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车内灯柔和地亮着，与窗外流转的城市霓虹交织成一片静谧的光海。
秦锐显然有些醉了，平日里锐利的琥珀色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慵懒的水光，眼尾泛着微醺的红。他靠在座椅里，一条胳膊却依旧稳稳地圈着怀里的崽子。
玩了一整天的崽子早已电量耗尽，此刻正乖巧地趴在秦锐宽阔温暖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打着可爱的小哈欠，长睫毛耷拉下来，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很快，小家伙趴在秦锐宽厚的胸膛上，小嘴微张，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肉嘟嘟的脸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对车外的一切喧嚣浑然不觉。
一个带着威士忌醇香的酒嗝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秦锐非但不觉失态，反而恶作剧般故意凑近驾驶座，将那点灼热的气息哈在沈知寒的侧颈和脸颊上，像个讨嫌又黏人的大狗。
沈知寒微微侧头，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和崽子身上的安全带，确认无误后，这才降下了秦锐那侧的车窗。
清凉的夜风瞬间涌入车内，驱散了弥漫的酒气，也带来了都市夜晚特有的喧嚣与活力。
秦锐被这凉风吹得通体舒爽，惬意地眯起了眼，满足地喟叹一声。
醉意朦胧中，仍不忘细心地将自己身上那件外套又往上拉了拉，把怀里的小崽子裹得更严实些，只露出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那外套上沾染着他的龙舌兰酒信息素，对于崽子而言是最熟悉安心的味道，小家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温暖源深处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酒精似乎也撬开了秦锐的话匣子，他望着窗外流动的光河，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
“等帮老头子，嗝，把帝都星这群暗地里搞事的老狐狸都料理干净，”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声音因醉意而比平时含糊，却透着一股难得的、对未来规划的认真，“咱们就申请调回木星前线去，怎么样？那才叫带劲......”
沈知寒安静地驾驶着车辆，目光平稳地注视前方，只在听到“木星前线”几个字时，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等红灯的功夫，他侧头看了眼秦锐怀里睡熟的崽子，伸手过去，极其轻柔地帮崽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
秦锐依旧沉浸在自己重返战场的畅想里，继续嘟囔着：“唔，把何凯西那家伙换下来，他年纪也大了，一身旧伤，在那鬼地方硬扛着。再说，总不能让布尔诺那小子一辈子被困死在那颗鸟不拉屎的破星球上。一个小Omega，就算何凯西护得再紧，天天待在最前线出生入死，像什么话......”
听到这里，沈知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他罕见地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唇线抿得更紧了些。一时间，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和秦锐带着醉意的低语，
“到时候，打打虫子，气气老头，嘿嘿。”秦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画面，低笑起来，笑声震得胸前的崽子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他立刻收敛，压低声音继续道，“欸？那样的话，去看我哥也方便多了，反正木星那么大个跃迁点都归你管，咱们想去哪还不是，嗝，你一句话的事......”
他又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关于木星基地的回忆，关于战友的糗事，关于赤红机甲的改装构想......直到他略感疲惫地停下，揉了揉眉心。
车内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
这时，沈知寒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那崽子呢？”
沈知寒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无尽的道路，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平静得近乎冰冷。
但最终，他还是转过头，那双洞悉一切的冰蓝色眼眸，在昏暗的车厢内，深深地看进秦锐因醉意而显得有些朦胧的琥珀色眼眸里，仿佛要直抵他灵魂最深处，叩问那个被酒精暂时掩盖了的残酷现实。
秦锐怔住了，所有关于战场的豪情和憧憬卡在了喉咙里。酒精带来的晕眩和热度仿佛瞬间消退，一股冰冷的清醒感沿着脊椎急速攀升，让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竟哑口无言。
是啊......崽子呢？
当年他和沈知寒被秦元帅一纸紧急军令从木星前线强行调回帝都时，谁也没预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没想过，他这具经历过无数战斗、属于顶级Alpha的身体，竟会孕育一个如此柔软脆弱的小生命。
他们曾经的世界里只有战舰的轰鸣、机甲残骸的冰冷、虫族的嘶吼和战友的血......何时起，竟被奶瓶、尿布、软糯的咿呀声和这份沉甸甸的依赖所填满？
只有硝烟、机甲、战略图和彼此的他们之间，如今却凭空多了一个如此柔软、脆弱、需要他们倾尽所有去呵护的小家伙。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心脏发紧。
他刚才兴致勃勃规划的那些未来，那些关于重返战场、并肩杀敌的热血憧憬，竟然完全忽略了怀中，这个正依赖着他心跳入睡的小家伙。
他差点忘了，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可以无牵无挂、随时准备赴死的Alpha了。
“抱歉，”秦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酒意，更充满了自责。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那团温暖柔软、散发着奶香的小生命抱得更紧，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他低下头，用微微发烫的脸颊轻轻蹭着崽子细软微卷的头发，声音里充满了懊恼：“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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