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8

【第二幕】

在舒连被众多客人当做玩笑的对象的时候,伦夏的王宫里,尤因和奥古斯都正站在大王子的遗像前,久违的说着过去的故事。

“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常黏着柏温,你的剑术和射箭骑马的本事,也是他教会你的。”

遗像上的男人无疑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一头利落的银发,利剑一样的眉眼英俊勃发,深邃的灰色眼眸继承了阿尔伯特家族的基因。但嘴唇和鼻子却继承了他的母亲,高挺的鼻梁如同雕塑,瘦削的薄唇——典型所罗门家族的特征。

对于这个完美结合了阿尔伯特家族和所罗门家族的优点的长子,国王的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你们兄弟两个常在一起切磋剑术,那个时候,没有比你们关系更好的兄弟了。”

国王温情怀念的表情,仿佛他口中说的画面不久前才发生。但实际上那个时候尤因才六岁,能记得的事情就只有柏温教他什么是骑士的剑术。

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埋伏雪狼,积雪覆盖他们的头顶,厚厚一层,他们却一动不动,任由手脚麻痹。当饥肠辘辘的雪狼终于出现的时候,他立刻扑了过去,巨大的雪狼将他狠狠甩在地上,他立刻抽出短剑,想从背后给雪狼致命一击。柏温却阻止了他,说骑士的剑术不能用来背后袭击。接着柏温从正面将长剑刺入雪狼的心脏,雪狼一下子倒了下来。

但不久后他就随着母亲离开了伦夏,临走前柏温将那张雪狼皮送给了他。从那以后他们很少见面,他偶尔听到柏温的消息,最后一次听到柏温的消息,是他十五岁那年的冬天。

柏温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了和那人在一起,柏温不仅反叛了国王,拒绝了国王指定的婚姻。还带着那人悄悄离开了宫廷。柏温和一个无明之辈私奔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不仅感叹柏温的愚蠢。那个时候他已经确立想要争夺王位的野心,对柏温的行径嗤之以鼻。

直到柏温带着那个人逃到他家的城堡请求他庇护那人,他以不想得罪国王为理由拒绝了。但柏温怎么也不放弃,多次以过去的情谊和实际的好处劝服他,于是他产生了好奇心,终于答应将那人收留在所罗门城堡,而柏温则前往另一国度,为之后搬去那里做准备。

尤因怎么也没想到,与那人朝夕三处的三个月,却埋下了葬送的祸患。

仆人轻声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尤因的思绪。

“姨母身体还好?”他问。

尤因口中的姨母便是柏温的母亲,先王后安娜。安娜王后在柏温死后彻底皈依基督教的修道院,成了一名禁欲苦行的修女。

“她好的很。”国王冷冷的回答。国王一直将柏温的离经叛道和死怪罪在他的母亲头上。

“妇人都心慈手软,不懂大是大非。如果不是她的教唆,柏温后来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门上传来一阵轻敲。

“进来。”

仆人轻轻走进来,先说国王召集的人已经等候在会客厅,接着说餐食已准备完毕,请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移驾用餐。

在外人面前,国王的脸色恢复到平时的威严:“让总理和军机大臣也过来一起用餐。”

总理和军机大臣是英格斯目前地位仅次于王室成员的大人物,将他们同时召集于此,国王必定有大事宣布。

“和战争有关。”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国王说,“南部的卢梅高地是一块肥沃的土地,那里前不久挖出了稀有的矿产,不能任由那里被野蛮的海盗长期霸占。我想命你做这次的总指挥,前往卢梅高地,驱逐那群野蛮人。”

听到卢梅高地几个字,尤因的瞳孔微微紧缩。

国王的语气没有留给他拒绝的余地,问题只剩下给他多少人的问题。

“具体的军队配置等军机大臣到了再商量。尤因,”国王将手放在尤因的肩头,以一种慈父般和蔼的声音缓缓说道,“柏温没了之后,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儿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积雪泛着寒光,从王宫出来的时候,尤因的脸色已经冰寒到了极点。

尤因的随从骑士安达见他脸色不好,便问:“刚才我瞧见军机大臣和总理脚步匆匆,神色紧张进了宫里,殿下,发生了什么?”

安达是效忠所罗门家族的骑士,跟了尤因十多年,对尤因忠心耿耿。

尤因简要的把国王让他做的事说了一遍。

安达跟着上了马车,惊愕道:“难道陛下已经知道您和卢梅高地的关系了?卢梅高地的维京人足足有两万人,陛下却只给我们五千的兵力,那边的安可也只有两千人。真要打起来,怎么够?!”

猜测没什么意义,君令如山,他这趟是非去一趟卢梅高地不可。

国王选哪里不好,偏偏选了卢梅高地。

尤因冷酷下达军令:“传信给安可,让他看好卢梅高地那群海盗,有异动直接杀了。”

“还有,你连夜去一趟风暴谷,把哈布斯伯爵答应我的东西取回来。莫尔要是敢反抗,你就说他们的少主在我手里,不想他没命的话就给我乖乖来伦夏。”

安达听完出了一身冷汗:“殿下,您真的要……”

“国王命我两日后出发,风暴谷一来一回就要两日。还不快去?”

安达凛然道:“是!”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和不屑的讥笑,舒连始终脸色平静,仿佛他们嘲笑的、挖苦和和羞辱的并不是他。

舒连让仆人把礼物抬上来,在德·梅莉小姐好奇的打量下低声道:“这是殿下送给你们的订婚贺礼。我只是来送礼的,既然礼已经送到,我也不多呆了。”

“慢着,”波顿脚喊住了他,“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哈布斯家的人了,但我们好歹做过‘兄弟’一场,你就这么不愿意亲口祝你曾经的哥哥婚姻幸福吗?”

“哥哥?”舒连反问,“我只有舒伯特一位哥哥,你是哪位?”

波顿没想到舒连会说出这种话,当场愣了愣,紧接着怒火涌上心头:“舒连,你别以为进了殿下的家门就自以为能够爬上枝头变凤凰,你现在既不是哈布斯家的人,也没有所罗门的姓,你现在什么也不是!”

波顿突如其来的怒火和大声说话让德·梅莉小姐吓了一跳,她有些不安地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细声细气道:“波顿,别这么大声,你吓着现场的女士们了。”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地位虽然不及哈布斯伯爵家族的显赫,但却占据了伦夏半个上流社会的年轻人圈子。在德·梅莉小姐的提醒下,波顿也自感失礼,忙对德·梅莉微笑,执起德·梅莉的手殷切地说:“抱歉,让你受了惊吓,我亲爱的德·梅莉小姐。”

“德·梅莉小姐说的没错,在场还有女士,波顿少爷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动怒。”

德·梅莉小姐成功化解了现场冷如冰窖的空气,在其它小姐们的柔声符合下,现场的氛围再次回暖起来。

“话说回来,这么重大的日子,维纶少爷也不回来吗?”

维纶失踪已经一周,波顿已经有预感他的二哥已经凶多吉少,但哈布斯伯爵却始终不肯放弃,私下里一直在寻找维纶,表面上对外只宣称二少爷去了国外进修留学。

波顿打着哈哈:“二哥最近忙的很,来信说等我举行婚礼那日再回来。”

趁大家的注意力转到其它的话题上,舒连无声的离开了会客室。

在一楼的走廊,有人叫住了舒连。

“舒少爷,舒少爷……”

舒连回头:“德·梅莉小姐,您怎么下来了?”

德·梅莉小姐跑的卷发略微凌乱,白皙的脸蛋微红:“我是借口出来更衣跑出来的,冒昧喊住您,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忙。”

“您出身显赫,父亲是堂堂财务大臣,德·梅莉小姐,我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我不觉得自己能为您帮上什么忙。”

舒连说完便想离开,德·梅莉小姐立刻急切地往前踏出一步:“是和殿下有关,请听我说完。”

和尤因有关?

“如果您是想打听殿下的私事,万分抱歉,我同样无能为力。”

“哎呀,你倒是听我讲完呀!”德·梅莉小姐急的声音稍微大了些,但立刻她像是被自己的失礼吓到了,立刻涨红了脸,细声细气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让您转告殿下一声,今早我在家听到了爸爸说国王似乎想对卢梅高地动武,请他务必保护好那个人。求您了,什么也别问,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殿下吧,他立刻会明白的。”

德·梅莉小姐说完便匆匆往回跑了,脚步轻快而敏捷。

卢梅高地位于英格斯最南端,濒临海峡。那里几年前被北方来的海盗占领。国王想派兵驱逐海盗,这事一点也不稀奇。

令他感到稀奇的是,养在深闺的贵族小姐德·梅莉为何会因为这种事去提醒尤因?尤因和卢梅高地又有什么关系?

舒连刚出哈布斯伯爵的府邸,便和迎面马车上下来的人来了个面对面。

是多日不见的哈布斯伯爵。

换做平时,哈布斯伯爵必然对舒连露出嫌恶的表情,外加冷嘲热讽一番。但此刻哈布斯男爵帽檐下的脸眉头紧皱,目光心事重重,一副担惊受怕随时准备发泄恐惧和暴怒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

哈布斯伯爵在害怕什么?

舒连在哈布斯伯爵面前从来一副逆来顺受的软弱姿态,此刻也不例外,他故意露出惊慌失措的目光,怯弱而结巴的喊道:“父、父亲。”

哈布斯伯爵居然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进了府邸。

舒连便问驾驶马车的老车夫:“父亲他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老车夫对他向来温和,并不隐瞒就直接说了:“老爷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王子殿下的马车,殿下把老爷喊去说了几句话,老爷回来后便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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