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的笔名是英都第一狗仔王,”他迅速看了一眼vein,“还有……狗仔张也是我。”
这个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混帐狗仔啊!
夏斐登时火就上来了,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把他暴揍一顿。
“哦,我记得我可是把你好好丢下河了,怎么,竟然还有胆子从水里爬起来,披个马甲继续发布你的小道消息?”vein继续问道,“赚了不少好处费吧,你的主人是谁?”
“……是,刘枭,刘公子。”
夏斐愣住了。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他呆愣在屏幕前,听着狗仔王把他跟刘枭的交易一笔一笔交代了清楚。
“是,我之前就一直在关注Felix,但我都是自己去找位置的……有天我突然收到一个匿名邮件,说有一个劲爆的大料可以提供给我,就是关于……你们的那场游戏。我以为是提供的人是内部人员呢,但对方没找我要过钱,只要求我能刊登他要求的东西。”
“那个人经常给我提供一个时间地点,让我带着相机去拍照……每次都正正好好能拍到刘公子和felix约会的照片,我就渐渐觉得不对劲了。我问过他是不是刘枭,但他没有回复过我,直到让我传消息说私奔的消息后,我就被老板你抓住丢河里了,差点淹死。”
“我真的怕了,我不想干了,但那个人又给我发消息,让我换个马甲继续发……见鬼的,我不想发的!可没几天我就收到了我弟弟的求助,他被同学介绍去酒吧玩了一个什么转盘游戏,被骗了一笔巨款!然后那个人的消息又发来了,问我还需不需要这些料……”
说着说着,狗仔王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起来了:“我没得选!我弟弟根本不敢出门,我只能继续爆料,爆到他心满意足为止!结果,他走了,那些收高利贷的就一下子冒了出来,我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什么都不敢做,信用卡,手机……都被我丢河里了,只有这样他才找不到我!”
什么……什么。
怎么可能。
“这是……诽谤。刘枭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夏斐哈哈干笑了两声,想听笑话一样又往嘴里塞了两片薯片。卡擦卡擦,他咀嚼着,却没有尝出任何的味道。
碎片般的记忆穿插着闪过他的脑海,过往那些细小的,不自然的,令他疑惑的问题一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从一开始,狗仔的相机就牢牢地对准了他跟刘枭。
他一直以为是狗仔欺软怕硬,欺负刘枭这个圈子的边缘人物,才会用各种难堪的词语形容他们两个。
可太细了,追的太紧了,怎么会这么清楚vein的私人饭馆,知道他们玩了整夜?怎么总是这么完美地拍到他跟刘枭的约会?怎么会那么恰到好处的,在第二局游戏一开始,就大肆传出他们要私奔的消息?
【我没什么经验,跟vein比起来很无趣吧,把人丢进泰晤士河喂鱼,用真枪玩俄罗斯转盘……这些刺激的事我都做不来。】
……转盘游戏,诱骗无辜学生,高利贷灭口……屏幕中狗仔王憔悴又扭曲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
【等我一会儿,我带点菜回来。】耳边是刘枭温柔随意的话语。
【自己打拼出来的生意人都长了一身横骨,刘枭也一样。每次都会狠狠地从我那份东西里撕下一口,能占的便宜从来不会少了。】vein曾经对刘枭作出过他自己的评价。
【Felix,跟我回去吧,回到你觉得是家的地方。】刘枭那如夜空般幽邃的眼眸映着自己的所有,他执着自己的手,在指尖落下一个克制又滚烫的温,【回到没有流言蜚语,满目疮痍的地方。】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夏斐捂住头,用自己的声音盖住那些杂乱的人声,可他遮不住,藏不住,那连自己也无法维护的真相从他眼眶中涌出,温热的泪划过他的面庞,没进了他干涩的唇角。
【大明星,你有没有想过,那两个为你争风吃醋的男人——】
整耳欲聋的噪音中,菲欧娜懒懒地靠在吧台边,望着离他们咫尺相距,却好似远隔重洋的荒唐之夜,她嗤笑一声,耳边的白色耳环闪过一抹冰凉的雪色,
【他们两个,到底是想要你,还是……想要赢呢?】
嘴里只剩下一片苦涩。
或许是眼泪,或者是变质的薯片,抑或是……那从一开始,就异化了的感情。
“我以为……你会不一样的。”
后面vein似乎还说了什么,可夏斐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抱着头在桌子上趴了许久,才慢慢站起来,关掉了录像机。
vein想说什么呢,他会说什么呢?
大概是信心满满地说会再把他抢回来了吧,或者继续进行那个无趣的游戏。
他不想再听了,也不想……再参与了。
他感觉很累,很累。
“工作真是累啊,累倒了,累坏了,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无人的房间里,夏斐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一边开始忙活了起来,“零食也不好吃,难吃死了,我是不是都胖了?该健身了,明天开始去跑步吧,对,跑步,跑完步会很容易着凉,得带好衣服,能量饮料,毛巾……嗯再去买点东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底拖出了行李箱,乱七八糟地将衣服用品塞了进去。
“咣当。”
一个硬物从衣服口袋里漏了出来,掉到了瓷砖地板上,发出一道不太美妙的声音。
夏斐低下头,看见苍白的像被月光照亮的瓷砖地板上,那枚黑水晶棋子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了它的表面。
他想要去把它捡起来,但手刚伸出去就停了一下,然后默默收了回去。
已经碎了。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去看那颗棋子,便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门。
乘着月色,带着属于夏斐的,全部的身和心。
——————
一个多小时后,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我回来了,久等了,我给你带了晚饭。”刘枭提着公文包和一袋打包好的食物回来了,但一拉开门,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室内。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心跳。
刘枭皱起眉,打开了屋内的灯光。
玄关处没有夏斐的鞋子,他出门了?刘枭开始并没有太在意,把包放到了客厅,将晚饭放到了餐桌上,一转头,看到了茶几上那多出来的,不应该存在的录像机。
“……”刘枭沉默着走过去,看到录像机已经连上了电视,便按了一下播放键。
狗仔王的控诉再次回荡于客厅中。
刘枭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中的男人歇斯底里地控诉着那个本应该沉没于河水深处的“真相”。银色的镜框下,他的表情是夏斐从未见过的冷酷与漠然。
“呵。”他从胸腔中闷出一声嗤笑,“这只老鼠竟然还活着。”
——狗仔王,是这场游戏里下最关键的一步棋。
比起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人总是更容易偏心那些与自己落到相似境遇的可怜人。是的,整个圈子都知道,刘公子被vein拖下了水,栽进去了,体面再也看不到了,越多的嘲笑付诸于身,他就能得到夏斐越来越多的偏心,越来越多的目光。
那些小道消息像是加在火中的佐料,把这把火烧的越来越大,当输家的结局越发悲惨,胜利的天平才会越发地躬身于他的方向。
夏斐,多么柔软的人啊,怎么会忍心看他失去一切呢。
“vein,原来你这一整年都是在找这只老鼠。”他盯着那踢开狗仔王的红发男子,后者款款坐到主角的位置上,上身微微前倾,火热的目光紧紧凝视着镜头外的观众。
【英都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干净了,回来吧,Felix。】
……
来自对手的告白没什么好听的。
vein并不在意镜头那边还有谁会听到,他的话语像花孔雀绽开的尾羽,每一根都在试图吸引着看客的注意。
刘枭起身,去卧室看了一圈,夏斐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大半。
他目光漠然地扫过那凌乱的衣架,空荡荡的文件袋,属于夏斐的东西都被带走了,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拍的合照,他送给夏斐的礼物……他停住了脚步,看着瓷砖地上静静躺着的,那枚黑水晶的棋子。
“……”
他蹲下身,将那枚棋子慢慢捡了起来,然而,只是稍微施加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道,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水晶棋子彻底裂成碎片,哗啦啦地砸到了地上。
如同当年那碎满了一地的水晶棋局。
所有的,都碎了。
“……哈哈,哈哈。”刘枭不可控制地竟笑了起来,他捂住脸,慢慢站了起来,破碎的笑声从那他手指的缝隙中缓缓泻出,肩膀颤抖着,似乎在嘲笑这荒唐的一切。
“我只是想要,只是想要而已……”
宝石,胜利,体面……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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