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府

她总是这样,无论是对自己,抑或是对那位年轻热情的兵士。眼神中闪烁着柔和的细碎光芒,专注地倾听着对方的每一句话,不时地点头或说出自己的简介。祁丰广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兵士和章安乔进行聊天。

他能看到兵士关切的眼神,嘴唇开张闭合,却听不清楚话语。这是不应该的,祁丰广强迫自己挪开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景色上。

“章姑娘,你怎么样?我听说了章父与章母的噩耗,你还好吗?”

有时候章安乔也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正如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鸟在冬日的寒风中苦苦地挣扎,她也想寻找到一线生机。事情若是发生在她并没有认识章父与章母,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身父母一样去对待,或许她也能像旁人一般唏嘘两句,感叹命运的不公。

久违地,章安乔想打开一下自己的厚壳,她的话语随着一声轻叹泄出,这叹息是如此之轻,仿佛害怕惊扰了冬日的精灵。

她的故事算不得多么跌宕起伏,而她也只是平凡人中的其中一个。

侯丹慧出生在江南边的一座小城,城市里的人每日忙忙碌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眼睛死守着红绿灯,一到夜晚就回到温暖的家中,洗去一身的疲劳,一家人吃点美味的食物,享受着难得的好时光。

赵银谷问她,她怎么样。从前的侯丹慧性子固执,埋怨自己的父母,让自己不像全天下大多数的家庭中的孩子一样享受来自父母的关爱,而如今的侯丹慧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章安乔。她想,她不怨恨任何人了,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一切。毕竟侯丹慧的父母均不能好好地照顾侯丹慧,年迈的爷爷身上总有股苦香味,经常用粗糙的手接过她爸爸妈妈所给的钱财。她知道,那是众多中药混杂起来的味道,而她的爸爸妈妈早就不会接她回家了。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种味道,却在某一天再也不能闻到。

再多的中药混杂起来也不是爷爷身上的味道,自从来到乌国,侯丹慧变身章安乔重新拥有了爱她的父母,可如今章父与章母也去世了……

兵士仔细地观察着章安乔的神情,久久没能得到回答,却也不着急,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

“我的爸爸是一位警察,追捕犯人时牺牲了。而我的妈妈是一位老师,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学老师。我呢,自己也不是多么上进的人,脑子也不聪明。糊里糊涂地上完大学就成了一名光荣的社畜,每日处理各种各样的文件。周围的人总是催促我早日升职,找个好工作,娶个温柔小意的老婆。”

“唉,我自己也没有那种心思,更何况我是想升职也升职不了,没那个本事。你猜我妈怎么做的?”

章安乔不解赵银谷此番话语的用意,但仍旧顺着话语问,“你妈妈怎么做?”

兵士的脸上出现骄傲的神色,胸膛挺直,“我的妈妈说,她不介意我到底什么阶段做什么样的事情。她唯一希望的就是我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

赵银谷朝着章安乔挤了挤并不是太大的眼睛,有些俏皮,“你瞧,我妈并不想让自己成为我的负担。她不希望我工作得过于劳累,竭尽全力地省下自己当老师的工资,对我说她有钱,让我自己好好生活,不用过于担心她。所以说,我想,章父与章母肯定也是一样,他们不愿意自己的死亡成为你的负担。”

章安乔笑容浅淡,目光扫过一个个一个个营帐,神情慢慢变得坚定,“你说的对,我应该代替他们好好地活下去,让他们的田地每年丰收,让这里的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我从前叫侯丹慧,而以后你就仍然唤我章安乔。”

赵银谷一愣,这是回答了自己以前的问题。毕竟,刚刚来到这里时,他就问过章安乔以前的名字,他也笑了,“哈哈,那当然,还是叫章姑娘顺嘴。”

冬日里的景色也没什么好看的,整个世界覆盖着一层白衣,祁丰广却看得入神,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过京都,不知祁老将军如何了,这想法要是让祁老将军知道可得把他痛批一顿。他已经陷入到无边的思绪中,右肩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这个力道,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章安乔。

想不到章安乔他们已经结束了谈话,自己该早点转头过去的。

章安乔的神色好了许多,可他却不太甘心,生硬的话语脱口而出,“那个兵士每次找章医师都聊些什么?”

果不其然,章安乔仍旧是以前的那套说辞,他们聊了聊医药知识。祁丰广怎会相信,次次都聊同一件事情怎么可能,尤其是章安乔脸上的笑容又真实了几分,他便更加不信此说辞,而面上笑着配合,“如此甚好,不过章医师也要多加注意休息,把身体养好,这兵士也真是的,章医师给大家讲解时他不问,想来也是没有好好听章医师的讲解。现在却出来打扰章医师的清静。”

话音刚落,祁丰广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这是在干什么,像稚童一样争风吃醋么,好在章安乔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对他说自己要去风城边一趟。直至章安乔的人影消失在他的附近,他才反应过来风城边不是有小山吗,章安乔去那里做什么。

章安乔言出必行,好在风城这所城池也不大,章安乔下了马车,走进仍旧破旧的茅草屋。马车内帘子将风雪锁住,而这所茅草屋即使点燃了柴火也远不及马车上温暖。那男子见着章安乔来了,急忙多丢了几根柴火到火盆中,将柴火烧得更旺,迎上前来,“医师,您来了。”

男子满心都是感谢章安乔对自己老母的帮助以及那并没有提及的银钱,听到章安乔要他们搬去一座空房更是吃惊,不待询问,章安乔已经把男子赶出了厢房,给男子的老母再次擦了擦身,细细探查了一番病情的发展。

男子终于自报家门,双手抱拳,放置胸前,微微颔首,“在下姓江,医师可称呼我为江大,上次医师给我们留了铜钱还不收诊金已经是让姜某人不胜感激,如今又怎好得寸进尺。”

江大的老母因为出生时身体上有黑色的印记而被视为不详,曾有传言称江大的老母克爹克娘,因此江母从小就被爹娘抱养到山脚边的猎户家,从此一住就是一辈子。她在这里有了江大,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也许真是因着那黑色印记,江大的爹年纪轻轻就过世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两个人。江母无数次将江大赶出屋门,让他住到风城内,融入人群,可每一次江大都会回来。从小到大,江大早已习惯了自己摸索着路回家。久而久之,江母也就叹息着不再驱赶自己的儿子。

她这把老骨头已经撑不了几年,可她的儿子却会成为孤家寡人,一个人在这山脚下孤零零地远离人群。

江母发了声,“谢谢医师,不过老朽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还请将我儿带走吧。”

江大知道江母在担心什么,跪在床边,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母,“娘,您不走我也不走,我陪娘待在这里,绝对不让娘孤身一人!不就是命硬克人吗,我在娘身边这么久了,不也没有什么事情吗?”

经过询问,章安乔才得知事情的原委,冷静地劝告江母,“这只是自然的,江母不必在意,况且江大也说自己没有什么事情。而且,如果江母实在担心,我可以告诉您我想让你们住的宅子曾经发生过惨案。那么,江母会在意吗?”

原来是这样,江母还是心有戚戚,路上几次想犹豫回到自己的茅草屋,接连被江大和章安乔劝了回去。

到了章家,江母随口问了句这宅子的过往,才知这宅子竟然是章安乔自己家的宅子,江母很是慌张,惨案,这医师身上定然有许多苦楚。而自己和儿子甚至要住到这座房屋中来,她忙拉住章安乔,“医师,我和我儿住在这里,你去哪里住啊?要不,我和我儿还是回到山脚处……”

章安乔见不得老人如此,忙宽慰,“无事,我在军营还有职务在身,住在那里会更加方便。我能借用您儿子几天吗?最近天气寒冷,兵士们还要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营帐不能抵御这冬日的寒冷,因此,我想请江大帮助我们挑选砍伐些上好的木材进行搭建房屋。”

兵士们,那应该就是打了胜仗的祁丰广将军了,能帮上将军和章安乔的忙,江母很是高兴,立刻唤来了自己的儿子,吩咐一定要好好为章医师他们挑选木材。

章府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章安乔早已将被歹人打碎的瓷碗扫起,桌子凳子都摆回原位,因此江大放下了不多的行李就随着章安乔去了军营。

军营内,祁丰广正带着兵士们操练,一个个兵士神色认真,在冬日中挥拳,口中哈出白雾。江大看着这景象也心生向往,不由得对章安乔多了几分敬佩。章医师着实不是普通人,能在这里进行夫子课堂。他随着章安乔在兵士们身旁停下,一双修长的手从营帐里伸出,一位五官俊朗却不盛气凌人的男子出现,倒是年轻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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