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州，祖洲
天蒙蒙亮，峭壁上一男子正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
男子是镇上的药师，名林谨，想趁着时节采撷车马芝。据说这车马芝植株生长在此名山上,由尧时七匹马车幻化而成,若是食用具有腾云驾雾的本事。几年前他偶然采得那么两三株，卖了个好价钱。
如今林谨家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不日前一命呜呼，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更不用说添置棺材了。于是男子就想着来此地碰碰运气。
山上杂草颇多，藓类遍地，一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男子擦了擦脑门儿上不断渗出的汗，抬头望了望遥遥山顶，叹了口气。
正欲再度向上攀爬，不料一不留神抓了个空，就这样向下坠入深不见底的山崖……
魔域，昶宫
秦昶身上披了件袄，靠坐在床上，唇毫无血色。
这时丛菡端着碗汤药进来，秦昶接过药碗，叹了口气。
丛菡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一旁，秦昶斟酌着，一丝疑惑由心而生。
“夔柯，好久不见。”良久，秦昶朝着丛菡，似乎还微笑了一下。
“兄长……”
看她身形逐渐变化，思绪万千。他成为魔域昶王的那一天，血刃父兄，夔柯…就倒在他的刀下，只是…怎么会如此巧合？三千年来都相安无事，怎么就恰恰在这个节点？
“好眼力，想不到一晃三千年不见，却依然能一眼看出，看来你还是惦记着我的，难不成是因为兄弟情义？”夔柯见被识破，索性不装了，也笑着看着秦昶。
“过奖，不过惦记，有时也许是因为恨呢？”秦昶把药碗放在一旁小几上。
那药碗一口都没喝。
“放心，我没把那姑娘怎么样，只是想来找你谈个交易。”夔柯见状，不禁失笑。
“什么交易？”
“好说。前一阵子祖洲异象频发，不少上山采药之人莫名失足坠入深谷，随即失踪，但……这些人却总能在某个午夜离奇出现在自家院中，虽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了……但所有人右耳都会被钉上七枚铜钉。就像是…”
“冥殷？”秦昶脱口而出。
夔冥殷点了点头。
传闻冥殷生性狠辣，最开始是原始魔尊的座下大将，专门为魔尊晋献种种折磨人的酷刑，这“七钉入耳”便是她的拿手技之一。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她。”夔柯这一句近乎诚恳。可是再了解他此人不过的秦昶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果然，只见夔柯一只手一挥，伏魔殿凭空出现了晏苑的影像，晏淮一切如常，但脖颈处却隐约有黑色雾气缠绕。
“交易可不是这么谈的。”秦昶通过天颐北的牵制能轻易感受到晏淮胸口传来的隐约窒息感。
“有制衡才会有结果，我一直信奉的，你忘了？”夔柯愈发按耐不住。“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找不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逆子为了上位杀父屠兄，你觉得你昶王还能在这炼狱岛屹立不倒吗？”
“魔族向来弱肉强食，兄长难道忘记了？”
“口舌之快便免了吧！”夔柯看也不看秦昶。
“答应他…”突然，秦昶听到晏淮清楚的声音。是灵台清明传音。
“…好…”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说完这话，夔柯朝外走去，很快隐匿在夜色中。
“如何？”秦昶见夔柯离去，忙问。
“我无碍”晏淮声音清晰如常，平缓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们得去看看。”
“我明白你意思，只是你的身体…”
“无碍，再说我现在一介凡人，也没那么多人惦记。”晏淮摆摆手，那是他往往不很耐烦的休止动作。
秦昶没能看见他的动作。
可是。
我怕啊，人世的悲欢离合一个个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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