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橡木门，上面用金漆写着"喜悦之室"。
朱玖停下脚步，喘着气扶住膝盖："喜悦？这地方还真会起名字。"
林姣检查了一下门把手，确认没有陷阱后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温暖的橙黄色光线从门缝中渗出，伴随着某种欢快的音乐声。
"听起来像派对。"朱玖小声说，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要进去吗？"
林姣没有立即回答。她侧耳倾听片刻，突然伸手拦住正要上前的朱玖："等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轻轻抛进门内。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
啪。
被一只从天花板垂下的机械手稳稳接住。
"哇哦，"朱玖瞪大眼睛，"这地方还真热情好客。"
机械手将硬币放入自己手腕上的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林姣皱眉："看来不收集到'喜悦'情绪，我们是过不去了。"
"那还等什么？"朱玖拍拍她的肩膀，"开心点嘛，总比被那些影子怪物追着跑强。"
林姣侧身避开朱玖的触碰："情绪是最危险的陷阱。它会降低人的警惕性。"
"你说话怎么像个机器人。"朱玖翻了个白眼，率先推门而入，"来吧，让我们看看这个'喜悦之室'有什么把戏。"
门内是一个装饰华丽的圆形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水晶吊饰，在不知来源的光线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上面堆满各色美食和饮料。十几个人分散在大厅各处，有的在跳舞，有的在享用美食，所有人都面带笑容。
"其他参与者？"朱玖惊讶地环顾四周。
林姣的目光扫过人群，声音压得极低："别放松警惕。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是陷阱。"
一个穿着夸张小丑服装的男人蹦跳着来到她们面前："新客人！欢迎来到喜悦之室！在这里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开心！"周围的人群齐声喊道。
小丑咧嘴一笑，露出过分洁白的牙齿："完全正确！只要收集到足够的喜悦能量，大门就会打开。很简单，对吧？"
朱玖注意到小丑的眼睛没有眨动过，他的笑容像是被定格在脸上，令人不适。
"怎么收集喜悦能量？"她问。
"做任何让你开心的事！"小丑夸张地挥舞手臂，"跳舞！唱歌！享用美食！回忆快乐时光！"
他凑近朱玖，突然压低声音："或者...你可以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小丑打了个响指，大厅一侧的帷幕拉开，露出三个透明的玻璃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人，他们被各种装置包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第一个房间里，一个中年男子被无数双手挠痒痒，他笑得眼泪直流，却无法停止。第二个房间里，一位年轻女孩被强迫观看全息投影的喜剧节目，她的嘴角已经笑到抽搐。第三个房间空着。
"自愿体验室。"小丑解释道，"最快速收集喜悦的方法。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自然方式。"
朱玖感到一阵恶寒："这太变态了。"
"变态？"小丑的笑容僵了一瞬，"喜悦是多么美好的情绪啊。你们不想永远快乐吗？"
林姣突然开口："我们选择自然方式。"
小丑夸张地鞠了一躬："如您所愿。记住，只有当大厅中央的水晶球充满时，出口才会开启。"
他蹦跳着离开，加入另一群正在跳舞的参与者。
朱玖转向林姣："那些房间里的人...他们看起来根本不是在享受。"
"强制情绪比物理暴力更可怕。"林姣的声音异常冷静，"它会直接扭曲人的心智。"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朱玖皱眉，"我们得想办法帮他们。"
林姣摇头："我们连自己都未必能保全。先观察环境，找到安全收集情绪的方法。"
朱玖想反驳，但大厅另一侧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桌子上，举着酒杯大喊："我是最快乐的！选我！选我！"
天花板上垂下一只机械手，将他抓起，带向那个空着的玻璃房间。
"不！等等！"男子挣扎起来，"我开玩笑的！放我下来！"
机械手毫不犹豫地将他塞进房间，各种装置立刻启动。男子的抗议很快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笑声。
朱玖握紧拳头："这太可怕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林姣抓住她的手腕："冲动只会让我们也变成实验品。看那里。"
她指向大厅中央的水晶球，里面已经有约三分之一的粉色液体。
"每个人真实的喜悦情绪都会为水晶球充能。我们只需要贡献自己那份，就能离开。"
朱玖咬住下唇："...好吧。但我不打算折磨自己来取乐。"
她走向长桌，拿起一杯看起来像柠檬水的饮料闻了闻："你觉得能吃吗？"
林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在饮料上方晃了晃："没有检测到常见毒素。但最好还是别——"
话没说完，朱玖已经喝了一大口："哇！这味道像我奶奶做的蜂蜜柚子茶！"她的眼睛亮起来，"小时候每次感冒，她都会给我煮这个。"
林姣警惕地看着她："你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朱玖的笑容变得自然起来，"真的，这味道让我想起那些温暖的午后...奶奶的摇椅吱呀作响，窗外的梧桐树叶沙沙..."
她手腕上的数字突然从"1"跳到了"2"。
林姣挑眉："看来回忆快乐时光确实有效。"
"你也试试？"朱玖递给她一杯。
林姣摇头："我不需要。"
"什么意思？"
还没等林姣回答，大厅另一侧突然骚动起来。一个女孩尖叫着推开周围的人："停下！这不对劲！我的脸...我的脸僵住了！"
她的嘴角确实保持着夸张的笑容，但眼睛里充满恐惧。机械手从天花板上垂下，向她伸去。
"不！不要带我去那里！"女孩拼命后退，"救救我！有人救救我！"
朱玖下意识上前一步，但林姣拉住她："别冲动。"
"可她需要帮助！"
"你帮不了她。"林姣的声音冷酷得近乎残忍，"这里的规则很明确：要么贡献真实的喜悦，要么被强制提取。没有第三条路。"
机械手抓住尖叫的女孩，将她拖向玻璃房间。经过朱玖和林姣身边时，女孩绝望地伸出手："求求你们..."
朱玖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抓住女孩的另一只手："坚持住！"
机械手的力量大得惊人，连朱玖也被拖着向前滑了几步。林姣咒骂一声，迅速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跃起划向机械手的关节处。
火花四溅。机械手抽搐了一下，但没有松开。更多机械手从天花板垂下，向林姣袭来。
"林姣！小心上面！"朱玖大喊。
林姣灵活地翻滚避开，但机械手数量太多，很快将她逼到角落。一只机械手抓住她的右臂，将她提起。
"不！"朱玖松开女孩去救林姣，却看到被抓着的林姣脸上...毫无表情。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平静得不可思议。
更奇怪的是，抓住她的机械手突然松开了，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林姣轻盈地落地，而那些机械手转向其他表现出强烈情绪的参与者。
朱玖愣在原地，直到林姣冲过来拽着她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放过你？"朱玖气喘吁吁地问。
林姣的呼吸依然平稳："我说过，情绪是这里的武器。那些机械手只会被强烈情绪吸引。"
"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在被那种东西抓住的时候？"
"我受过训练。"林姣简短地回答，右肩不自然地动了动。
朱玖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动作："你受伤了？"
"没有。"林姣迅速否认，但朱玖已经伸手拉开她的衣领。
藏在衣领下的不是伤口，而是一个发光的数字纹身——"17"。
林姣猛地拍开朱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朱玖从未见过的慌乱。
"这是什么？"朱玖追问，"为什么你身上会有数字？和我们的计数器有关系吗？"
"不关你的事。"林姣拉好衣领，声音恢复了冷静，"专注于眼前的任务。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就想办法产生真实的喜悦情绪。"
朱玖还想追问，但大厅中央的水晶球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里面的粉色液体已经满了。
"恭喜各位！"小丑的声音响彻大厅，"喜悦之室通关成功！请前往下一层！"
大厅尽头的一扇金色大门缓缓打开。参与者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包括那几个从玻璃房间里被放出来的人——他们脸上仍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眼神却空洞无物。
朱玖打了个寒颤："天啊，他们怎么了？"
"情绪透支。"林姣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被强制提取太多喜悦，暂时失去了感受能力。"
"暂时？"
林姣没有回答，只是向出口走去。朱玖跟上她，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数字变成了"3"，而林姣的还是"2"。
"等等，你根本没有贡献喜悦情绪，为什么数字也增加了？"
"观察奖励。"林姣头也不回地说。
朱玖快走几步拦在她面前："林姣，我们需要谈谈。你明显知道比你说出来的多得多。那个数字纹身是什么？为什么那些机械手对你没反应？如果我们真的是同伴——"
"我们不是同伴。"林姣打断她，"只是暂时的合作者。出了这个图书馆，我们各走各路。"
朱玖被她的冷漠刺痛："即使在这种地方，你也宁愿一个人？"
"一个人更安全。"林姣绕过她继续前行。
朱玖站在原地，看着林姣的背影，突然喊道："那为什么刚才要救我？你可以自己躲开的！"
林姣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回头，消失在金色大门的光晕中。
朱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无论林姣隐藏着什么秘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冷漠的女孩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情。
而朱玖决定要找出真相。
害怕危险比危险本身可怕1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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