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盏凭着本能往里走,想找一张能够躺下的床。
偏偏路边的灯光幽暗,蒸腾的水蒸气又糊了他一眼,根本看不清楚。
走了几步,林云盏不耐烦了,嘟囔道:“小林爷的床呢?床在哪里?”
几步踉跄,被前方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他身体不稳,往前倒去。
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原来石头的前方正是温泉,他头朝下“扑通”一声就栽进了水里。
林云盏不会游泳,神智又被酒夺去了不少,当下就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虽然温泉不深,但脚底滑腻,怎么都站不起来,一直在水里扑腾。
林云盏本能地呼救:“救命!神仙救我!”
每叫一句就喝几口水。
这种危急时刻倒是激起了他的求生本能,将酒气压下去了不少。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他的肋下穿过,环在腰间,微微借力,将他从水里扶了起来。
正是秦风憩。
他散了头发,仅着里衣,瘦削但肌肉线条明显,肌肤在半透明的里衣下若隐若现。
林云盏被水珠糊了一眼,朦朦胧胧中只见了个轮廓,跟小时候迎神时见的神仙模样十分相似,怔愣地分不清虚实。
秦风憩见他一动不动、瞳孔放大的样子,面上浮现出几缕忧色。
“阿盏。”
他往前倾身,单手捏住林云盏的下巴,迅速而果断地将唇贴了上去,渡入自己的呼吸。
秦风憩的嘴唇冰凉而柔软,呼吸缓慢而坚定向里探。
饶是大脑宕机的林云盏也瞬间意识到了唇齿间的入侵,偏偏下颌被控住,半分也动不了。
这回林云盏是真的清醒了。
他呜咽了一声,赶紧站稳身体,挪开嘴唇,只是在他腰间的手如铁枷,怎么都挣脱不得。
刚刚,他跟秦风憩接吻了?
啊?!
林云盏嘴比脑快,自我解释似道:“你怕我溺水对不对?错了错了,人工呼吸不是这样做的……”
秦风憩眉目柔和,看起来有万分的耐心听他解释,不时还点点头。
林云盏念经一般碎碎念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话来捱过这尴尬,只好懊恼地挠头,住了嘴。
秦风憩施施然地在温泉边浅靠,道:“阿盏解释完了?”
“啊?嗯……”
不对啊,明明刚刚主动的是秦风憩啊,他解释半天是在干什么!
“那不如接着解释一下你跟朕的九叔是怎么回事?”
林云盏又懵了:“吴王?我跟他没什么啊。”
“他揽着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躲开?”
“搭个肩膀而已……”
“他邀你沐温泉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怎么朕让你来就推三阻四?”
“我哪有?”
林云盏听着秦风憩一声声自称“朕”和字正腔圆的控诉,顿时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烦忧和内耗,这明明是倒打一耙!
越想越气,原本心虚的语气变得强硬,一股脑儿地将这几天的委屈道出:“你忙着和冯贵人共赴**,还有空管我和吴王干什么吗?这些日子你一直躲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记得江山社稷、宠妃爱好,你还记得上巳节是什么日子吗?”
箍在腰间的手倏地紧了几分。
秦风憩语气变软,沙哑道:“我怎么会不记得。”
话音刚落,子夜的更声敲响,离后山灵泉有些距离,悠悠扬扬地在山间回荡,然后传入两人的耳中。
现在是第二天了,三月初三。
在逐层变轻的更声中,秦风憩缓缓地从里衣的侧袋中拿出一个吊坠,伸手递到林云盏的面前,仿佛蓄谋已久,道:“生辰快乐。”
林云盏一愣,看着那个明显是礼物的吊坠,心里涌上内疚。
他记得。
他果然记得。
一时间,林云盏心中五味杂陈,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渐渐填满心间。
他刚刚一通控诉,现在有点下不来台,只好干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别扭地接过吊坠。
这是一个小巧的杯盏,白玉制成,简单素雅。
秦风憩见他接过吊坠,将脸撇开,也别扭地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灯光昏暗,看不清明。
林云盏拿着白玉小盏的吊坠往眼前凑,拿近了才发现,这杯盏并非没有装饰,杯的外壁上凹凸不平,竟然雕了一朵精巧的云。
“喔?”
林云盏用手指摸了摸这朵云,忽然意识到这个吊坠,是“云盏”,暗含了他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朵云的四周有一些凌乱的线条,像是雕刻时不小心划上去的。
指腹摸到这些乱线时,有个猜测在林云盏心间生成,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你亲手雕的吗?”
秦风憩的视线没有回到林云盏身上,含糊不清地应了句:“嗯。”
闻言,林云盏脸上快要盛不下溢出的快乐了。心想,秦风憩这些日子避开他,就是亲手做这个去了吧。
林云盏的疑惑和郁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阖上掌心,将这小小的“云盏”捏紧,小心翼翼地绑在腰带上。绑完又忐忑地怕丢,也怕太张扬,只好再次解下,揣进袖袋中。
林云盏的余光瞥着秦风憩,装作不在意地道:“好吧,看在你用心准备礼物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些日子天天冷落我。”
秦风憩转回头,睫毛如蝶翼般垂下,无辜而困惑:“阿盏以为,我在冷落你?”
难道不是吗?
林云盏掐了自己一把,好像这次又被秦风憩轻轻揭过了。有时候他真怀疑眼前这小白兔是不是装出来的。
秦风憩道:“这些天我日日找冯贵人,其实是因为事有烦忧。”
林云盏没听明白。秦风憩这是在跟他解释去后宫的原因?在跟他报备?
林云盏听了不好受,硬邦邦地说:“事有烦忧,我不能为你解忧吗?”
秦风憩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你误会了。冯贵人的父亲是驻守拒鹿关的冯宝,我与她谈一些军中之事。”
林云盏狐疑道:“发生了什么?”
“冯贵人原先与她父亲有定期的家书往来,不知怎地最近失联了。”
“我记得年前跟你一起上朝的时候,冯将军还上了奏疏请安,当时他说今年草原王不太可能南下。”
“对。话虽如此,我担忧前线有变。北方抵御草原王的两道关卡,拒鹿关和墨谷关,两关缺一不可。拒鹿关冯宝近期失去联系,我派出探子尚未回,墨谷关的李无棱倒是一切正常。”
林云盏道:“路途遥远,若是前线真的有变,一来一去时间浪费了不少,消息完全滞后就很被动了。”
“阿盏说得对。”
林云盏转念一想,问:“他们俩应该不是你的人吧?”
“是皇叔的人。”
啧,兵权都在摄政王的手里。
林云盏道:“我有个办法能一探虚实,但可能会误伤……既然他们俩都不是你的人,那就没什么要顾忌的了。”
“阿盏有什么办法?”
林云盏挠头:“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哪有什么办法,他有个造谣系统,勉强可以当个金手指用用。
林云盏唤出系统:大宝贝,出来干活!
【来了!】
【宿主,你俩刚刚的亲亲,我都看到了哎嘿嘿。】
林云盏(老脸一红):啊!!!忘掉!忘掉!不要造谣,那是人工呼吸!
【哦哟,哪有人工呼吸这个姿势的。】
林云盏:速速回到正题。我要核对秘闻!冯宝失联,是不是因为叛变了?
【哪有冯宝的人物卡片啊,宿主你没见过他,不能核对。】
靠北!差点忘了还有这个限制。
林云盏汗流浃背,秦风憩还在期待地看着他,当时夸下海口,没想到这么快就拉跨了。
林云盏脑子转得飞快,转而问道:那么,我换个问法,摄政王有没有授意他的手下冯宝叛变?这个总可以核对吧,主语是摄政王。
【行,我自动扣你功德值了啊。】
扣吧,活爹。
【秘闻核对完成。摄政王并没有授意他的手下叛变,但……】
林云盏:嗯?怎么不往后说了?
【系统在核对中发现,宿主的这句话,将对未对,将错未错啊!】
【进度条推不动,但还是给你记进营销号里吧。别问,大宝贝不能透露更多了,你自己领悟。】
林云盏愣了几秒。
随即他梦游一般地对秦风憩道:“我刚刚吸取天地灵气,沐浴日月之光……”
秦风憩看了一眼天上,没有月亮。
“咳咳,总之,我与天人沟通,得到神明启示,知道一条又错又对的消息。”
“什么消息?”
“摄政王没有授意他的手下冯宝叛变,但这句话又对又错。”
秦风憩皱眉,又对又错?
或许是因为某些限定所导致的。
与此同时,一条营销号的推送正在生成。
所有被系统纳入推送范围的人都收到了新的通知——
上巳节特别秘闻!《摄政王?向敌国叛变?》这条消息究竟是真是假?请支付10点功德值观看详细内容!
摄政王一口茶水喷出,虎目圆睁,啥玩意儿?锅从天上来?
坐在他对面的太后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们二人原本正在剑拔弩张地谈判,从白天谈到黑夜,想迫使对方放弃探究自己最大的秘密。
然而现在,摄政王仿佛直接被甩了一巴掌。这还谈判什么啊,明天外面就要流传他通敌叛国了!
摄政王龇牙咧嘴地吼道:“孤绝对没有!皇嫂,你快看详情。”
太后好整以暇地拢了拢袖子,优哉游哉地道:“哀家在拍卖的时候用完了功德值,现在哪有能用来解锁的。看不了详情,只能看个标题猜猜啰。啧,天音说,摄政王叛变啊!”
吴王:林云盏你不行啊,他一个破杯子就把你钓了。
秦风憩:是杯子吗?明明是朕的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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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浅浅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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