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离开后，房间角落的衣服堆里出现些许声音。
爱德华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从衣服堆里爬出来，站在刚才两方人员对峙的桌前，看着桌上已经空掉的试管。
陈清也在这时跟着戎兔的步伐找到褚姚。
“姚姐，那桌子上的试管是什么东西？”
褚姚看着桌上的试管，眉头紧皱：“这个应该和马戏团背后的秘密有关。”
显然唐释对这些东西的了解要多于其余两人，从昨晚看到“神息”之后，他就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
褚姚有注意到他的状态，但是依旧选择等他想要说明的时候在听。
一晚上能够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他们接下来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进行下一步。
眼前的场景开始飞速旋转。
如同置身在4D游戏中，眩晕感侵袭着褚姚的大脑。
房间中的家具不断放大缩小，在空中飞舞着，快速演绎着时间给它们留下了怎样的痕迹。
最后他们所处的场景飞速改变，家具也摇身一变猛然往地面下落。
眩晕感开始撤退，三人这才看清他们进入的空间样子。
褚姚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熟悉又陌生。
这个房间就是马戏团经理的办公室，只不过原本应该堆满文件的桌面此刻堆满了酒瓶，桌上的台历显示着时间已经在漩涡中走过了八年。
背后的墙上挂满了马戏团到达各个地方巡演的照片。
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明显有一个人正躺在上面，房间角落里的老式播音机咿咿呀呀地发出嘈杂的电流声。
三人面面相觑，走到桌后看清椅子上的人。
伯爵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原本因为酒精变得浑浊的双眼变成了黄色，在镜片后缓慢的移动着。
酒气围绕在他的周身，放在桌子上的手正在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酒瓶随着震动从桌面滚落到地板上，发出碎裂的呻吟。
屋门在此刻被人推开。
蓬松的棕色卷发跟随着来人的动作在空气中颤抖，墨绿色的双眼隐藏在发丝后隐晦的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人。
因为衣服过小漏出来的手臂和小腿上充满了被杖打的疤痕，旧伤上面叠加着新伤，透出暗红色的痕迹。
即将步入成年人行列的少年，身形已经逐渐宽阔。
经年累月的责骂和体罚让他从进入房间开始就不断发抖。
双手捧着的托盘上，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的试管被整齐摆放着，尚未开启的伏特加在阴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几下醇厚的光芒。
“伯爵先生，您要的酒和药剂。”
青年将托盘放在桌面后迅速后退两步，站在桌前等待着伯爵。
听到爱德华的声音，焦躁的手停止了敲打的动作，人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这么伸手摸索到托盘上的酒瓶。
将一管“神息”顺着瓶口倒入暗黄的酒液，颤抖着手将瓶内的液体倒入口中，顺着食道进入胃部，药品开始透过血液游走全身，发挥出它如同神一般的功效。
伯爵睁开半眯着的眼，终于有了大幅度的动作。
肉眼可见的，伯爵的精神逐渐恢复，花白的头发逐渐恢复生机，已经下坠松弛的皮肤在快速的贴合到骨骼上。
褚姚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置一词。
陈清仿佛在看一部科幻电影：“这个老人是吃了什么？这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震惊的眼神来回看着褚姚和唐释，结果发现两人的脸色都逐渐凝重，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个‘神息’的功能，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唐释垂下眼皮盯着地面：“不过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罢了。”
褚姚听到唐释的话语，斜眼看了看他，耸了下肩并没有搭话。
此刻的伯爵几乎已经恢复到了三十多岁的样子，那还在旧世纪作为高高在上的贵族的样子。
身上破旧的礼服早已被昂贵的定制西装代替，伯爵兴奋地抓着酒瓶从座位上站起，提着手杖走在青年的面前。
“爱德华。”
青年浑身一颤。
伯爵将手杖抓在手心里摩挲着：“介于那位神秘的先生，我并不想对你过于苛待。”
听着伯爵缓慢挑剔的话语，即使他的身高已经高过眼前的伯爵，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习惯让他预见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尊敬的伯爵先生，我十分感谢您能够对我分出心力栽培。”
伯爵的双眼从上到下扫视着眼前的人，继续发表着他的言论：“我给予了你学习的机会，可是你好像，总是在给我添麻烦。”
爱德华缓慢的跪在地板上，等待着伯爵最后的宣判。
伯爵眼神中隐藏的癫狂在看到青年的动作后，从深处迸发出来。
紧握的手杖好像是他的权杖，他是能够主宰一切生命的国王。
随着破空的声音手杖落在眼前人的背上，隐藏的怒气开始露出头角。
“你这样的贱民就应该永远趴在地上才对！”
“真不知道那位先生看中了你什么！”
“我才是你的主人！听到了吗！猪狗不如的东西！”
“不过是最简单的魔术，竟然还没有学会！废材！废材！”
“谁给你的权利来命令我的！”
……
辱骂的话语不断从伯爵口中溢出，动作也逐渐脱离控制。
此刻伯爵整个人已经开始丧失了最基本的控制。
爱德华背上的布料逐渐殷出一片血色，但是他依旧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过往的经验让他学会，痛苦的声音只会让这个状态的伯爵更加兴奋和躁狂。
保持安静，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疼痛的信号在大脑中作响，眼前出现一片片黑色的光晕。
陈清已经看不下去选择看着墙壁捂住耳朵，褚姚眼神紧盯着好像马上就要失去意识的青年。
状似随意地跟旁边的少年搭话：“你说他会晕过去吗？”
唐释：“不会。”
“这么确定？”
“既然他的回忆跳到了这里，那这里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两人在此刻达成了共识，紧盯着房间中央的青年。
就在交谈间，伯爵的动作逐渐已经脱离了常识中，胳膊开始不断地延长，头发如同有生命般不断生长在空中四散而去。
像一个人性的怪物。
怪物没有目标的攻击着这个空间里的所有物体。
整个人都在躁狂的状态中，在屋子里到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目光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好似因为杖打晕厥过去的爱德华，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阴翳的双眼透过发丝紧盯着现在背对着他的怪物。
执行官在这几年间，每次来与伯爵更新交易的时候，并不是每一次的到来都会找他。
每次接触也不过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但是那些话在爱德华的心里埋下了反抗的种子。
而今天，就是收获的日子。
被执行官赠与的匕首就在怀里，带血的手摸到刀把后呼吸逐渐放缓。
“你真的想要，一辈子当那个蛆虫的养料吗？”
如同一只刚开始学习捕食的狼崽子，墨绿的瞳仁盯着猎物，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发狂的怪物将布满房间的酒瓶逐个击破，玻璃破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喑哑的收音机依旧在发出如同噪音的电流声。
紊乱的电流，隐约中出现了些许人声。
“垂光——呲呲——最棒的——呲呲——即将迎来巡回——呲呲——”
嘈杂的声音不断入侵爱德华的耳膜，疼痛带来的短暂麻醉效果让他的意识开始出现模糊。
大脑中来自那位神秘的、被伯爵称之为执行者大人的语言在此刻格外清晰。
“‘神息’需要一个完美的传承者，但是伯爵先生，年纪有点过于大了。”
“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我觉得马戏团需要再必要的时候，输入一些全新的可能性，你说对吗？”
积年累月的语言暗示，爱德华即使在愚笨也能理解执行者话语里的意思。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愚笨的人，为了活下去他可以做出一切伪装，只等最后一击彻底转换自己的立场。
既然有人对他伸出这根橄榄枝，那他也要先献出让人满意的羔羊。
自从马戏团在伯爵的授意下，在表演途中开始使用‘神息’，马戏团的入座率逐渐升高。
能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调动所有人的情绪，结束后也只会让观众觉得是表演过于精彩的原因。
无声无息的上瘾，达到了马戏团背后真正的幕后人员的目的。
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伯爵的狂热已经无法满足他们要求。
毕竟一个连自己的**都无法控制，已经被不知道淘汰了多少代的‘神息’侵蚀过的普通人，最终结果也只能是成为他们迎接神的降临的养料。
爱德华清晰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将伯爵引诱成为一个只能依靠“神息”的瘾君子。
今天就是他定下向执行者献上羔羊的日子。
“神息”的效果在过去的时间中他早已摸清楚。
最开始的躁狂阶段是伯爵攻击系最强，但也是毫无理智最容易被击中的阶段。
眼看着那个状似伯爵的怪物已经进入癫狂的巅峰，他站起来握住匕首冲向了那道黑影。
手中的匕首在怪物攻击的缝隙中，一击插进它的心脏。
爱德华并没有放松，冲击力让他将怪物推倒在地板上。
疼痛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唯一的意识就是将匕首不断在血肉中来回拉扯。
已经被深度侵染隐隐散发出蓝光的血液从怪物体中流出，侵蚀着地板上伯爵重金买回的古董地毯。
正在复建中！！前文也在改，马上恢复日更！！因为还在存稿另一个文，我滑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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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躁狂马戏团(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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