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最终在死去的侍女唇上被发现。
推测应该是她事先在唇上涂了毒,借替太子试温下毒。
侍女的身份也被查清,曾在东宫服侍过明德太子,后服侍太妃,辗转到了如今皇后的宫中。
沈迟煦听完,看向太后,目光紧接着移向沈迟烝,注视片刻,转又落在裴怀安身上。
他收回目光,面容冷淡。
“接着查。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沈迟煦站起身,伸手扶了一下长桌。
“散了吧。”他转头看向太后,“儿臣送母后回宫。”
裴怀安皱眉看向沈迟照,沈迟照对着她摇了摇头,两人一同离开大殿。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裴怀安没有回府,跟着沈迟照回了长公主府。
“阿照,这是挑衅。”裴怀安一进书房就忍不住开口。
沈迟照点了点头。
能近身服侍太子的侍女,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侍女。这个人愿意用命去下毒,又能悄无声息得到毒药,平日里一定有更好的机会,甚至全身而退也未必不可能。
但偏偏选在了今天,选在皇宫的除夕夜宴上,当着众人的面。
“又是明德太子的旧人……”裴怀安叹了口气,“一定与吴岐有关!”
沈迟照也是面色凝重,她看向门外,雪花纷飞,没有人来。
“清风楼还没送来消息。”
吴岐设计当众毒死了大周太子,大周消息最为灵通的清风楼却没得到他的半点风声。
裴怀安心头一跳,“难道……”
她怎么忽略了,清风楼是明德太子所创,吴岐在其中未必没有帮手。
沈迟照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会是谁?”
会是清风楼情报网络的中间人,还是总管情报的姜纨,又或者,是掌握着整个清风楼的施翩?
沈迟煦登基后,接手了清风楼,清风楼也曾因此换血,姜纨和施翩作为能够留存下来的人,沈迟煦必然是查过且信任的,应当不会是她们。
但若说下面的中间人,裴怀安和沈迟照便不甚了解了。
沈迟照即刻派暗卫去查。
她轻叹一声,有些烦忧。
为藏在暗处不见人影的吴岐,更为沈迟煦。
骤然失去期盼已久、寄予厚望的嫡子,沈迟煦,恐怕会发疯。
“待明日看看吧。”裴怀安说道,“若明日姜纨与施翩无事,想来便与她们无关了。”
沈迟照点点头,握住裴怀安的手,“沈迟煦无论做什么,你不要去管,以免他迁怒与你。”
看着沈迟照眼中的担忧,裴怀安点了点头,“放心。”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裴怀安与沈迟照终于等到了日出。
有等了一上午,传回不少消息,沈迟煦发落了许多宫人,但姜纨与施翩仍安坐在清风楼里。
“还好不是姜纨。”裴怀安松了一口气。
以长乐和姜纨的关系,若是姜纨牵扯其中,长乐怕是会忍不住插手,最终也深陷泥潭。
沈迟照摸了摸裴怀安的侧脸,只觉她看着十分疲倦。
“快午时了,回去睡会儿吧。”她有些心疼,柔声劝道。
裴怀安的确有些困了,“那你?”
“待你回去,我也去休息。”沈迟照笑道。
裴怀安这才应下,起身离开了。
林絮终于等到了裴怀安,见她看上去困极了,便放她去睡,却拉着舒云询问缘由。
舒云将宫里的事讲了,又道先前是在长公主府中。
林絮听完也是眉头紧皱。
“怀安可与公主商议过?”林絮又问。
舒云无奈一笑,“我守在外面,未曾听见,姑娘这便是难为我了。”
林絮哑然,“你也去歇一会儿吧。”
“谢谢姑娘,我也确是困了。”舒云行礼告退,去歇着了。
林絮心中不安宁,总觉着与平日不同,似乎府外把守的御林军都比往日更加频繁地往府中看。
看来看去,叫人心烦,林絮干脆叫人把府门都关了。
裴怀安一直睡到傍晚,才被林絮叫醒吃饭。
“下午有人送来消息,说谨王世子被叫进宫了。”林絮一边给裴怀安穿上外衣,一边说道,“来的人说,长宁殿下吩咐过,不是什么紧要消息,不必叫你,待你醒了告诉你便好。”
裴怀安点点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长乐殿下下午来过,”林絮随裴怀安向外走去,“听说你睡着,她便去长宁殿下府中了。”
“而后没有再来?”裴怀安问道。
林絮摇头,“没有。”
徐清音一早等在餐桌旁,见裴怀安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王爷,听说昨夜发生了大事?”
裴怀安无奈地点点头,忽然,她心思微动,“你未见过吴岐?”
徐清音点头,“这个人我还是从王爷这里知晓的。”
“那他应该与姜纨、施翩同样没有往来吧?”裴怀安问道。
徐清音思索片刻,“姜纨应该与她没有接触,至于施翩,我不清楚。施翩当年直接与明德殿下沟通,我的汇报也时常由她呈递,我无法去监控她。”
“这样啊。”裴怀安放心许多。她对清风楼没有过多插手,因此不甚清楚。但如果施翩当年直接与明德太子联系,便不太可能是吴岐的手下。
若有问题,应当便是那些中间人了。
临近深夜,沈迟照自密道而来。
裴怀安这才知道长乐下午为何会去找她。
沈迟照说,太后宫中的侍卫、宫女几乎全部换去,称病不见人,如同被软禁一般。
长乐担忧太后,故而向她求助。
“他终究是怀疑太后。”裴怀安叹道。
“毕竟那宫女出自东宫,难免生疑。”沈迟照道,“但太后毕竟是太后,是名义上的嫡母,软禁便是极限了,没有证据,太后便不会真的有事。”
裴怀安皱了下眉,“的确,相比之下,我更担心珙儿。”
太子刚死,沈迟煦就把谨王世子叫进了皇宫,不免让人觉得他有心报复。
“但愿……”沈迟照轻叹一声。
但愿沈迟煦不至于对沈迟珙这样一个孩子下手。
裴怀安拧着眉,看上去忧心忡忡。
沈迟照看着,渐渐觉得从这样的她眼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于是沈迟照抬手将裴怀安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顺手揉了揉裴怀安的耳朵。
裴怀安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眼里都是沈迟照。
“阿照……”
“别担心别人。”沈迟照说道,“不要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沈迟照欺身上前吻住裴怀安的唇,将她压倒在床上。
“阿悔……”沈迟照轻轻咬了下裴怀安的耳垂。
……
沈迟照早早醒了,见裴怀安还睡着,为她掖了掖被角,独自回了长公主府。
沈迟煦因太子之死十分不安,宫中的人查了一遍又一遍,朝堂上的人他也怀有戒心。
他任性地打压着自觉可疑的官员,完全不在乎其中利害。
沈迟照要避免自己的人受到波及。
她一边接收、传出各种信息、指令,一边思量着,沈迟煦的无能任性,应该够朝堂上的那些中立者看清了。
可惜那些文人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京都的兵权。
“殿下。”奉芫匆匆而来。
“怎么?”沈迟照知道沈迟煦一定又做了什么错事。
奉芫微微皱眉,对着消息也是有些难言,“刚刚宫里传出消息,是谨王世子在宫中落水溺亡了。”
沈迟照闻言垂眸轻叹。
沈迟煦还是对孩子下手了。
谨王世子溺水而亡的消息传出,谨王妃哭晕在府中,沈迟烝愤然入宫,向沈迟煦讨要说法。
群臣议论纷纷,有人反倒看出机会,借此上书批判沈迟煦目无尊上,虽是失子之痛却不能掩盖其无礼之实。
这说法属实有些无赖,有冰清玉洁之人愤然回斥。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家闭门思过的何樾做了篇文章。
这文章写得极好,却是将沈迟珙之死说成了他自己贪玩而造成的过失。
说岂能以臣子之过失而责君王。
一篇文章,何樾重新回到了朝堂。
这一次,他彻彻底底站到沈迟煦身旁,往日还算正直的人,蒙眼不见真理。
而沈迟煦,更信重他了。
沈迟煦故作宽容,未曾责罚沈迟烝,只叫人将他送出宫去。
沈迟烝转头就去了雍王府。
他未进府门,就站在那里指着御林军大骂,“裴怀安!这就是你选的人!你这般眼瞎的人,看得见天吗……”
裴怀安走到府门口,听着他骂,却未曾回话。
直到沈迟烝骂累了,进了雍王府,关了府门,坐在地上哭。
“起来。”裴怀安道。
沈迟烝却不肯。
“他哪里比得上皇兄……”沈迟烝泪流满面,“你居然说我不如他!”
裴怀安念及他丧子之痛,不忍苛责,让旁边的下人拉他起来。
沈迟烝踉跄着站起身,像是没站稳跌跌撞撞向裴怀安走了几步。
“不朽军南下。”沈迟烝的声音钻进裴怀安的耳朵。
裴怀安瞳孔微缩,紧紧盯着他。
“怀安哥,若是我,我不疑你。”沈迟烝轻声道,眼里哪里还有悲伤和任性。
裴怀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心中微惊。
原来沈迟烝还没有放弃争夺那个位置。
那么……那些事会是他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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