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醒了，在她住了几百年的房间里，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像是平常某一天一样，她起床后穿好衣裳，今天是一套白底秀了梅花的，没有阵法加持，也不是蕴含灵力的料子，由此可以判断，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带上玄衍送的发钗，只是今天的头发莫名短了一大截，房间里的气息也有些杂乱，似乎是有人来过。
直接去玄冰洞修炼。素白想，身为结丹修士，她不需要吃饭，睡觉也只是基于习惯，或三五日或一个月半个月才会睡上一觉，睡着之前……她做了什么？
头忽然开始疼，昨天，仙魔大战？是了，她不是去虚无之地打魔王吗？还有玄衍、知贤，怎么，又回来了？
她修为虽然不低，但对身外之事向来不太注意，比起那些把洞府打扮的花里胡哨、一大堆杂役伺候的修士，素白就只在玄冰洞不远处盖了一间十分简单的小屋，屋里的几样家具都是玄衍准备的。
素白冲出房间，外面仍是缥缈的无际山，峰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是，时常出没的灵兽似乎都销声匿迹了，就连驭兽堂那边的仙鹤都看不见。
素白想看看怎么回事，她驱动法决，竟然毫无反应！明明已经是结丹圆满的修为，却莫名除了满头冷汗，稍稍内视，发现体内空空。
自己竟然是个凡人！
师父呢？啊燕呢？
素白忽然头疼欲裂，母亲死时的画面又出现了，还有自己杀父弑兄，全家人血流成河……
“啊燕，啊燕！”
素白体内气血涌动，心魔趁着她虚弱缠绕不散，只有玄衍的一道清心诀能够稍稍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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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醒了，在……片场，她头疼的像是要炸开。
前天她已经随着玄衍、颜灵和姜心出发，前往这次拍戏的地点。据说这是季总斥巨资以古道观为原型重新翻修的拍摄场地，作为主演，白素和玄衍是第一批出发的演员。之后一路进山，就到了传说中的“紫霄碧落门”。
进山后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白素开始浑浑噩噩的，眼前的山水绝美，奇花异草无数，而她竟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反而觉得十分熟悉。
然后她被安排进一间很偏僻的屋子，又有人把后续的剧本扔给了她，之后，她就开始认认真真的看剧本。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外面什么样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她只记得剧本里凌谷雨发疯后被全村人当做恶魔抓住，把她绑在柴火堆上要烧死她，然后一个仙女从天而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走。
那时的凌谷雨就如现在的白素，浑浑噩噩的跟着玄衍上了紫霄碧落门，被带到师尊老思道君面前，老思道君是玄衍的父亲，玄衍求着对方收凌谷雨为徒，其实老思道君是不怎么喜欢凌谷雨的，她身上戾气太重，隐隐有血煞之相，可禁不住自己女儿苦求，加上凌谷雨确实天资绝佳，才勉强答应，并赐道号素白。
原本玄衍是想自己收徒的，可看到凌谷雨进境飞快，性格倔强难以把控，而她自己虽然修行速度不慢，却大部分都是老思道君用天才地宝堆砌而成，又常年在紫霄碧落门，仰仗着父亲的实力无人敢招惹，就连下山历练也有更厉害的师兄师姐甘心相陪，那时的玄衍几乎没体会过任何人间疾苦，她觉得自己无力教导，才带到了父亲面前。
不过名义上虽是师姐妹，实际上却是玄衍教的更多些，尤其法术一途。
素白本就满心愤恨，加上冰系灵根，少言寡语，为人十分冷漠，与门中人合不来，便在寒冰洞里清修，难得一二十年才出门一次，期间只有玄衍一直想方设法的照顾她。
至于二人合适互生好感，倒是谁也不记得了。四百年朝夕相处，对方的存在就像是水，像是呼吸。
素白刚刚结丹时，就知道自己有个巨大的心魔，那就是曾经杀父弑兄，并看着母亲被凌虐致死。她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压制，从不回想，但实际上心魔已成。
于是天资卓绝的素白，短短79年结丹，却在结丹期困了数百年，她无法渡过心魔劫。
后来……白素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身边的一切移物换景，好像就是现在，就仿佛回到了当年，而这中间不知隔了多少茫茫岁月，这小屋子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不不不，那只是剧本，这屋子也是前几天才搭好的，怎么会有变化？
可是……
白素无力地栽倒在床，刚刚看的书本，开始以记忆的形式出现，只是有一些剧本是不对的，比如……
“秦雨燕，秦雨燕！”
这个名字，好熟悉，在记忆的最深处，像是不能触碰的禁咒，当‘秦雨燕’三个字出口，白素明白了什么，更多更细致的记忆潮水一般袭来，那时素白漫长而简单地一生。
“阿燕？”
几乎同时，玄衍的身影一闪，到了白素面前，她已经换下现代样式的裙子，现在是一套碧绿的广袖流仙裙，就像之前的数百年。
是了，阿燕是土木双系，想比而言更擅长木系一些，所以她最喜欢绿色，喜欢花草，周身总有花香萦绕。白素环顾四周，这靠近寒冰洞的小屋，本该寸草不生，却在玄衍的精心培育下，生长着许多灵植。
尤其房前那颗夜嫣树，到了夜里就会隐隐有一道光晕在树干树枝之间流转，即使是灵气最浓郁的土地也很难成活，当年它才一人高，现在已经是参天大树了。
“你……”
白素拿着剧本，在玄衍面前晃了晃，“她不该叫凌谷雨，而应该是，凌立夏，对吗？”
一颗冰冷的泪珠从玄衍眼角滑落，她就像任何一个等待爱人许久的女子一样，用尽力气把对方拥入怀中，千言万语都在胸中，却一时无言。
“你终于、你终于……”笑容一点一点在玄衍脸上绽放开，哪怕已经是炼墟道君，这一刻也没能阻止喜悦不断地溢出。
“我的修为，”白素只是做了一个让灵力汇聚掌心的简单动作，缺什么都没有，“我现在好像不能修行。”
“你不记得了？”玄衍问。
白素摇头，“所谓仙魔大战，我记得我要去黑山岭，后面就没有了。”
玄衍疑惑的瞥了一眼剧本，眉头微蹙，却立刻回过头，没让白素看见自己的神情，剧本里的内容，就到仙魔大战。
“师父，师父！”
姜心急匆匆御剑而来，甚至没顾上自己还穿着粉色小短裙，她看见白素又恢复了曾经那种冷厉淡漠的气质，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一把抱住白素，“师父——你不知道弟子多想你，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了啊！你再不回来，我就等不到了。”
姜心现在是结丹圆满，她这一抱，差点把白素送走。
幸好玄衍提前预见，给白素加了个防护法决。
“心心，你是修行之人。”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奶奶了。
想起从进入紫霄影视开始姜心的一路照顾，白素咳了两声，姜心的出身和凌立夏很像，所以某一次凌立夏外出历练时，也如当年玄衍救她一样，救下了姜心，可是显然师徒二人性格不合，主要是素白一直觉得这个徒弟热情到有些麻烦，有意无意的避着她。
“师父，人家是修行之人，但也是你的弟子。”
“就这么飞过来，不怕人看见？”白素问。
“我们这次来的都是‘自己人’，等你彻底恢复了才让剧组的人来。”姜心很开心，“没想到这个办法果然让师父你提前恢复记忆了。”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剧就不拍了。”玄衍补了一句。
白素脑袋里还是浑浑噩噩的，她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比如一开始收到的那个招聘电话是故意的，季明书就是知贤的那个灵宠，他跟玄衍的出现当然也都不是偶然，还有身边的人比如颜灵，现在回想应该也是修行者，越想越多，甚至那晚的鬼屋，她当时虽然糊里糊涂的，但现在想想就知道是玄衍的小把戏而已，还有妈妈的病，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好了。
“怎么不拍，投资那么多钱，不赚回来点多亏？”白素说。
姜心猛地往后撤了一步，狐疑的看着白素，“师父，你、你竟然会理这些俗务？”
我以前都不管吗？白素陷入到记忆之中，不错，素白性子清冷，对于财帛更是不在乎，按着以往，这样的事她是绝不会参与的。可白素不同，她不仅心疼钱，想过演员隐，甚至还会幻想一炮而红什么的。
素白的记忆虽然回来了，但却似乎影响不了她的性格。
说话间，又有两个人过来，一个是紫霄碧落门掌门知贤尊者，一个是颜灵。知贤尊者是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来，而颜灵是从姜心嚷嚷着我师父回来了就开始往这边飞了。
人比人气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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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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