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云鹿整个人一下从那履轻飘飘的烟凝成了冰,脸瞬间白得吓人,瞪大了眼睛连连退回房中。
“不......怎么会。”她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靠着桌缘瘫坐下来,江梦归见此试图将云鹿扶起,却察觉到对方轻轻的一个激灵。
云鹿的身体向旁边让了一下,咬着牙,声音颤抖:“是丧郎君......是他,一定是......”
“丧郎君也死了,死在云时的房中。”江梦归收回手,直视着女孩惊慌而痛苦的脸,“两天前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令你这样肯定丧郎君会杀了云时?”
那天晚上......云鹿想起那个可怕的深夜发生的一切,不由地从头到脚冷下来。
被哥哥喊上楼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推开那扇半开着的门,却没想到进错了房间,等她寻到内室时,听见身后嘻嘻的暗笑声。
转过身,甚至没等她发出惊叫,便迎上丧郎君邪笑的鬼脸!
后来的事,她不敢再回忆,只记得不论怎样哭喊,她的声音都无法从施加了术法的房间里传出,修为的压制令她无法反抗。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像在看猎物,像在看玩具,就是不像在看一个人......
好可怕,好恶心!谁能来救救我!哥哥!江心!
好像听见了她的祈祷一般,身上的人忽然停下了动作,她抬头,是哥哥!云时咬牙制住了丧郎君短短一瞬,口中只挤出一个“跑......”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软着腿从床踏上爬下来,泪眼朦胧间摸到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从那时起,云鹿就在想,丧郎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丧郎君一定会杀了她和哥哥!
但是刚才,江心说什么?他说,丧郎君也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心里清楚云时的能耐,是绝对没有本事杀死丧郎君的,但心惊胆颤地度过一夜后,她竟在早上收到了云时的传音,语气里是如假包换的本人。
云时叮嘱她好好在房间待着不要出来,自己会解决这些事。
她先是惊喜云时听上去没事,又担忧丧郎君的报复,接着开始疑惑云时到底要怎样“解决”,丧郎君那样的邪鬼难道会给他们赔礼道歉不成......
紧接着这一天的拍卖上,丧郎君的金乌灯又拍下了一瓶百转玲珑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这叫她更加担忧疑惑起来,自己逃出去之后,哥哥和丧郎君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这其中细节恐怕已经无从查证,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在这片陌生的岛屿上,又该何去何从呢?
“呜......哥哥......”
虽然平日在家中并不亲近,但毕竟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离家在外纵使吵过闹过,心里却还是依赖的。消化过丧郎君身死的消息,云鹿眼中的惊慌逐渐退却,哀凄之心愈加,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抽抽嗒嗒地哭着。
“云时的死状凄惨,你若不敢看,便等抱珠楼的管事处理好善后再过去。”
“我去。”云鹿的泪还没止住,声音却平静了下来,努力撑起身子,“那是我哥哥,我有什么不敢的,更可怕的人也已经死了,不是么?”
她向外走时,小鹿般空灵灵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分稳重,好像在哭过这一场后忽然地长大了。
再回到云时的房间,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只留下等候指示的小厮,那两位一开场便进行起推理的修士,以及靠在廊外摇头惋惜的班思卓,他瞥见人影,转过头刚想和云鹿打过招呼,又看到她身后那个小子,立刻悻悻缩了回去。
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尸身第一眼后,云鹿还是没有忍住,跑出去干呕起来。
那张脸,那身衣服,显而易见就是云时本人,不容作假,确认过尸体后,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泯灭了。
抱珠楼的管事这时候也正好赶了回来。
“诶呦,云鹿姑娘,我传岛主的话来,发生着等惨剧实在是不幸,您请节哀。。。。。。”
“得了,别说这有的没的,你们抱珠楼号称客房一等一的安全,人家的亲眷却在你的楼中这样遇害了,别管是不是杀人夺宝,总之不仅要替云姑娘收敛尸骨,还要另外赔礼以显诚意吧?”班思卓插进来,一副正派掌门为弱女子打抱不平的样子。
“是则是则!待姑娘离岛之日,我们必准备好赔礼以及书信,请您回去带给令尊,至于收敛尸骨也是应当。”
“还有那云兄弟令牌中的遗物,你们怎的还不还给云姑娘?难道是想昧下?”
班思卓言辞激烈,大义凛然,令江梦归有些纳闷,,这人为何突然又开始帮着云鹿了,那天晚上明明一副暗中看戏的样子。
“诶,这,班门主莫急。云姑娘,这正是在下马上要与您解释的事。”
擎元岛上的拍卖延续了几十届,,纵有杀人夺宝者,大多也在离岛后计划,先不说抱珠楼内的房间严密,光是令牌的限制就令有心人很难下手。
从未见过在我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杀人灭口连毁尸灭迹都懒得做的,实在嚣张又离奇!
——岛主的原话便是这样说的。
眼见着几位客人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管事假装擦了擦根本没有的汗,赶快讲到重点。
“所以岛主的意思是,以此案为题,一日为限,谁能找到真相,,便可从接下来的拍品中任选一件带走。当然,只有这一日,若是明日还无人能解此案,那便继续拍卖,两位不幸的客人的尸骨以及遗物也会归还亲眷。”
“这敢情好,若是幸运,还能白得一件宝贝,我应了!”有人答应的爽快。
“我哥哥尸骨未寒,不是你们用来游戏的工具!”
云鹿瞪大了眼睛,无法接受这个安排,她上前抓了掌柜的衣领,手都是抖的。
这群人,欺人太甚!
那掌柜也不恼,只是眯起眼好言劝道:“姑娘刚失了亲人,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来也是正常,不如回去歇歇,听小人一句劝。既然左右不了过程,不如给自己谋一个最好的结果,我们岛主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您难道能拦住这楼中所有人不去惦记那件白送的宝贝吗?您能给他们更有诱惑的东西吗?形势如此,叫岛主玩闹后对你们云家有所亏欠,从中间多捞些补偿才是正经,服软卖乖,这不是您最擅长的么?”
连珠一般的话打下来,叫云鹿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这算什么,任由这一切发生却无法阻止的自己又算什么。
抱珠楼的每一级阶梯,每一根廊柱,都缩成了一道道铁栅,她是被困在其中无能为力的猎物,四周的每一双眼睛都在作壁上观,甚至欣赏这场困兽之斗,甚至评判着自己挣扎的姿势是否优美。
好可怕,这里的每个人都和桑郎君一样,兴奋地想要围猎自己!
云鹿呆呆地向后退缩着,心口那股好不容易提起来的精神劲儿伴着每一步加速泄出去,她又想逃了。
一双手扶过她的肩膀。
这双手?啊,是江心,自从被桑郎君欺辱的那一晚,她开始发自心底的恐惧每一个男人,就连江心,她也退避三舍不愿接近了,但现在这双手在她摇摇欲坠之时撑住了她,声音平稳的令人安心。
“既然岛主有心为云时之死寻一个真相,那容我多问一句,若是云鹿姑娘亲自解决了这起事件,岛主大人又当如何?”
听了这么一问,管事倒是愣了一下,毕竟他和岛主都未考虑过这位扶不起的娇小姐会有心思加入破案之列。
——我跟你打赌,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要是能破案,我亲自出岛,上穿云阁给那个老不死的阁主赔罪,怎么样?
想到这儿,掌柜脸上泛起一丝看好戏的笑容。
岛主大人,对不住了。
“云姑娘若是能亲自破解自家兄长被害的案子,想必令兄泉下有知,也必然会欣慰有嘉的,我们岛主不仅会信守承诺奉上厚礼,更愿意亲自出岛,登门向令尊赔罪。”
“你说真的!?”云鹿脱口而出。
“当着诸位来宾的面,自然是真。”
“那一言为定。”
云鹿转头感激地和江梦归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点点头,她的心又稳了一分。
围在此处的几人也不做礼让,各自寻起线索来,生怕晚了一步就叫别人先发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
那可是一份任选灵宝的权利啊!趁着这个消息还没有穿遍楼中其他人的耳中,现在正是先发制人的好时机!
云鹿和江梦归也不例外讲案发房间的里外都搜寻了一遍,房中依然被另下了阵法,任何人都无法移动或改变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一番调查下来,除了二人同时以诡异的状况暴毙之外,并没有其他引人注意的异常,两人决定先回房整理目前掌握的线索。
当然,江梦归也有一点私心,推理并不是她所擅长的技能,但可以将掌握的信息传音给远在太苍山的秦川,请他帮忙推演一二。
正当她们准备下楼回房时,背后突然传来班思卓的声音。
“且慢!
这一声极大,引得在场之人统统关注过来。
“我已经知道这起事件的凶手!”
班思卓眯起眼睛,当着所有人伸出手,指向云鹿。
“凶手就是你,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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