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桁出了门才反应过来那个单词留下的某些余韵，后背一阵发凉，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怎么了？不舒服吗？”堂前雪关切问道。
王桁把他拉到隔间，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神情很是认真：“阿雪，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你会愿意替迟睿养儿子？”
堂前雪看着他，也很认真回应：“因为他救过我，救过我很多次，也救过我的母亲。”
王桁偏过头冷笑：“那你呢？几次三番不顾生命危险替他传递情报，什么利都让他掏着了！可他呢…”
“师兄你…”
“他满心满眼的全是对你的腌臜心思！难道你…”
堂前雪眼神格外冷静，出手按住他：“师兄。”他微眯着眼，神情冰冷。
“不得胡言。”
王桁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扣住堂前雪肩膀的手，靠在一旁的木长椅上，整个人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二人沉默着出了隔间，为了及时得到消息，在迟深病房前的木椅上坐下。
堂前雪缓声开口：“幼时我母亲同我险遭贼人迫害，是及其年轻的他率军救了我们，我同他只是忘年之交，秉承我母亲的意愿，好好报答他罢了。”
“我帮他，不可能是出于儿女私情，他求我，也不可能是出于儿女私情，师兄，你过激了。”
王桁沉默了片刻，只得轻轻点了点头，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他转过头，眼神很是诚恳：“阿雪，迟睿我不做评价，但我还是想说，他的那位正牌妻子和这个留下来的小孩，绝非善类！”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堂前雪整个人意外地很平静。
他也轻叹：“迟睿在信里嘱咐过我，我又怎么会忘记呢？遇到许久不见的熟人都要留个三分警惕。”
“只不过在我对他的怀疑成立之际，对他的欢喜也在潜滋暗长，我目前并没有觉得他有做出什么很出格的行为，甚至还会为了女同学打抱不平。”
王桁复杂地看着他，来回斟酌，想说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你是在被迫接受他吗？”
“他也在被迫接受我。”堂前雪耸耸肩：“就像是两个不怎么完美的人凑到一起结伴生活罢了，免去了孤独。 ”
王桁的眼里又重新迸发出光芒，她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在英国有属于自己的房产和事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过去！”
“至于迟深…我在苏江也有许多朋友，找个体贴人照顾他绰绰有余。”
王桁。长吁一口气：“相信我在那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不必被任何东西，遗言，重担，流言蜚语所胁迫！”
堂前雪垂眸：“听上去确实很令人心动。”他抬起也，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再等等我吧，他长大了，我就走了。”
“……”王桁回应他的只有几声重重的叹息。
“好，我答应你，也快到年关了，过了年也就十六了。”王桁伸出两根手指，目光严肃。
“两年，我就等两年，两年后我回来找你，我带你远走高飞，自此与这里的一切全部斩断关系。”他的目光鲜少的露出了一些凶狠：“包括他。”
堂前雪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师兄说出的的确是自己最想要的，自由，充满阳光，没有腌臜的揣测，没有下流的谣言，也没有无数迫人的光环。
他没有理由拒绝，而自己将迟深抚养长大，就是给死后的迟睿最后的一份回礼。
做到如此，仁至义尽。
其实医护人员早就出去了，迟深整个人并无大碍，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床上，抬手将耳边的微小型器械拆下。
那是来自西洋的，间谍级别的微小型窃听器。
王桁……
迟深浅绿色的眼瞳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中闪烁的皆是狠戾。
“ How dare you…”他的手微微攥紧了床单。
当然，除此之外，更让他稍稍感到诧异的，是堂前雪的态度。
一个看上去如此好骗，如此纯真的人，暗地里却对自己抱着怀疑，却又忍不住示好…真的…
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好玩多了。
是的。
他热衷于把一切的事物当做自己棋盘上操纵的一切，而每当出现不同的变数或者是失去自己控制的棋子时，他会显得格外兴奋，近乎病态地在寻求这样的棋子。
王桁几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点，他警惕，防备，厌恶着迟深。
在迟睿死后，他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开始对迟深做了许多调查，尽管他被保护的很好，可自己的私家侦探依旧挖出些东西。
而那位侦探几乎是冷笑着告诉他，这个小子在英国，不是那种只会在学校里咄咄逼人横行霸道的痞子。
而是那种拥有成熟完整的关系网，事事都完美，事事都完全…具备着几乎要优于成人的社交手段，早早地就开始拉拢自己的势力。
他儒雅成熟，待人有礼，这无疑是无数师生眼中最耀眼的，可却无人敢招惹他…没错。
他是擅长操控环境，掌握人脉，控制大局的人，这种人最可怕的就是会在无形之中，心安理得的坐在幕后，只需要轻轻牵动手上的木偶线，就能够带着微笑给予你心理防线最沉重的一击。
让人与人，不，与周边环境脱节。
可这些行为却一直被迟睿小心隐藏着，几乎没有人知道。
“该小心着点。”王桁仰头看着医院长廊上摇曳的灯柱，不知把这句话，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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