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雷雅的意识,却像是被这声音拽回了深海的蜂巢之中。
无数的光点,无数的怪异网格,那个真实存在的另一个自由度。
但这一次,她看到的更多。
这也许不应该描述为“看到”,因为即便是她“看”过一次,也仍然无法确认里面结构到底是在什么位置——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和不稳定的感觉。
如同行走在沙漠里看到的海市蜃楼,但不同的是,下一秒虚幻的大楼和城市就直接出现在你的下方了,或者直接落到你后面。
只不过,在这里,上、下、左、右、前、后也变成了不太一样的概念。
在她尽可能能描述的“前方”,飘荡着一个与其他网格部分完全不同的结构。
它是一个体积极为巨大的、蕴含巨大能量的所在。
雷雅甚至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奇异的、不属于三个维度以内或任何生物感官的微微“振动”。
它比恒星更明亮,虽然她不知道如何描述四维里的“亮” 的概念。
实际上,由于多一个维度,它远比整个三维宇宙更大,她这样想着。
仿佛触手可及,但飘渺之中却又相隔万里。
上一次,她没有注意到这个,但这一次有仪器的帮助,她在三维和四维的断面上交互的量子探测能力被放大了。
所以,蜂巢的确只有一个主位,而且——
蜂巢主位确实是空缺的。
但围绕着主位,有七个明亮璀璨的超级节点,其“明亮”程度低于“主位”。
其中三个已被占据。
她、乔格、苏尔梅特。
那么,还有四个空缺的席位。
乔格1号……它那疯狂的进化,也许就是为了占据其中一个席位……
但它是个意外,一个连苏尔默都未曾预料到的意外。
总之,在这里,在雷雅“看”来,空间不再是容器,而是一种可以被折叠和拉伸的流体。
那些光点和网格,与其说是存在于空间中,不如说它们本身就是空间。
而那个主位,它传来的振动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定义了存在本身的频率。
雷雅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畏惧,但同时,在她意识的最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0号是否在她之前感知到过这一切?
连接轰然断开。
像是从万米高空被猛地拽回地面,雷雅猛然睁开了双眼。
极大的消耗令她头晕目眩,她尽力维持正常的站姿,与苏尔梅特和乔格对视。
从他们的眼神中,她知道,他们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不止如此。
苏尔梅特的目光变得锋利无比,但那锋利之下,是一种混杂着亢奋与惊异的光芒。
“那是个蜂巢。”他紧盯着雷雅,声音冰冷充满压迫:“你隐藏了很重要的信息。你之前就见过蜂巢。是在深海。”
他不是在问问题,而是陈述。
他转而看向乔格,紫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她也没告诉你?”
苏尔梅特这句话像一根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密室中刚刚建立起的脆弱平衡。
雷雅感到乔格的身形不明显地一僵。
她不需要回头,就能通过他们之间尚未完全切断的连接,感受到他心中刀割般的失落。
在0号与他共享生死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秘密。
然而,乔格只是抬起眼,绝对冷静地迎向苏尔梅特的挑衅。
“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他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深海。
他仍然选择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
雷雅的心脏一抽,向前踏了半步,几乎与乔格并肩而立。
然后,她抬起头,清灰色的眼瞳里再无一丝波澜,只剩下冰冷,她回敬苏尔梅特,“你隐藏的更多。你真的告诉你的老师关于你母亲的一切了?”
那双紫眸冷酷地凝望着她。
“不要吵了!”罗幕博士陡然发出一声咆哮,他清醒了,眼神中充满了痛心疾首,“我们明明是一个团队!”他注视着全息投影,控制住嗓音,“信号塔不够。”
密室陷入宁静。
罗夏还在沉浸地回顾,在全息界面上涌现的悖论性数据:几何结构无法在三维空间内闭合、维度溢出。他的瞳孔收缩,他真的观测到了数学上的不可能。
“我们还需要至少一个超级节点才能破解更多。”苏尔梅特沉静地说,眼眸也收起了锋芒。他看了看雷雅,但她似乎还在生他的气。
雷雅脑中瞬间闪过两个候选。
一个是狼群的Alpha,且不说他们还不知道它的身份,那也几乎是绝无可能结盟的敌人。
另一个么……
“海因烈.荣克不是普通节点。”雷雅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并简述了她在驱逐舰上对海因烈意志的试探,和与昆塔反应的对比。
苏尔梅特沉默片刻,眉头逐渐皱起。
“你不了解荣克。他极度自恋,也很能忍,姑且算战略家。但以他的个性,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反抗,我逼供他时,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范,除非……”他眼中凶光一闪,“乌诺,搜索皇家考察者号沉没时段的所有数据信息。”
乌诺的电子眼闪烁着,不再有任何情绪化的语气,而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机械音说道:
“发现异常。皇家考察者号沉没期间,其中一间实验室有14分17秒的数据空白。在同一时段,赫博教授放置在断肢样本旁的能量探测器,记录到一次无法识别的高频生物能量脉冲。”
“与非说,那根断肢在被捕获时,还能再生。”罗夏也反应了过来,他努力回忆道,“你们在甲板和空中战斗时,我独自在舰桥,当时,赫博教授截获了一条加密信息后,马上跟荣克少将耳语了几句。”
雷雅再联想到她从深海回来时,在甲板上闻到的那股既像乔格又像乔格1号,但又不完全属于他们任何一个的诡异信息素……
“明晚就知道了。”乔格冷冷道。
雷雅同样已作出决定,明晚的晚宴,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天清晨,雷雅一打开卧室的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后退了一步。
门口,各式各样奢华的晚礼服盒子堆叠如山,几乎有她本人那么高。
一只淡粉色的触手从隔壁乔格的门缝里悄悄钻了出来。
它轻巧地打开并卷起最上面那条黑色的丝绒长裙,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简直像在祈求她的原谅。
“我没生你的气,你昨晚也没吵。”雷雅哭笑不得地说,“但你从哪里偷了这么多?”
触手瞬间变成了纯粹的乳白色,在她温热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两下。
她听到乔格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温柔:
[不是偷的。我不确定你的喜好是否和从前一样,你自己挑一件。]
“……搬进去吧。”雷雅抿抿嘴,轻道。
触手听话地将所有礼盒都搬进了她的卧室。
傍晚时分,当雷雅穿着那袭剪裁完美的黑色长裙走下螺旋楼梯,出现在壁炉大厅里时,三个穿戴正式的青年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水晶吊灯暖黄的灯光照出他们挺拔的身影。
一阵足以让空气凝固的寂静中,罗夏的手机乍然响起。
他满面微红地拿起一看,抬头时,惊诧地说:“是与非……她正在飞往圣诺斯堡的飞机上。”
改了一下前面的错别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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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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