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七章期待

《帝鉴图说》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题名为《圣哲芳规》,编录上自尧舜;下止唐宋共三十二位古代帝王八十一则的正面事迹;下部题名为《狂愚覆辙》,共录三代以下共二十位帝王的三十六则的反面事迹。《周易》称九为阳爻、六为阴爻,这上下两部书在选取事例时分别以九九八十一或六六三十六为数,用以区分善恶,暗合《易经》,构思巧妙,独具匠心。

因为朱由检年纪还小,了解那么多反面教材着实有害,杨铭化自己就以《帝鉴图说》为基础,按照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方式将这八十一则正面事迹告诉了朱由检。

朱由检年纪小,不懂事,并不能完全明白杨铭化所讲故事的含义,听完之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人真是太辛苦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我长大了千万不要那么倒霉啊!”

杨铭化明白,这位五皇孙非嫡非长,生母早逝,父亲对他就像没有这个儿子差不多,这种人怎么可能当皇帝呢!想到这里,杨铭化对朱由检也就多了几分怜悯,并主动安慰他。

“你不会那么倒霉的。”

听杨铭化这样说,朱由检也笑了笑,笑得很是天真。

对于未来,他也没有什么想法,也不理解什么是皇权,什么是天下,只是对着杨铭化傻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一阵微风吹过,片片粉色桃花落在二人周围,杨铭化心中也明白,明年的桃花和今年一样美丽,但他的心中却萦绕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愁绪。

这些冠冕堂皇的帝王故事讲完了之后,杨铭化就无话可说了,毕竟杨铭化也不太信这些本来就是胡编乱造的东西。为了满足朱由检对于故事的好奇心 ,他也就把一些粗俗不经的民间传说以故事的形式告诉了朱由检,比如田螺姑娘,牛郎织女,孙悟空和七仙女,猪八戒娶媳妇之类的民俗故事。

朱由检年纪还小,听着这些粗俗的童话故事也听得开心,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仿佛有星星。

对于他的想法杨铭化也没在意,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毕竟如果没有上帝视角,这个孩子就像紫禁城里面被人忽略的野草,也没几个人会理会他。

“那你长大了要什么?”

朱由检认真思考了很久之后,才鼓起勇气对人袒露一点真心话。

“长大了我想要一个田螺姑娘,我想要什么,她就给我什么。不像现在,我总是穿哥哥们剩下的旧衣服,并且总也吃不饱……还有我……”

说完这些,他低下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生怕杨铭化会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而责怪他。

年轻的杨铭化还没有彻底腐朽,听朱由检这样说,也是心有戚戚然。只是朱由检比他想象的更加谨慎,他真正没有告诉杨铭化的是,他想要的田螺姑娘得是圆圆的脸蛋,爱笑,有着大大的眼睛,身子柔软而温暖,最重要的是得主动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朱由检心中明明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但却不敢主动争取,总是希望别人首先付出。

自从和朱由检认识之后,杨铭化第一次对于太子东宫的事情多了几分在乎。正巧五皇子朱由检的生母刘淑女故去。对于这个女人的意外死亡,太子东宫附近有许多不堪的流言蜚语。不过这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是一件小事,毕竟在紫禁城里一个女人死了也就死了。过几天,大家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留下的遗孤朱由检就被太子朱常洛顺手安排给了他最宠爱的妾室李选侍。因为这位李选侍住在西楼,故称西李选侍。这位西李选侍脾气暴躁,外加刚刚失去了自己亲生的儿子,收养朱由检之后对他很是不好。她一看朱由检不顺心就暴打他一顿。就这样,刚刚失去母亲的朱由检就开始了自己的苦难生活。但是朱由检爱面子,在其他人面前只是强撑着不说。

杨铭化鞭长莫及难以搭救,毕竟人家深宫别院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意思过分干涉。知道朱由检如今过得不好,也只是抽空送点小礼物安慰安慰他了。

他如今也没有多少俸禄,心有灵犀之下就特意给朱由检选了一个小小的田螺。田螺上面涂了一层薄薄地红漆,红漆之上还有闪光的些许金粉点缀。田螺很是精致,杨铭化觉得朱由检会喜欢,当然最重要的是田螺不贵,花不了杨铭化多少银子。

看到有人第一次给自己送礼,朱由检忍不住裂开嘴笑了,并且眼角微微泛光,似乎隐有泪痕。

朱由检明明很想要,但却犹豫着不敢主动伸手去拿。他后退一步,似乎有拒绝的意思,但那一对好看的大眼睛却盯着田螺闪闪发光,像是一对隐隐闪耀的火彩的黑曜石。

“这是给我的吗?”

杨铭化明白他的顾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地将田螺放在他手心。

“你拿着吧!不要担心无关紧要之人的风言风语。”

看着小田螺,朱由检好奇而胆怯地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看着小皇子在他目光下瑟瑟发抖的样子,杨铭化笑了笑。

“每天许愿一百下,长大了就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朱由检很喜欢杨铭化的这个礼物,但是怕养母西李选侍责骂,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田螺放在怀中,小心翼翼地保存。

晚上临睡觉之前,五岁的朱由检从怀中掏出小田螺,虔诚地许下自己那点小小的愿望。他真诚地希望那个小田螺里面有朝一日会冒出一个肤白貌美的白衣仙女,自己想要新衣服,仙女就能给自己新衣服,自己想要吃饱,仙女姐姐就能给自己准备好饭菜 。当然仙女姐姐的脾气要好点,既不能像母亲那样清冷,也不要像西李那样暴躁,最好每天把他抱在怀里。

最后还是王安觉得不对劲,偶尔提醒了一下朱常洛,朱常洛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地匆匆把朱由检送给早已被他冷落多年的东李选侍抚养,就和打发某种不可名状的累赘差不多。

东李对失去母亲的朱由检很是照顾,但因为不得宠,衣食月例都被经常克扣,朱由检日子过得照样很清苦。但朱由检很知足,他很满足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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