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曲帝一朝少有当庭直接授官,所以琼林宴结束后的第三天,许栎收到了宫中旨意和吏部通知,并一应服饰章印,领正六品大理寺丞,给三月假期,销假后往大理寺任职。
送走宣旨姑姑后,万曦凑上前好奇的拿过圣旨看了看,问:“怎么会是大理寺?前三甲不是应该入翰林?”
闻言,许栎和朴恩对视一眼,朴恩动作自然的从万曦手中接过圣旨,装作认真研究的模样,许栎笑了笑,“都是为百姓,何处不为官。”
“嘁--”万曦摆明了不信,想再问问,又见许栎慢悠悠的捧着衣服回院子了,尹璃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动就跟了上去。
“朴恩,你说,这俩搞什么名堂?”万曦手肘碰了碰朴恩,问。
朴恩顺势收好圣旨,看天看地,看圣旨,就是不与万曦对视,小声道“不知。”
万曦还是好奇,自古三甲必入翰林,少有的几个例外还是因为家世背景,被外放了,许栎却是入职大理寺,品级还是正六品,看不出皇帝对她的喜恶,自许栎上京到如今,也有近半年时间,万曦知道许栎绝非普通农家女,但是有这种手段操控官职任免的,背后能量不可小觑,如今尹璃又陷了进去,万曦不可不防。
说到尹璃,万曦难得对自己的推波助澜感到一丝后悔,这段时间都是避着尹珮走,后知后觉有点对不起尹家。
朴恩本心虚着,余光看到万曦脸色变化莫测的,心中一跳,遂提议道:“圣旨刚下,去看看顺逸和尹璃聊什么,也许就能知道了。”
能把偷听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万曦还是第一次见,当下不由佩服的看向朴恩。
两人说做就做,直接提气悄声落在许栎的窗外。
屋内。
“阿栎,你要去大理寺?”
“嗯,你知道的。”
“那我给你当护卫吧。”大理寺毕竟经常面对案件,阿栎手无缚鸡之力,不让人跟着实在不放心。
许栎眼神温柔,笑了笑,放下手中收拾到一半的行礼,牵过尹璃的手,说:“阿璃,别担心,我有分寸。”看着那双想要反驳的红唇,许栎将人拉近怀里,闭眼,吻了上去,霎时安静下来。
自从两人表明心意,因着科举和悟一大师的案子,实际上俩人的相处时间并不多,加上还有万曦时不时的捣乱,单独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更别提什么亲密接触了,如今这一下,对于两个有情人来说,刺激可不小。
不过许栎不愧是听风醉的幕后老板,耳濡目染之下,直把一位武学宗师吻得软了腰。
“阿璃,我们要一起成长,还要一起过很多年,别因为我,耽误了你。”吻毕,许栎揽着尹璃的腰,在她的耳边微微喘着说道。
尹璃还能说什么,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说不出话,大口喘着。
许栎趁机说道:“等把京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得回乡一趟,阿璃,你也该回尹家了。”
“!!!你要赶我走!”这下,尹璃顾不上其他了,一把将许栎推开,双眼睁大,眼尾还带着红,生理性溢出的泪挂在眼角,控诉的瞪着许栎,又发现了刚刚一直没注意到的,许栎进门后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心凉了半截。
想过阿璃会情绪激动,没想过会被误解至此,许栎哭笑不得,重新将人抱紧,在耳边一字一句的好好解释:“我怎会舍得赶你,只要你愿意,我身边只有你,阿璃。”
“那你为什么要我回家?”尹璃委委屈屈的趴在许栎的耳边说。
“阿璃,你在京城逗留的够久了,试炼该结束了。”
尹璃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历练已经两载,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武功也突破至宗师境,按理,年节的时候尹璃就该回去,结束历练,恢复身份,正式开始接手尹家势力。
见尹璃沉默了,许栎知道尹璃只是需要点时间想通,便没有多说,抱了会后就放人在看得见的地方慢慢想通,自己继续收拾行李。
‘她们怎么没有声音。’
这边墙角偷听的俩人,还是来晚了一步,万曦挤眉弄眼的眼神询问朴恩。
朴恩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窗内,意思是‘等等看’。
万曦却误解了朴恩的意思,以为是要直接进去,一个翻身,就出现在了许栎和尹璃的面前,朴恩无奈,也只能跟着跳窗进去,也幸好万曦为了不被下人发现,打扰到自己偷听,提前将人都调远了,不然现在就会有更多人发现堂堂万家大小姐,做起来梁上君子的勾当。
“你又在干嘛。”本就因为要离开许栎而不开心的尹璃,很是无语的说道。
“没,没干嘛,这不是天朗气清,练练轻功。”万曦很是不自在的来回踱了踱步,溜到朴恩身后,故作自然的说道。
当然,屋内没人会姓这个借口,不过许栎和尹璃也猜得到万曦在干嘛。
想明白许栎是为了调查当年的案子才入大理寺的,见万曦一脸好奇带着警惕的看着许栎,尹璃没好气的说:“别好奇了,阿璃不想去翰林院费时间,是我去拜托宸表姐帮忙的。”
“你?”万曦想了想,如果是尹璃出手的话,倒也不算什么难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许栎不想去翰林院,不过朋友嘛,还是可以有点自己的秘密的,这点万曦就不好奇了,不过,“你收拾行李干嘛?现在就回会稽吗?”
万曦是知道新科进士有探亲假的,不过圣旨刚下,许栎就收拾行李,这么急吗?!!
朴恩倒是看的清楚,解释道:“顺逸既然已经考过了,就不适合再常住万府了。”
万府毕竟是商,还是大富商,之前借住在这里可以说是万府资助贫苦学子,但如果之后还要常住,性质就变了,虽说现在许栎任职大理寺与万家没什么,但是在外人眼里,就是官商勾结,没什么也会变成有什么的,再者许栎本就在京城置办了房产,也该搬过去了。
“这样啊。”万曦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见尹璃一脸不开心,笑道:“怎么,顺逸搬走,你还要留在这陪我?”不然为什么这么苦大仇深的。
“!!!”尹璃看了看万曦,又看了看许栎,突然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走之前还喊:“阿璃,等我一下。”
“哈哈哈哈,这个傻子。”万曦笑得直不起腰,“她莫不是以为自己现在就得和心上人分开了吧,哈哈哈哈,她想留我还不想呢。”
许栎也忍俊不禁,方才房中略显凝滞的气氛一扫而光,东西不多,又有朴恩默默帮忙,片刻就收拾好了。
“这段时间,多谢万小姐照顾了,日后若有用得上的,但说无妨。”许栎对万曦拱手谢道。
“哎,你这就见外了,都是朋友,再说了,你是尹璃的‘朋友’,那就是我万曦的朋友,还叫万小姐,实在是见外了,不如随尹璃,叫我姐姐吧,哈哈哈。”
许栎顿了顿,耳尖没抗住万曦的打趣,悄悄红了。
万曦笑得一脸满足等着许栎叫人,平时打不过尹璃,还不能占点嘴上便宜了?
朴恩自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是尹璃家人的认可,主上必然会改口,能见到这么难见的窘迫主上,就算自己的罚上加罚,也是值了,果断装傻看不懂许栎的求救眼神。
顿了顿,许栎声若蚊蝇般:“曦表姐。”
“哎!”虽然多了个表字,但万曦已经心满意足了,没看尹璃平时都是直呼大名吗?而且能看到一向从容的许栎红了个通透,万曦觉得这段时间被尹璃压着打的郁气一下子就通畅了,天都蓝了,也不呆着影响小情侣相处了,“我一向不喜分离,就不多送了,不过,万府的大门会一直对你打开,随时可以回来,有需要找管家,我先走了。”说着快步离开了,没听见尹璃房间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再不跑快乐就打折了。
万曦离开后,朴恩看着许栎,有些犹豫。
许栎看穿了朴恩的欲言又止,道“你想留便留吧,顺便呆在万曦身边,查下万家。”这句话很轻,轻到连朴恩都差点没听清。
“什么?”朴恩惊讶到反问,这段时间也不见许栎对万家做什么,本以为是已经查清了,放弃了,没想到,“为什么是我。”
许栎平静的直视朴恩。
朴恩恍然,是啊,如今自己与万曦交好,由自己去查万家,事半功倍,难怪主上一直不提惩罚,原来,这就是惩罚,要自己戴罪立功。
见朴恩眼神戚戚,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人,尹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许栎没有过多解释,说了下每月必汇报一次查探结果后,就让人退下了。
万家,必然和当年之事有关系,许栎不得不查,只不过,万曦,曦表姐,希望之后没有太多冲突吧,许栎对于第一个给予祝福的亲人还是很在乎的。
没时间想太多,尹璃速度很快,朴恩走后没多久,就提着破日剑和小包裹过来了,两人和管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至于楼晓柳四人,在琼林宴之后,就各自找好了住处,夏朝对于囊中羞涩的进士有补贴,特别设有官邸供这些人租住,也有驿站可以选择,虽然许栎提议过四人可以常住,不过被拒绝了,楼家和邵家也早就派人过来在京城为自家小姐置办好了宅子,至于郝蕊和余芷雁,两人合租了一个小院子,以减轻家里负担。
所以,不包括下人的话,宅子中现在就许栎和尹璃两人住。
“你,要住哪间房?”想到方才没被尹璃听到的改口,许栎心中有些波澜,看着尹璃轻车熟路的走向自己卧室,开口问道。
这个宅子当时许栎买的不大,只有两进,带个院子,尹璃不管选哪,两人出门就能见着。
不过尹璃显然没想过两人要分开住,自然的将东西都放在许栎房中,都不用下人收拾,已经将为数不多的红衣都放在了许栎的衣服旁,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许栎倒了杯茶,才问:“你刚在门口说什么?我没听清。”笑得很是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许栎也笑了,唤来管家,道:“吩咐下去,日后家里,阿璃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有怠慢,家法伺候。”这个家可不止包括这个两进宅子,不过目前尹璃不知道,许栎也没说,看着尹璃因为自己的话,眉眼都舒展开了,许栎也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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