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藏多年的、近乎偏执的爱恋,他视若珍宝、不容任何人窥探的秘密禁地,就这样被摊开在了何静舒的面前。而他最害怕的是,即使如此,似乎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半分他想要的波澜。
云琅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面对何静舒,他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亮出了所有能亮的筹码,甚至包括了他最不愿展示的、卑微的真心。可她依旧岿然不动。
如今,连这最后的、隐藏最深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
他在她那里,还有什么牌可打?
这种黔驴技穷的感觉,让一向自信乃至自负的云琅青,感到一阵恐慌和深深的疲惫。
他猛地抬脚,狠狠踢向旁边一把红木花几。花几摇晃了一下,上面一只价值不菲的青瓷花瓶应声落地,“哗啦”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瓷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碎裂的骄傲和那些精心维持的假象。
何静舒,你的心,当真这般硬吗?
就在这心绪翻腾、几乎难以自持之际,房门被轻轻叩响,阿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贯的恭敬,禀报着何静舒在莲净寺等他的消息。
“你说什么?”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一丝紧张。
阿成的声音平稳无波:“二小姐说,若您得空,她在城外莲净寺等您。”
“备车。”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去莲净寺。”
无论她是兴师问罪,还是别有他意,这一面,他必须去见。
他倒要看看,何静舒这颗七窍玲珑心里,究竟藏了什么话,要在那佛门清净地,与他分说。
————
香火鼎盛的莲净寺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中,青烟袅袅,与雨雾交织,模糊了殿宇朱红的轮廓。往来香客依旧不少,油纸伞如莲叶般在庭院中移动,低语声和诵经声在雨声中显得遥远而安宁。
何静舒在庄严宝殿前依礼焚香,默默还愿。青烟缭绕中,她神色沉静,一如殿中悲悯垂目的佛像。
待香柱燃尽,何静舒方才转身,便见慧明大师手持佛珠,立于不远处,面带温和笑意。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缓步上前,声音慈和,“看来檀越已是寻得如意郎君,心愿得偿。老衲见您今日神色,亦感欣慰。”
何静舒微微颔首,敛衽一礼:“多谢大师当日赠言指点。”
“机缘如此,檀越自有慧根。”慧明大师含笑回礼,不再多言。
礼毕,细雨仍缠绵未歇,春桃撑开一柄素雅的油纸伞,为何静舒遮住雨丝。
穿过几重安静的回廊,何静舒并未如往常一般径直出寺,而是引着春桃走向一处僻静的禅房。房内早已备好了清茶,简单的木几蒲团,窗外是滴着雨珠的叶片。
春桃心下有些奇怪,以往小姐来莲净寺都是焚香毕便离去,今日为何……她正想着,忽闻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打破了雨中的宁静,因着雨声喧哗,一时听不真切。
还未等她分辨,便听自家小姐清淡的声音响起:“春桃,你去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春桃这才恍然,小姐原是约了人。她忙应了声“是”,刚转身欲出,禅房那扇虚掩的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股带着寒意的水汽扑面而来。
只见云家二公子云琅青正站在门口,模样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他显然是冒着大雨赶来,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被雨水浸湿,深色布料不断滴落水珠,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贴在额角鬓边,几缕发丝垂落,还在往下淌着水。
他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此刻正牢牢锁在房内的何静舒身上,仿佛穿越了重重雨幕,急匆匆奔赴而来。
春桃见状,连忙屈膝行礼,不敢多看一眼,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并将禅房的门轻轻掩上,守在外面的廊下。
禅房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云琅青站在门口,略显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他正要开口,禅房的门又被轻轻叩响。
阿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恭敬而沉稳:“少爷,您的干净衣物。”
云琅青微微蹙眉,似乎嫌这打断来得不是时候,但终究还是侧身拉开了门。
云琅青瞥了一眼衣物,又看向屋内静立一旁的何静舒,见她目光平静,并未看向这边,便对阿成极轻地点了下头。
阿成会意,低着头快步走进禅房,将衣物轻轻放在离门口不远的一张空置的禅椅上,随即又无声地退了出去,再次细心地带上了门。
这个小小的插曲,恰到好处地打破了方才因云琅青突然闯入而带来的那一丝紧绷和尴尬的气氛。
云琅青看着那套干爽的衣物,又看看自己这身湿漉漉的不堪模样,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他突然不知道哪里起的歪心思,竟直接当着静舒的面,慢条斯理脱下了湿透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旁的禅椅上。接着,修长的手指便搭在了同样湿漉漉的衬衫纽扣上,一颗,又一颗,慢悠悠解开。
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带着一种从容。浸水的白色衬衫被褪下,随意搭在西装之上,顿时,大片白皙却绝不孱弱的肌肤暴露在禅房清寂的空气里。
随着纽扣的解开,被雨水浸透的布料向两侧滑开,渐渐露出其下紧实而优美的肌理线条。
云琅青常年锻炼又舍得投资自己的年轻躯体,肌肉匀称而漂亮,非过分贲张的粗莽,而是恰到好处的薄薄肌肉,白皙光洁的皮肤下蕴含着蓬勃的力量感,宽阔的肩颈、流畅的胸线、紧窄的腰腹……无一不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在禅房幽静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近乎炫目的、充满生命力的美感。
他确实存了妄图用这身好皮囊吸引她目光的心思。
他妄图用这具精心养护的皮囊,作为最后的筹码,吸引眼前这个始终清冷自持的女人。他今日冒险前来,本就未打算空手而归,若言语计谋皆已用尽,那便只剩下这最原始、也最直接的资本。他就不信,比起陆胜那等军旅糙汉,自己这般堪称赏心悦目的身体,会引不起她丝毫的动摇?
何静舒完全没料到他竟会如此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门清净地就这样……她呼吸一窒,立刻移开了视线,侧过脸去,目光落在窗外滴着雨水的竹叶上,耳根却控制不住微微发热。
她心下无语,却又深知他这人一向恣意妄为惯了,越是说他,他反而越会来劲。索性抿紧了唇,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可她那瞬间的僵硬和飞快偏开头去的细微动作,还是被云琅青捕捉到了。
发现她这不自然的回避,云琅青非但不收敛,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得逞的、带着玩味的笑意。
他一边拿起干爽的衬衫,却不立刻穿上,一边朝着何静舒的方向走近两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某种深藏的期待,低笑道:“怕什么?”
云琅青向前略倾了倾身,仿佛要让她看得更清楚些,“你可是最早见过本少爷‘**’的人。”
话音未落,他已倏然抖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动作间,肌理随着发力微微绷紧,那副极具观赏性的身躯在禅房光线下,如同一件活过来的艺术品,带着湿漉的水汽和年轻男子特有的热意,毫不吝啬展示在她余光可及之处。
何静舒看着他这副故意招摇、毫不避讳的模样,眼底掠过无奈。她不再避开视线,反而迎着他带着戏谑的目光,声音清泠,带着不容置疑的斩截:“你再发神经,就出去换,让来往香客也看看,我们云二公子的风姿”
这话语带着她特有的、不惯着他任何胡闹的干脆利落。
云琅青闻言,非但不恼,那双桃花眼里反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嘴角控制不住向上扬起,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他听得出来,她这话里没有厌恶,没有疏离,甚至没有因为得知画室秘密后可能产生的怜悯或负担感。
她还是那个何静舒,那个会毫不客气斥责他、会直接表达不满的静舒妹妹。
这种熟悉的亲切感,像一道暖流,冲散了他一路而来的忐忑和因秘密被窥破而产生的羞耻与不安。
他一下子觉得轻松了,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连窗外淅沥的雨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云琅青到底还是没继续犯浑,拿起干净衣物走到屏风后面,利落换上了干爽的西装,虽然发型仍有些微湿,但整个人已恢复了往常的清俊挺拔。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袖口,走向何静舒。
两人目光再次于这清寂的禅房中相遇。
雨声潺潺,檀香袅袅。
云琅青安慰自己有一套的。鹅鹅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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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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