴的眼睛都瞪成了圆球。脸上的赘肉一颤一颤地，被他的笑容挤到两边。
“哎呦，您还记得我吗秦总，我是——”
嘴上虽然一口一个秦总喊得热切，眼神却一直放在江连身上从没放下来过，全是探究，让人恶心的想吐。
“不认识。”霍立的话被秦成打断。
秦成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个满身肥肉笑的一脸猥琐的男人。
手搭在江连肩膀上，搂着他绕过霍立径直往泰盛轩里走。
“哎，秦总，您要去泰盛轩里吃饭啊。”霍立脸上的笑意更盛，肥肉都堆在了一起。“这里我熟啊，我带你进去吃。”说着就要往秦成身上凑。
一边凑近，一边把探究的目光放到江连身上。
“不用。”秦成语气生硬，冷冷地扫了霍立一眼。眼里边全是威胁和警告。
“秦总——”
“我说了不用。”秦成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更加生硬。
雪松的气味将江连紧紧包围。江连整个人出于一个被动的状态，跟着秦先生的脚步一点一点往前走。
直到推开那扇旋转门，热气打在江连身上，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先生，您几位？”
直到服务员的声音响起，江连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又多暧昧。
从刚才到现在他就一直紧紧贴着秦先生的胸膛，脸颊清晰的感受到秦先生胸膛起伏的弧度。
耳尖瞬间爆红，弹跳一般从秦成怀里挣脱。
“四位。”秦成微笑着回答服务员的问题。
嘴角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江连低着头不敢面对。
“先生您这边请。”服务员在前边带路，迈出去两步一直没人跟上来，忍不住回头看。
江连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深呼吸了好久，也没勇气抬头。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躲霍立，居然一直把头埋在秦先生怀里。
手在脸颊上擦了一圈，没擦下来什么脏东西。暗自庆幸，幸好没有脏东西。看着干干净净的一双手。
心里又忍不住打鼓，究竟脸上是一直没脏东西，还是脏东西已经蹭到秦先生身上了呢。
“愣着干什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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