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青轻笑一声,继续慢悠悠添火:“哎······你说,要是端宁知道,你霍大少爷在上海为了‘正经事业’忙得脚不沾地,连陈先生这种‘重要人物’都亲自应酬……她会不会觉得你终于成熟稳重、堪当大任了?说不定一感动,就愿意从南半球飞回来了呢?”
霍辰珏:“……”(我是不怎么聪明,你还真拿我当傻子了。)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云琅青一眼,却又无法反驳。云琅青这混蛋,每次都拿捏住他的七寸!
他转过头,望着窗外上海的夜景,霓虹闪烁,繁华如梦,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转回身,眉头紧锁地看着云琅青,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劝阻:“琅青,我说真的……至于吗?” 他摊了摊手,“就为了一个何静舒?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云二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非得为了她,费这么大心机,布这么大一个局?这要是玩脱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让静舒本人知道了……”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何静舒知道云琅青为了得到她,不惜用这种手段去搞垮她选择的未婚夫,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云琅青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更深了些,只是那笑意里,掺杂了太多复杂难辨的东西。他晃着酒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痕迹,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和……野心:
“哥们,”他抬眼,看向霍辰珏,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可不单单是为了静舒……”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静舒,我自然是要的。但陆胜倒台后空出来的那些东西……地盘、人马、还有他费尽心思想攥住的那些资源,难道就不诱人吗?”
“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我不仅要做,还要做得漂亮。”
霍辰珏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这位好友内心那惊人的野心和冷酷。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觉得窗外的夜风,似乎更凉了些。
云琅青看着他这副样子,嗤笑一声,毒舌的本性展露无遗,精准戳向霍辰珏的痛处:“再说了,你说世间女子千千万,你自己怎么非要一棵树上吊死,还是一颗远隔万里、心思压根不在你身上的?”
霍辰珏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化为无奈的苦笑。
“行吧行吧……我说不过你。”他抹了抹嘴角,语气里带着认命般的妥协,“你云二爷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疯这一把。”
他虽然不理解云琅青对何静舒那份近乎偏执的执着,但作为兄弟,他明白那种“非她不可”的感觉。就像他自己,明明知道周端宁远在天边,心思难测,不也还是傻乎乎地等着?
不理解,但是能明白。
————
沽州
沽州的午后,天气变得奇异。
窗外阳光依旧浓烈,金灿灿泼洒在香榭丽舍酒店花园的葱郁草木上,将每一片叶子都照得透亮。然而,就在这片耀眼的明媚中,雨丝却毫无征兆落下,细密、晶莹,被阳光穿透,如同无数根闪亮的银线,编织着一张无声而矛盾的网。
这就是沽州的太阳雨。明明光芒万丈,却又泪雨纷扬。
奢华的酒店套房内,却弥漫着一种与窗外奇异天气相呼应的、凝重的悲伤。
伊莎贝拉·温莎坐在靠窗的丝绒沙发上,穿着一身嫩黄色的洋装,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上,她也毫无知觉。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流泪。
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从她那双浅棕色的大眼睛里滚落,滑过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滴落在裙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抽噎,却又被她死死压抑在喉咙里,变成一种极其轻微的、破碎的呜咽。
这种静默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令人窒息。
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擦拭,任由泪水肆意流淌。那是一种被伤到极致后的麻木,一种连哭泣都失去了声音的绝望。
两个小时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拜访”所带来的寒意,依旧像冰锥一样刺穿她的心脏,冻结了她的血液。
那些话语,那些毫不掩饰的轻蔑、厌恶和逐客令,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将她所有的尊严、所有的爱恋、所有的幻想,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即使在最坏的想象里,也没有。
女仆瑞贝卡红着眼圈,无声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看着自己从小照顾大的小姐如此心碎,她的心也像被揪紧了。她早已默默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收拾妥当,整齐立在门边。箱子里装着她们从英国带来的几乎所有东西,仿佛在无声宣告着这场仓促东方之行的彻底终结。瑞贝卡知道,这一次,小姐是真的伤了心,这片土地,不再有值得留恋的温度。
伊莎贝拉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望着窗外。
阳光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明明灭灭,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绪。她那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下依旧耀眼,可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好奇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一片灰败的、被泪水洗刷过的荒芜。
装束是明亮的,场景是明亮的,甚至连这雨都是带着光的。
可她的世界,已经彻底暗淡无光。
伊莎贝拉的目光掠过房间,最后停留在了茶几上那个精美的中国瓷器盒子上——那是云母方才带来的,美其名曰的“礼物”。它的釉色温润,绘着精美的花鸟,本身是一件雅致的艺术品。
然而此刻,它静静躺在那里,却像在无声诉说着最令人心痛的现实。它代表的不再是善意,而是一种冰冷的、无法逾越的鸿沟和最终的通牒。
看着它,伊莎贝拉的泪水涌得更急。
有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想将它扫落在地,仿佛这样就能摔碎那份令人窒息的屈辱。但她终究没有动,只是深深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更加汹涌漫过眼帘,肆意流淌。
她不会那样做。破碎的瓷器无法改变任何事,激烈的行为也不会让她好受半分。她只是将这份冰冷而尖锐的痛楚,深深地、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她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自己怀着怎样的期待打开房门,而后又是如何被现实温柔而残酷碾过。
约莫两个小时前,她还怀着一份小小的、雀跃的期待。
那时,阳光正好。她刚刚试用完酒店侍者送来的下午茶点心,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珠宝行送来供她挑选的一些中式首饰。
她尤其喜爱那些精巧的发钗,惊叹于如何能用一根小小的玉簪,就那般优雅地挽住如云秀发。
她拿起一枚通透的翠玉簪,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它别入自己金色的发间,却怎么也无法固定,试了几次都滑落下来。她并不气馁,只觉得有趣。
就在那时,房门被轻轻叩响了。
她以为是酒店经理,是她之前随口询问关于发饰书籍的事情有了回音。她放下玉簪,脸上还带着方才研究首饰时的专注与一丝未褪的浅笑,走去开门。
然而,门外的访客和随之而来的一切,瞬间击碎了她所有轻松的心情。
慢慢加入尾声啦····微微不舍。[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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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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