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侯小亮第一次听到母亲叫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年轻漂亮,在他的记忆里,她总是灰扑扑的,干不完的农活,做不完的家务,挨不完的打。

有时候她被拖进屋子里打,有时候因为护着自己而挨打,不需要什么理由,他生来暴虐,名声差得很,所以只能配一个名声更差的姑娘做妻子,他们之间没有爱,他们这个畸形的家也从来没有存在过爱。

所以当从地窖里挖出那具尸体的时候,侯小亮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甚至觉得那里可能埋藏了更多的秘密,于是他在警察们走后悄悄的潜入进去,那里又黑又臭,只有一个没来得及填上的土坑,可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侯晖更可怕的存在。

候小亮把自己缩在黑暗的角落,尽情的享受孤寂与绝望,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他从生下来他就是一个攀比的工具,可劣质的种子怎么能长出一颗健康的果实?

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恶魔的血。

“所以你日复一日的往侯晖的饮食里加东西?”

侯小亮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让你的蠢货同事去我家查了吗,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你跟他们一样,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了!”

祸辞轻哼,知道这小子在故意激怒他,所以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虽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这小崽子。

“说说你怎么借寿的吧,你在地窖里发现了什么?”

一个瓶子,绿油油的,像一块蒙尘的翡翠。

“你打开了它?”宋今安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那瓶药水被李美如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来送到嘴边,可最终也没有喝下去,它经历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见证了一次又一次恐惧绝望,连同深埋于此的张晓帆和那些永远逃不出去的婴灵,一起被封在了暗无天日的地底。

“我灌进了那个老太婆的嘴里。”侯小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实在不像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他看起来才像是一个经历了无尽沧桑的老人。

他才不会自己去死,他是恶魔的孩子,恶魔是不甘心自己下地狱的。

他与恶臭的老人一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最绝望的时候许下了最恶毒的愿望,他要她即刻就下地狱,要她生生世世猪狗不如,要她经历一切曾经施加给别人的痛苦!

李美如发出一声抽噎,她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一个懦弱的她竟然生下了一个如此坚硬绝决的孩子,当她每一次被那个女人推进深渊的时候,当她仰起头看到井口最后一抹天光也被她盖起来的时候,她从来只恨自己为什么活着,却永远没有勇气果决的赴死,一个连死都不敢的人,又怎么能把恶魔拉进地狱?

“这些跟熊贝贝有什么关系?”祸辞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孩子病得不轻,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除了满脑子的仇恨和半瓶子药水还有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思维。

熊贝贝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她的腰间抵着一把尖刀。

“她看到我杀了那两个警察。”

又来了,祸辞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超雄孩子都不长脑子吗?

一开始他被队员的失踪和老熊的鬼魂搅得心神不宁,可稍微定下心来一琢磨就会发现,侯小亮话里简直漏洞百出。

如他自己所说,他凭借那瓶神奇的过期药水借了候江娥十年的寿命,并且毒死了自己的奶奶,杀了两个前去调查的警察,带走了一个目击证人熊贝贝……可他妈的根本不对呀,他们是追着老熊的破硬币回来的呀!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幻境里相遇了,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一个是五枚硬币引出来十九年前的霸凌案,一个是一瓶药水制造出来的十年前的妄念,霸凌组除了他和宋今安几乎没有一个活人,而侯小亮的借寿组则完全相反,忙活半天还没有一个鬼魂。

熊贝贝好像是站累了,身体忽然轻轻晃了一下,侯小亮紧紧掐住熊贝贝的肩膀,女孩立刻痛呼出声迷蒙的眼神也略微清醒了些,老熊刚想上前一步就被侯小亮呵止住了。

“不要过来,”他把刀架在熊贝贝的脖子上,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阴鸷:“给我把侯江娥找出来,我知道你们办得到,我要亲手杀死她,让她永永远远不能醒来!”

容情搓了搓胳膊,这孩子还真是坏的毫不拖泥带水,是个可以当恶鬼的好苗子。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指挥得动容大爷的……除非他有黄金。

忽然,容情手里被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还没去看就听到耳朵里宋今安低沉的声音:“答应他,找个机会把这东西送出去。”

此时,位于市一中附近的一所出租屋院内,年轻的女孩仰面躺在地上后脑处一片血迹,应该是被什么重物砸的,她的眉头眼皮不自觉的轻轻颤动,好像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梦魇,可却怎样也睁不开眼睛。

不远处趴着一个同样身穿蓝白校服的男孩,那男孩与她年龄相仿,浑身都是在地上滚出来的泥土,胸前还有自己呕吐出来的污渍,那些污渍弄脏了他紧紧攥着的纸张,那上面密密麻麻满是诅咒。

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队警察鱼贯而入,他们训练有素各自散开,小伍紧随其后,刚进门就塞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信息。

“伍副儿!熊贝贝在这里!”

“候小亮快不行了,吐白沫了!”

“快来人!李美如在厕所割腕!”

小伍一个头两个大,一时竟然不知道先往哪边走,他的脚步在客厅转了个急圈,用最快的速度理出了一个轻重缓急,最后大手一挥:“全他妈送医院!”

熊嫂子还没进门就被蜂拥而出的警察和队医挤了出去,她一眼就认出了担架上露出的那双粉色运动鞋,脚步比眼泪先一步冲了出去,一个女警抱着她的腰把她拦在边上:“不想她有事就不要耽误时间!上车我们一起去医院!”

熊嫂子哽咽了一声强行把情绪咽进肚子里,她打起精神抹了把眼泪,腿脚发软的被女警扶上了救护车。

熊贝贝后脑勺一片黏腻的血污,急救医生手脚麻利的剃掉了她的头发,熊嫂子被女警拥着跌坐在角落里,除了不停涌出来的眼泪和偶尔漏出的一声哽咽外不敢有一点声响,生怕影响了医生的抢救。

忽然,她的眼角被一条细细的红线吸引住了,心急如焚的母亲微微一怔,女儿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小伍几个人将出租屋里里外外搜索了一翻,除了那张被落下的遗书和一个空荡荡的玻璃瓶之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侯江娥去了哪里?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被孙子灌了大半瓶农药,她能去哪呢?

被干扰的对讲机发出一阵滋滋啦啦的声响,一个女声从里面传来:“伍副儿,熊贝贝手里攥着一个领花儿!”

“什么领花儿?”

女警把领花拎起来看了看,被打磨过的,穿着一条细细的红线,看起来像是……一条项链?

“大概是挂在脖子上的,有点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缝隙里卡着一点湿泥,有点不大好闻……这是老鼠毛吗”

湿泥?不大好闻……老鼠毛??

小伍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大步朝门外走去,最有可能会出现泥巴的地方就是门外那个枯井,可那里怎么会出现一个领花,熊贝贝又是怎么拿到的?

另一边,宋今安轻轻叹了口气,用脚尖踢了踢一直躺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轮的候晖:“你不出来说两句吗?”

侯小亮忽地转过头,他这才发现人群后面,在被课桌挡住的地方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侯晖一开始无动于衷,直到一把冰凉的剑抵上了他的咽喉。

“别装死了,再不起来就让这把剑在你脖子上轻轻来上一下,保证你连地府的大门朝哪开都找不着。”祸辞本来还以为死鬼侯晖就是个凑数的NPC,没想到他还有话要说?

但既然宋今安说有,那就一定有。

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侯晖果然睁开了眼睛,祸辞把剑往后挪了挪,给他留下足够爬起来的余地,还真是在装死。

侯小亮的手抖了起来,几乎要划伤少女娇嫩的脖子,老熊急忙安抚:“别激动!他都死八百年了,你还活着!别为了个死人做傻事!”

傻事?侯小亮笑出了眼泪花,他做的傻事还少吗?

“一切都因为这个他而起,如果没有他,这里将没有一个受害者!”

祸辞挑挑眉,超雄儿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严谨缜密有逻辑的话,看来仇恨不仅能蒙蔽人的双眼,有时候也能捎带脚的开发一下他傻缺的大脑。

一直缩在角落没有出过声的张晓帆静静地看了过来,看着那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哆哆嗦嗦的把刀架在一个姑娘的脖子上,他声声不甘句句委屈,仿佛自己是全天下最大的受害者,可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也正在变成那个和他如出一辙的人。

侯晖深深叹了口气,还没叹完就看到那把闪着寒光的剑毫不留情的拍了过来,他连忙捂住脸颊叫道:

“我知道他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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