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江月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沉在湖底,水流托着她的身躯,缓缓地起伏。

水面上有人在说话,声音隔着水面传来,朦朦胧胧听不真切。恍惚间,江月白好像听到秦依依的声音,连珠炮似的,像在骂人。后来,这声音也消失了,世界里一片寂静。

明明身边都是水,江月白却觉得干渴难耐。她想张口,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江月白奋力挣扎起来,这时候,突然有人伸下一只手,抓住了江月白的胳膊,将她哗然拽出水面。

江月白猛地睁开眼。

她正躺在一间布置整洁的小屋里,被褥枕头都是洁白,就像是现代世界的病房。窗外,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

江月白仍是口渴,想找水喝。身旁的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扶她坐起,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江月白以为这是秦依依,放心地倚靠在她身上,喝了一口水,却觉得背后触感不对——这人的胸膛为何如此坚硬?

江月白回头一看。

是沈墨!

江月白瞬间触电一般,移开一丈远。

江月白还没说话,沈墨先开口了,态度诚恳:“沈堂妹,对不起。”

这人居然还会道歉?

江月白自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点也不想原谅他,呵呵一笑:“原来我有这么大的面子,竟能让宗主又是开口道歉,又是为我端水?”

沈墨道:“曾经你是没有的。现在你受了伤,就有了。”

江月白恨不得给他一拳。

沈墨又道:“秦姑娘说堂妹的伤势十分严峻,内息紊乱,经脉阻滞,全身气血倒转,又互相冲突,若不医治,必将真气反噬而亡。秦姑娘从医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内伤。”

江月白闻言,心中暗道:这是发现了她的走火入魔了。还好看上去只有秦依依这位不会武的人把了她的脉,沈墨没有动她。

江月白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既然她走火入魔的体质迟早会被发现,还不如此时将计就计,借势把这走火入魔的锅全部扣在沈墨头上。

江月白于是又呵呵笑道:“宗主这断魂功夫,实在厉害,厉害,堂妹佩服!”

沈墨顿了一下,看向江月白的双眼,似笑非笑:““断魂”一曲有九重境界,每提升一重,就要花费数年功夫,至第九重,才能有震断经脉的功力。我竟不知,我那只学了个皮毛的断魂曲,竟能将沈堂妹重伤至此。”

江月白心下一凛,却仍是面不改色:“宗主天赋之高,竟短短几年就炼成了他人数十年才能炼成的神功,实在厉害。难怪那玉箫门掌门要将曲谱赠送与你。”

话说的毫不心虚,但江月白的心又悬起来。好不容易摆脱了“修炼别派功夫”的帽子,又多了“受过严重内伤”的疑点,从今往后,沈墨对江月白的猜忌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秦依依从外头进来,见了江月白,惊喜道:“沈妹妹,你终于醒了!”

江月白沈墨二人止住话头。

秦依依走上前来,江月白的心悬得越来越高。

秦依依是信任江月白,故而即使江月白的内伤诡异复杂,也没往走火入魔的方向去联想,只当是沈墨所为。若此时沈墨将她的内伤疑点告诉秦依依,秦依依冰雪聪明,怎会意识不到她的伤另有隐情?

但一如偷药被抓那日,沈墨没有开口,反而主动起身,让秦依依坐到床边来。

江月白偷偷看沈墨一眼,猜不透沈墨究竟想做什么。

秦依依给江月白把了脉,又拉着江月白的手关心了好一阵子,说了不少体己话。江月白十分感动,只觉得在沈墨那儿凉透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

沈墨沉默地坐在一边,成了个无人在意的盆栽。

秦依依终于想起沈墨来,转头问道:“宗主,沈妹妹没醒来之前,你是不是说过什么?”

沈墨便对江月白道:“是我做错了。作为赔罪,堂妹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

江月白心想:你明知我的伤有疑点,真会真心赔罪、答应她的要求么?

江月白试探着问道:“做什么都行?”

“是。”

江月白想了想,道:“那请你先帮我倒一杯不凉不热、不浓不淡,既不难喝也不好喝的茶来!”

江月白想:她可不是故意为难沈墨,不过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想到沈墨还真言而有信,为她端来茶水。

于是江月白过了几天大小姐般的生活,每天都有尊贵的翠霞山宗主为她端茶倒水,伺候得舒舒坦坦。

至于江月白因那曲“断魂”所受的内伤,江月白原想着自己又是吐血又是晕倒,还担心会不会加重自己的走火入魔,要在床上躺上一阵子了。可两天过去,除却隐隐的头痛,身体竟已恢复如初。

想来,因箫曲受到内伤比起她走火入魔的内伤来,就如水滴比上大海。虽然是受了伤,但叠加在原来的伤势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一来,江月白相当于毫发无损,反而能白赚了个指使翠霞山宗主的机会。

但江月白还没享受几天,沈墨就先找上她了。

那日江月白正悠闲地斜倚在床榻上,沈墨对她道:“堂妹对我的要求就只是让我为你端茶倒水吗?”

江月白警惕起来:“怎么了,你想反悔了?”

“不,我只是为堂妹感到不值。”沈墨道,“虽说堂妹现在仍装作体弱病重,卧床不起,但你总有演不下去、病好的那一天。”

你怎么又看出来了!

江月白咬牙:“我没装病!”

“契约是为向你赔罪而生,那自然是到你伤情痊愈为止。”沈墨垂眸看着她,“翠霞山宗主的一句承诺,江湖上千金难求,你确定要选择这等琐碎之事吗?”

江月白心下一凛,问道:“千金难求?做什么才千金难求?”

“杀人。”沈墨淡淡道。

江月白心跳快了两拍,抬眼看他,沈墨的眼神平静淡然,不像是在说杀人,反像是在说吃饭喝茶。

江月白问:“杀谁都行?”

“只要是江湖中人,杀谁都行。”沈墨淡淡道,“自我用回沈墨这个名字,就没有败过。你告诉我你想杀谁,名字说出口的那一刻,这人就相当于死了。”

江月白笑:“你是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

“不敢当。只是实话实说。”沈墨道。

江月白反道:“我听闻宗主曾与玄一有过一战,仅仅能做到百招之内不落败。”

“玄一不算。”沈墨却道,“玄一不愿与我交手,次次守而不攻,且战且退,直至今日,我仍不知他真实武功深浅如何。只因他刀芒太甚,即便防守,也使的是杀招,江湖中才有我百招之内不落败的传言。”

江月白心想:这么说,玄一倒是个称职的玄天司执行人,既然将沈墨的名字下了通缉令,就不杀沈墨,被沈墨追着寻仇也只是防守。只是,那被他亲手斩杀的洛潇,究竟做过什么事呢……

江月白故意问:“如果我要你杀玄一呢?”

沈墨沉吟片刻,道:“虽然没有十全把握能杀死他,但可以一试。不过堂妹要等上一段时间。近半年内,江湖上都没有听过玄一的消息,他可能是闭关了。等他出关,我就动手。”

江月白忙道:“不,我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杀他。让我再想想。”

玄一与她无冤无仇,她杀玄一作甚?反倒是沈墨,血仇在身,即便没有旁人请求,也是想杀玄一的吧。

说实话,沈墨有这身功夫,要承诺为你杀一人,确实说的上千金难求。如果江月白真有一个仇人,简直是天赐良机。

但她只是个刚来这个世界的穿越女,人都没认识几个,哪来的仇人?

要说江月白此时有什么事是她最想做到,可现在又做不到的……

江月白作思考状:“我初入江湖,能有什么想杀之人。我还是提一个简单点的要求吧。”

江月白便看向沈墨的眼睛,假装漫不经心道:“我还在沈府时,听说江湖中有一道奇菜,清香鲜美,每一位尝过的人都久久不能忘怀。只是这道菜的食材颇为难寻,我挂念许久,始终没能尝到。不知宗主能否为我找来食材,让我尝一尝这道奇菜?”

沈墨道:“可以。你将菜谱告诉我吧。”

江月白心跳如鼓,缓声将那机巧匣给她的灵药菜谱背诵出来。

在此之前,她曾去查阅过菜谱里的其他食材,发现其他的食材虽比不上百年一遇的照月草,也是十分珍贵。因此,照月草混在这道菜谱中,倒也不算突兀。

沈墨听完,道:“这道菜我倒从未听说过。食材确实难以获得,不过以翠霞山的能力,集齐食材还是不在话下的。”

江月白心中一喜,自己这是蒙混过关了?

却听沈墨话锋一转:“照月草乃极寒之物,而这菜谱中的其他食材,单用只是温阳补气,可叠加在一起,便是极阳极烈。两者制作成一道菜,确定不会使服用者寒热冲突、气血逆行?”

江月白傻了,她哪知道这些,那机巧匣背后之人给她这样一副菜谱,不会是想害她吧。

江月白露出相当真诚的吃惊神色:“真的吗?我不知道。”

又生怕沈墨不给她了,江月白赶紧加上一句:“可我遇见过那吃了这菜的人,感觉他身体挺好的呀。”

沈墨看了她一眼,冷不丁道:“这是治疗你旧伤的药么?”

江月白一惊,连忙换上了疑惑神色,道:“这不是一道菜吗?还能当药吃?”

沈墨却像是没听到江月白的疑问,自顾自地说下去:“你那日潜入奇珍阁,为的就是这道菜中的某一项食材吧。让我猜猜……是照月?”

江月白已是冷汗涔涔,想赶紧否认,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墨兀自起身,看也不看江月白,离开了房间。

江月白心神不定,只想冲出去拦住沈墨,把自己否认的话说出口。可转念一想,哪次沈墨指出她的疑点时,她没有找借口反驳?沈墨每次听完,反应都淡淡的,估计完全没有在听,不然也不会吹箫来试探江月白了!

江月白的心坠入谷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门又被推开了,沈墨提着一包东西走进来。

江月白惊疑不定地看着沈墨将那包东西递给她:“这……这是?”

“不是你要的食材么?”沈墨反而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是……你还真给啊。

江月白震惊又感激,看沈墨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多谢宗主。”

早知道这么容易拿到灵药,她还千辛万苦潜入奇珍阁做什么?直接想办法碰瓷沈墨,让他主动把灵药给自己不就好了!

沈墨道:“你提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从此之后,不要再让我倒茶。”

说罢转身就走。看起来那价值连城的灵药比起为江月白倒茶简直不值一提。

江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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