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呼吸一滞，“你怎么找到我住处的？”
“我刚才给你打了电话，是你助理接的。”谢云帆顿了顿，“我们还不能算分手吧？不要躲着我，妍妍，不管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有些话也该当面说清楚。”
姜妍扭头瞥了虞思琼一眼，见她满脸的疑惑。
彻底说清楚也好。
她淡下语气，“好，我马上回去。”
刚才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姜妍把手机落在了沙发上，中途来了通电话，虞思琼私自接听并把她的地址随口告诉了别人，事后却没有把这件事情再告知她一声。
姜妍握住手机，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替我接了电话？”
虞思琼似乎这才想起来，“对，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原本以为是联系商务合作的，结果那个男人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们闹了点小别扭，让我把位置告诉他，说要来找你。”
“那是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姜妍不能理解，“他说是我男朋友，你就轻易地信了？”
虞思琼神色一变，难堪地垂下头。
“对不起，妍姐，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说着又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做错事了？给你惹到麻烦了？你不想见那个男人，对吗？要不我帮你报警吧，我现在就给警察打电话！”
姜妍拦住她掏手机的动作，叹息了声，“不用报警，他确实是我男朋友，不过得算前男友了。”
虞思琼恍悟，“前男友骚扰你？”
姜妍没答这话茬。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擅自主张，一定要先告诉我一声。”
虞思琼立刻狠狠地点头，“你放心，保证没有下次了。”
其实时间还早。
但奥斯陆的太阳已落，整个天空呈现蓝调时刻。
姜妍让虞思琼早早下了班，独自打车回别墅。
刚下来出租车，就看到白禹的黑色库里南缓缓停住，车窗下滑，他顶着一头没怎么打理过的微卷发，先望了眼拖着行李箱的谢云帆，又懒洋洋地朝姜妍抬了抬下颌，“来找你的？男朋友啊？”
“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
姜妍屏气瞪向谢云帆，他却视而不见一般地走过来，拿掉她肩上的包，自己背上，顺手环过她的腰，柔声哄道：“别生我气了，妍妍。”
“别碰我。”姜妍往旁边一躲，冷声说，“我真的会吐，很恶心。”
谢云帆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不过这一幕，落在车里人的眼中，倒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白禹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油门一踩，疾驰进了别墅车库。
“是不是瞧得心里不得劲儿了？”周越扬“啧啧”地调侃他，“人家姜小姐长得那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才奇怪吧？哪能轮得到被你渣啊。”
白禹眼皮都没抬，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句，“滚蛋。”
屋内气氛，僵滞到令人窒息。
谢云帆骨子里是个十分傲气的人，他们谈恋爱的五年间，一共没生过几次气，偶尔生气，也是以互不搭理的冷战方式开启，然后耗到两人都把这事儿给淡忘了，就算是翻篇了。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放下身段哄过姜妍。
这次也一样，谢云帆原地踌躇着，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头说起。
姜妍只当他不存在，翻找着头箍，准备卸妆，可找遍化妆包和浴室都没找到。
纳闷了一会儿，冷不丁想起，好像是昨晚去蹭饭时落在白禹家那边了。
虽然煤气灶已经安装好了，但是——
在她炸了三次厨房之后，白禹建议她从人身安全的角度考虑，最好离厨房远一点。
所以至今为止，白禹还在包着她的一日三餐，姜妍也慢慢习惯了吃他做的饭，胃口还让他给养刁了。
不得不说，白禹的厨艺堪称一绝。
是姜妍一想到房租到期，她就再也吃不上白禹做的饭，会怅然若失的程度。
“你要去哪儿？”
姜妍抛下谢云帆，去敲响白禹家的门。
他换了身家居服，房子里飘出来的饭香味，勾得姜妍话没开口，肚子先“咕噜”一声，她尴尬地连忙捂住。
白禹好笑地挑了下眉，“男朋友来了，没管你饭吃？”
这时谢云帆跟过来，“妍妍你饿了？怎么不早说，我去给你做饭吃。”
“我不饿。”姜妍听到他的声音，就沉了脸，“就算饿，我也不想再吃炝锅面条了。”
谢云帆厨艺比她强不到哪儿去，只会做番茄炝锅面、白菜炝锅面，姜妍早就吃够了，提到炝锅面条，她不吃都觉得饱了。
“我的发箍，有没有落在你家？”
“有。”白禹转身拿来发箍交还给姜妍，微微俯身，云淡风轻地评价道，“你眼光挺一般的。”
姜妍闻言抬眸跟他对视一眼，白禹漆黑如墨的眼底漾着浅浅笑意。
他这话，不知说的是发箍，还是别的。
在他们背后默默看着的谢云帆，全程黑了脸，再回到屋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你和刚才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咄咄逼人的语气，听得姜妍眉心一蹙，“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不然还能是什么？”
“那在什么情况下，女租客才会把自己的发箍落在男房东家里？”
谢云帆显然是不相信的。
搞笑。
谢云帆反倒有脸质疑起她来了？
姜妍脚步停住，目露鄙夷地斜睨过去，“谢云帆，你以为人人的关系，都像你一样脏、像你一样的混乱不堪？”
“……你别骂。”
谢云帆面带了点愠色，“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在怀疑你。”
“还有……”他眼神几经闪烁，终于主动提起了那件丑事，“照片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姜妍抱起双臂，嘴角的弧度稍显讥讽，“难道你要说，你是被人强吻了？”
似乎被她说中了，谢云帆神色忽地一顿。
随后姜妍直接掏出手机，从聊天记录里翻找出一段视频，点开播放，手臂往前一伸，高高举在谢云帆的面前。
视频里两个男人紧紧相拥。
被抵在墙上，努力仰头回应着的男人，正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谢云帆。
这段视频，刚收到时姜妍只看了一秒，谢云帆呻.吟声发出的瞬间，吓得她立刻手忙脚乱地黑屏了手机。
不敢置信地愣神了很久很久。
然后姜妍吐了，实实在在把吃过的饭全吐了出来，嘴唇都让她自己擦破了一层皮。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视频里传出的声音，让姜妍半点笑不出来，她语气不耐烦地说，“难道还要说这段视频是假的，AI换脸的吗？”
谢云帆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清空了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气得声音都有些抖了。
“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找人跟踪我、居然……居然还录下了视频？”
他怒视着姜妍，“你让我觉得恐惧。”
“我找人跟踪你？”
姜妍“呵”出一声，言语间带着不加掩饰地冷嘲，“你配么？以我的条件，我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以为你有多好？就你、配我那么费钱又费力地对待吗？”
谢云帆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道：“你又以为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你这么刻薄、这么毒舌？也是、你被骄纵惯了，自私惯了，又怎么会懂得做事要给人留情面。”
“你的意思是——”
姜妍半是惊讶，半是无语，“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受委屈了？”
谢云帆不置可否。
“你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脸面？你真的尊重过我吗？你大可以去问问，公司里哪个人不知道我谢云帆是出了名儿的怕女朋友，哪个人不在背地里说我吃软饭、活得窝囊？”
怕女朋友，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吗？
不就是因为她条件更好，两人的家庭悬殊太大，所以外人口中的“怕女朋友”就成了能伤害到谢云帆自尊，成吃软饭的行为了。
姜妍不欲跟他争辩，“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人会再说你活得窝囊了，不正好吗？”
“我……”
谢云帆一噎，稳了稳情绪，“可我还是爱你的，妍妍，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也不信你能说放就放。”
“爱我。”姜妍盯着他，“但是和别人接吻。”
“不是、我和他……”
姜妍打断谢云帆的话，“我懂，你双性恋是吧？爱我，也不耽误爱上别的男人。”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谢云帆有气无力地叹了声。
“你说吧。”姜妍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云帆喘口气，“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十年前，我爸酗酒后开车，不慎撞死他的爸妈，年仅十四岁的他成为了孤儿，虽然我爸也死在那场车祸里，但我和我妈还是变成了罪不可恕的人，我妈觉得实在愧对于他，于是收养了他，从此以后他就一直生活在我家里，我也是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待得。”
“我知道你不信。”
谢云帆半垂下眼，“但我确实是被他强吻的，我没有拒绝，并不代表我愿意，我只是……不能推开他，也不敢再伤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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