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脸不要。”林漪大喝一声，蹦到姜燃身边，“分我一半。”
“你要脸，”姜燃哼哼一笑，勾着林漪脖子摇晃，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吃什么？”
“火锅？”
没有异议。
林漪：“那我要回去拿个口红。”
姜燃：“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林漪蹦蹦哒哒，许晓桐影子一样轻飘飘贴上去。
她转身，逼视：“你跟着我干什么？”
许晓桐露出安静无害的笑容，不说话，灵动的眼睛跟着人转。
那双眼睛太漂亮了，林漪盯着看了一会败下阵来，嘀咕：“好吧，跟着我就跟着我。”
姜燃拉着陆远舟坐在操场上，天高云淡，有软软的发梢吹到彼此脸上。
她把头靠到陆远舟肩上，好闻的气息纱一样轻盈浮动。
真是奇怪，明明人是暖暖的，为什么味道总是冷冷的。
她问：“陆远舟，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八月二号。”
“那你生日过去了唉，可我想送你一束花。”
光很温和地落在陆远舟脸上，“可以直接说，想送我一枝花。”
“陆远舟，我想送你一束花。”
“一枝。”
“一束。”
“你吃饭有忌口吗？”
她话题忽然一转，陆远舟有问必答:“不喜欢吃茉莉花。”
“没了？”“没了。”
风吹得很舒服。
姜燃懒洋洋:“陆远舟，其实我的沐浴露是茉莉花味的。”
陆远舟：“……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沐浴露……”
“不是这一句。”
姜燃回想：“没了？”
陆远舟：“……”
她无奈：“只是不喜欢食物里有茉莉花，但喜欢茉莉花香。”
“姜燃！陆远舟！”林漪招手冲她们跑过来，一把挽住俩人，“门口有一家米肠，每次人都好多，我们先去尝尝那个好不好！？”
许晓桐脸上端着纸糊一样的笑容，插兜不紧不慢跟在末尾。
林漪话是真的很多，她在场时所有人只需要保持沉默，听就可以。
姜燃端着手机一心二用，林漪一段话说完就点点头，等她再说话就低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别玩手机了。”陆远舟和她碰碰肩。
“嗯嗯。”
姜燃带着耳机听不清人说话，过了一会，感觉自己肩又被碰了，她再次点头：“嗯嗯。”
陆远舟：……
真不明白你在嗯什么。
陆远舟不动声色瞥了林漪一眼，想趁她说话空隙把姜燃手机夺过来。
没等动手，身边人忽然一矮。
陆远舟：？
姜燃：！
“哎呦，我靠！！！！！”
情急之下，陆远舟一把拽住姜燃胳膊，另一只手从腋下抄过去。
姜燃脚下一乱，像反了壳的王八一样整个往后跌，陆远舟抓着她只好跟着乱七八糟调重心，两个大脚趾死死扒地，力挽狂澜维系着摇摇欲坠的平衡。
最后不知道谁打了谁谁拽了谁，两个人四条腿烫烫地炒了一圈菜后，姜燃被陆远舟死死掐着翅根拎在了一个要摔不摔、乱七八糟的姿势上。
她翅根疼。
顾不上丢脸，她嗷嗷叫着跳出来，捂着胳膊原地转圈，嘶哈抽气：“我手机呢？”
手机啊……
除她以外的几人默默看向不远处——
姜燃摔倒那一刻，手机瞬间脱手，沿着抛物线稳稳当当飞了出去，“啪嗒”一声，粉身碎骨，碎成满天星的钢化膜和路过的小土狗面面相觑。
“呜——”小狗吓得往后一蹦，拨弄着小短爪，扭扭哒哒跑走了。
姜燃：……
一时之间不知道翅根疼还是心疼。
林漪喃喃：“姜燃你真是作恶多端啊，小狗都被你吓走了。”
“去你的。”姜燃撑着陆远舟站好，一边活动关节一边蹒跚到手机面前，心疼地直抽气，“机啊，我的……”
林漪眼疾手快：“禁止不文明发言！”
“你要死啊林漪！”她蹲在地上，吊了个要死不活的白眼，小心翼翼捡起手机左右检查。
三个人瞬间凑过来，四颗头把小手机围得密密麻麻。
寂静肃穆。
仔细检查一遍后发现只是碎了一层膜，姜燃喜得险些落下泪，抱着手机谢天谢地谢菩萨。
一只雪白的手横到眼前，姜燃看陆远舟，纳闷：“怎么了？”
“手机给我。”
姜燃递过去，陆远舟看都没看往兜里一塞，若无其事招呼剩下两个人：“不是说要去吃米肠？”
林漪笑嘻嘻从姜燃面前经过。
许晓桐笑嘻嘻从姜燃面前经过。
姜燃一跃而起，扑过去要抢手机，“我死而复生的孩子！额娘不能离开你！”
陆远舟捂住兜左右避了两下，扣住姜燃欲欲越试的爪子，轻轻掴了一掌。
“非得玩手机，再摔一次就美了。”林漪倒着走，冲姜燃耸肩做鬼脸。
“林漪你看我打不打你！”姜燃撸袖子。
陆远舟眼疾手快扣紧手里的小爪子，林漪嬉皮笑脸:“多大了出门还要大人牵着。”
姜燃冲不过去，退而求其次比了个中指。
林漪讨到了骂，神清气爽哈哈笑着去找许晓桐。
“好好走路，别东张西望。”陆远舟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交握的掌心也暖融融，姜燃不想拿走，随便扯了个话题。“你吃过米肠吗？”
陆远舟握着她，摇头。
姜燃觑着她的神色，发现她没有把手拿走的意思，忍不住窃喜，连发丝都要飘飘然。
心里高兴，嘴上不说，眼睛也会露出来。
陆远舟看她眼睛亮晶晶，想：“原来真的很想吃吗？这么高兴。”
林漪和许晓桐已经买好了，举着小盒子一人往嘴里塞了一块。
“好吃吗？”没牵手的两位吃上了，牵着手的两位才溜溜达达过来，姜燃探头问。
林许两人给烫得说不出话，把盒子往剩下两人手里一塞。
卖米肠的阿姨笑容慈祥，摊前四个小年轻烫得说不出话，站成一排仰望星空咸鱼，嘴里炊烟袅袅。
出息！
姜燃烫得眼泪都出来了。
“烫死我了。”她抿了抿舌尖，怀疑它破了皮，吐出来一点问，“陆远舟，你看看我舌尖是不是破皮了？”
陆远舟：“没有。”
她不依不饶，“真的吗？”
陆远舟笑，“真的。”
林漪对着散粉镜子拨弄刘海，杵了许晓桐一下，“她俩怎么这么腻歪。”
许晓桐捂着肚子：“不知道呢。”
“腻歪精。”林漪下结论。
许晓桐好痛，扶着林漪的肩面露难色：“疼死我了。”
林漪大惊失色：“真的很疼吗？我没用劲啊！”
一行人混在人群里，笑闹自由。
热气熏开年轻的面容，三个人盯着翻腾的辛香牛油锅底，蓄势待发，另一边锅底番茄浓郁，陆远舟从从容容喝了口茶，没有人和她争。
如此寂寞，如此无敌。
那边刀光剑影，以林漪夹起最后一片骄傲肥牛作为结束。
肥牛落榜生姜燃很伤心，睫毛也垂下去了，漂亮的大眼睛也不扑闪了。
陆远舟瞄了两眼，偷偷从自己锅底里捞出一勺肉扣到她碗里。
姜燃冲她笑，指使，“捞完肉也别闲着，再给我调个干碟。”
陆远舟：……
林漪哈哈大笑：“给你盛肉还得伺候你，你要不要脸……陆远舟你干什么去？”
“调干碟。”
姜燃夸张地叹了口气，冲着林漪挑衅：“你说说，其实我就是说着玩。”
她接过陆远舟的碟，回头看见林漪一脸菜色又笑得要昏厥过去，直往陆远舟怀里滚。
“太过分啦！”林漪拍桌子不满，滋哇大叫。
许晓桐捞了捞没剩下什么的锅底，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一点？”
话是冲着全桌子问的，脸是朝着林漪方向的。
林漪摇摇头。
等姜燃慢慢吞吞咽下最后一块肉所有人准备起身时，她忽然宣布：“我要打耳洞。”
打！姐妹要打耳洞那还说什么？可不能让她跑了！
姜燃被稳稳护送到耳饰店，前面有一个女生正在打，隔着帘子窄窄的缝隙，姜燃眼睁睁看着机器缓慢靠近女孩，接着饱满圆润的耳垂被快准狠戳了个小洞。
她面色如常，站起来左右走了两步，整理衣服，“我去个洗手间。”
林漪冲许晓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摁住把人捣了回去。
林漪狞笑：“你跑什么？”
姜燃撑着神色：“我说了去上厕所。”
许晓桐斯斯文文一笑：“打完再去吧。”
陆远舟犹豫：“要不就……”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姜燃立刻平静下来，云淡风轻一抹笑，朗声：“不就是打个耳眼吗？”
陆远舟：……
许晓桐：“你最好是。”
隔间里女孩走出来，林漪和许晓桐哄闹着把姜燃挤进去推进去架进去。
姜燃：……
你们俩给我等着！
林漪扒在门框上，慈祥得像要给孙子添冬衣的年迈祖母，笑吟吟问：“怎么只打了一个？可怜见的，脸都吓白了，痛不痛？”
姜燃虚捂着耳朵：“还好吧，一点也不痛，起开别挡我路，我要买耳钉。”
许晓桐凑过去看：“刚打完就能带透明柱和925银吧？你换成银的你们班主任不打你？”
姜燃：“你管我？”
林漪跟上：“你就打了一个，买耳钉会浪费一个吗？”
姜燃：“你管我？”
陆远舟：“怎么忽然想打耳洞？”
姜燃不说话，背着手溜溜达达，拿起两个问她：“那个好看？”
“都好看。”
“当然了，我眼光很好的，那就要这两个吧。”
林漪拽拽许晓桐衣角愤愤：“为什么不问一下我们意见？我的眼光也很好啊！”
许晓桐：“大概是因为我们没有耳眼吧？”
“太过分了！”
“别太过分了姜燃，”林漪敲了敲桌子，骂，“吃饭就好好吃，老拿手表晃远舟干什么？”她把粥推到姜燃面前，催促：“属你吃饭墨迹，还得手欠骚扰小伙伴，这么讨厌呢！赶紧吃完下午还要上课。”
姜燃“哼”了一声，把腕表一遮，低头扒饭。
过了一会，林漪拿杯子喝水，抬头又看到陆远舟耳边一个小光斑，亮堂堂悬在耳垂上，像一枚熠
熠生辉的宝石。
距离姜燃打耳眼已经过去一个周了，没有发炎，长势喜人。
她擦擦嘴，冲林漪一挑眉，好看吧？
林漪：挑衅我？！
只有对面陆远舟还在无知觉般默默吃饭，林漪观察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在笑。
这两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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