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电话亭的玻璃上蜿蜒成河。朱玖盯着林姣输入"1717"的手指——那些曾经缠绕银线的指尖现在泛着人类特有的粉红色，指甲边缘因为刚才的厮打而开裂渗血。
"父亲喜欢质数。"林姣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结，"特别是17。"她的手臂在昏暗光线中微微发亮，皮肤下的"16"像某种生物荧光。
电话亭内部突然扫描两人的虹膜。老式拨号盘自动旋转，听筒里传来父亲加密过的声音："当双月重叠时，镜子会显现真相。"接着是十七秒的空白，然后补充道："保护好你们的眼泪。"
"就这？"朱玖拍打话机，"现在不是猜谜的时候！"她的银线感知到三个SW系列实验体已经拐进青森街，距离电话亭不到两百米。
林姣却突然将耳朵贴在话机底座上。她新获得的人类耳廓微微颤动："还有一层...需要生物密钥。"说着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拨号盘的"7"字上。
电话亭的地板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微型升降梯。两人刚跳进去，头顶就传来脉冲武器击碎玻璃的爆响。升降梯以不正常的速度下坠，朱玖的银线在失重状态下全部竖起，像受惊的猫科动物。
"这是..."当升降梯停稳，朱玖的瞳孔急剧收缩。眼前是缩小版的情感花园实验室，中央控制台上漂浮着与新月大厦玻璃幕墙完全相同的全息模型。
林姣径直走向某台显示器。她的动作带着诡异的准确性，仿佛肌肉记忆："父亲在这里工作到最后一夜。"手指拂过键盘上的咖啡渍，"他把密钥藏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示器自动亮起，画面里的父亲正在调试某种声波装置。与之前的全息影像不同，这个版本的父亲眼袋青黑，白大褂上沾着血迹。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SW-18已经激活。"父亲的声音嘶哑，"我犯了个致命错误...双生载体不是指你们两个..."画面切换成生物扫描图，显示着朱玖和林姣的大脑结构，"而是指每个人类大脑中的理性与感性半球。"
朱玖的银线突然刺痛。她看到幻象：五岁的自己被绑在实验椅上，而隔壁椅子上是同样年幼的林姣。K博士的针剂不是注射给她们，而是抽取——从朱姣的完整意识中强行分离出两部分。
"SW-18是用你们被剥离时的痛苦记忆培育的。"父亲继续道，"它没有理性约束，只有纯粹的破坏欲..."画面突然闪现培养舱，里面漂浮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左眼是朱玖的深褐色，右眼是林姣的琥珀金。
林姣的手臂剧烈发光。"16"跳变成"15"的瞬间，地下实验室的灯光全部转为暗红。某种低频震动从地板传来，朱玖的银线感知到这不是普通地震，而是来自新月大厦方向的定向能量波。
"镜子..."林姣突然拽着朱玖冲向角落的全身镜。这不是普通镜子——镜框缠绕着与图书馆相同的神经导管。当两人同时触碰镜面时，倒影竟然延迟了0.7秒才同步动作。
朱玖的银线自动刺入镜框缝隙。视野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现实中的实验室，右眼却看到镜中世界的场景——无数个不同年龄段的林姣被困在透明立方体里，正用蜡笔画着门。
"双向通道！"朱玖的银线与镜中世界的银线通过镜面接触。两种银色物质交融的瞬间，她听到林姣的声音同时在现实和脑海中响起："SW-18需要我们的生物特征才能完全激活..."
地下室的警报突然炸响。升降梯井传来重物坠落的轰鸣，SW系列追兵已经突破防御。林姣的手臂数字变成"14"，她的瞳孔开始不规则收缩——这是人类身体承受不住信息过载的表现。
"父亲说的眼泪..."朱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摸出那瓶蓝色修复剂。液体在暗红灯光下呈现紫色，摇晃时产生奇特的虹彩。
林姣接过瓶子对着灯光观察："不是修复剂..."她的指尖蘸取液体在控制台写下"眼泪"的化学式，"这是情感能量浓缩液。"
控制台突然识别出这个物质。全息投影切换成城市地下水系统图，显示着数百个闪烁的蓝点——这正是K博士部署"平静剂"的投放站，而所有管道都汇向新月大厦地下的主控室。
"他要把整座城市变成培养皿..."朱玖的银线因愤怒而绷直。投影显示当足够多市民摄入纳米机械后，他们的情绪波动将形成共振网络，为SW-18提供无限能量。
升降梯门被脉冲武器熔出赤红的洞。SW-12的机械臂率先伸进来，它的瞳孔数字正在疯狂跳动，显然接到了更高优先级的指令。
林姣突然将修复剂倒在镜面上。液体没有流下，而是被镜中的银线吸收。那些被困的林姣们同时抬头，她们手中的蜡笔画全部变成同一种图案：新月大厦的剖面图，标注着某个通风井的位置。
"那里有父亲安装的阻断器..."现实中的林姣话音未落，SW-12已经冲破门禁。朱玖的银线本能地交织成防御网，但这次追兵没有攻击，而是举起投影仪——画面中是漂浮在培养舱里的SW-18，她的肩头数字正从"1"变成"2"。
"不是倒计时..."朱玖的银线感知到投影中的能量波动，"是唤醒进度。"
林姣的手臂数字此刻变成"13"。她突然抓住朱玖的手按在镜面上："父亲说的双月重叠不是天文现象..."镜中所有林姣的影像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震撼的和声：
"是我们。"
SW-12的脉冲武器充能完毕。在蓝白光束射来的瞬间，镜面突然产生引力漩涡，将两人吸入镜中世界。朱玖最后的现实视野，是追兵机械臂上刻着的小字——"SW-12原型：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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