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兰之的巴掌扇在脸上,顾辞明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凉。
鹤兰之的力道是偏的,所以打在脸上软绵绵,带过来的风也是凉的,顾辞明从这阵风里闻到了只有贴紧鹤兰之时才能闻到的浅浅香气。
这可真是古怪,据他所知,鹤兰之这些日子都不曾用过熏香。
一个男人,身上竟然是香的,还长成这幅模样。
这已不是单单矫揉造作四个字能形容的了。
鹤兰之不知道顾辞明挨人巴掌时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些,若是知道定然更加觉得顾辞明实在就是变态一个。
“国师平日里行动都是一幅不受限的模样,若不是面上时时覆着这条白绫,朕几乎都要忘了你看不见。”
鹤兰之的冲动此时才稍微冷却下来,刚刚身体比他的理智更先一步行动。鹤兰之半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微微蜷起,他并不是容易失控的人,只是对上顾辞明,他总是格外容易被挑起情绪。
顾辞明也没在意鹤兰之的不回应,他抬手碰了碰刚刚被鹤兰之打过的地方,嘲弄笑了一声,“原来国师是真的看不见,并不是装的。”
顾辞明捏住鹤兰之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鹤兰之踉跄抗拒想抽出手,但却挣脱不得。
顾辞明抓着鹤兰之,强行让他的手贴紧自己的脸,“你该打在这才对,刚刚,偏了。”
还没等鹤兰之琢磨出顾辞明的意思是要他再打一下还是单纯被气昏了头,顾辞明就掐住他的脖子猛地压到两人身后的柱子上。
鹤兰之的脖子纤细,顾辞明一手就能全然扣住,不算有力的脉搏隔着细腻的肌肤一下一下印在顾辞明掌心。
顾辞明居高临下看着鹤兰之的脸色不正常地涨红,看着他不得不张开唇瓣艰难喘息。求生本能迫使鹤兰之去掰顾辞明的手,他徒劳地抓紧顾辞明的手腕又无力松开垂下,浑身都在颤抖。
这有点像濒死的小动物,可怜又脆弱,看得顾辞明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暴虐**。
顾辞明舌根又开始泛酸,他困扰地稍稍松了点力道,在鹤兰之大口喘息的时候又再次收紧。
他难得地感到很是为难,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想看鹤兰之成日冷着一张脸,但也不想真叫他死了。
这短短几个瞬息,鹤兰之的脖子就已经被掐得泛青,顾辞明很清楚,鹤兰之的身子经不住他这样折腾。
窒息感让鹤兰之无法思考,身体应激地想要干呕,也想要晕过去,直到顾辞明突兀地将手彻底松开。
鹤兰之无力顺着身后的石柱滑落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脖子闷咳起来。
顾辞明眼睛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鹤兰之,苍白、脆弱、又狼狈。
把一个仙人拉下神坛,让他跌落在自己面前,这感觉对顾辞明来说,并不坏。
顾辞明的视线没有移开分毫,他稍稍扬声,“来人。”
陈广印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声音他立刻推门进来,“奴才在。”
“国师身子不适。”顾辞明悠悠开口,“扶国师去歇着吧。”
小和子很快从陈广印身后走出,低头匆匆走到鹤兰之身边,搀着鹤兰之将他扶起来。
鹤兰之的咳声还没停,嗓子的灼痛连带着他头也痛了起来,手软脚也软,一站起来就觉天旋地转。
小和子不敢多碰鹤兰之,在一旁扶得束手束脚,眼见鹤兰之又要跌倒,顾辞明直接伸手把鹤兰之揽了过去。
顾辞明的热度透过帝王冕服扑到鹤兰之脸上,他已经没有半分多余的气力再思考其他,鹤兰之紧紧蹙起眉,被迫靠在顾辞明肩上。
这短暂的一瞬间忽然就叫顾辞明躁动难安的心平静了下来,为了不从他身上掉下去,鹤兰之只能把着顾辞明的小臂。顾辞明稍稍低下头,蹭过鹤兰之柔软的发丝,颈侧是鹤兰之尚未喘匀的呼吸。
顾辞明手扣在鹤兰之腰间,微一用力就将他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鹤兰之整个人都在无力往下垂,他被顾辞明抱着,脖颈后仰,颈上青红交织的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小和子方才蹲下身去搀扶鹤兰之的时候就隐约看见了那一片儿的不对劲,可他也没敢细看。现在被顾辞明这么一抱,离得老远的陈广印也能瞥见些许了。
顾辞明边往床的方向走一边开口吩咐,“再叫个太医来。”
陈广印下意识称是,他惴惴难安站在门边,看不明白顾辞明究竟对鹤兰之是什么心思。
这怎么瞧着如今这架势,竟像是……可顾辞明至今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思,鹤兰之又是个男子,应当不至于如此荒唐的吧?
门外的小太监得了令跑去赶着给太医署传话,陈广印安慰自己别想太多,顾辞明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动了凡心。
鹤兰之一被放到床上就不自觉地缩成一团,顾辞明今日不知怎的格外有耐心,竟还帮鹤兰之掖了掖被角。
仆从有序进到偏殿,刚刚只有顾辞明和鹤兰之两人的偏殿现在无声地“活”了过来,有了些人气,但不多。
鹤兰之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他背对着顾辞明一动不动躺着。顾辞明坐在床边姿态很是松弛,目光放空落在远处被他弄乱的盲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广印趁着太医还没来的功夫和小和子一起守在殿外,他凝重对着屋内一直看,越看心越沉。
“你说。”
陈广印冷不丁开口,给走神的小和子下吓了一激灵。他抬头低声问道,“什么?”
“这两日你也一直跟在国师身边儿。”陈广印话中有话,“可觉察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和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陈广印要听什么,他迟疑开口,“这……奴才与国师相处时间也不算长,除了在地牢内瞧着和那祁国太子有些不寻常外,旁的似乎没什么不同。”
陈广印暗暗瞪了小和子一眼,“没问你这个。”
鹤兰之与祁国太子有不寻常那不是明眼的事儿吗,同为一国又有自小的情谊,说他俩没什么关系这才不对呢。
陈广印这次说得明显了些,“我是问国师对陛下,可有没有什么……的地方?”
小和子这回听懂了,他委婉道,“奴才跟着伺候的时候陛下都未曾来过,国师若是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那也不会当着奴才的面开口。”
陈广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看不出来鹤兰之对顾辞明没什么旁的心思,只是仍心有不甘。
若是鹤兰之别有心思那还好办,只是若是顾辞明的偏执劲儿上来了,就想要对着鹤兰之胡闹,那真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拗他不过。
“不过。”
陈广印抬眼,见小和子观察顾辞明和鹤兰之的面色古怪,他斟酌着开口道,“奴才倒觉得,国师同陛下有些像。”
陈广印糊涂了,“像?”
这两人长相天差地别,性格更是毫不搭边,像在哪儿?
小和子纠结极了,他憋了半天才说出来,“奴才也说不上来,只是觉着国师同陛下站在一块儿,二位合得不得了。”
顾辞明平日里瞧着总是和旁人不同,鹤兰之也是,与整个天地都格格不入似的。可每每他们出现在一块儿,倒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陈广印隐隐约约能明白小和子在说什么,但明白也没用,明白了反而叫他更犯愁了。
“行了,少说这些浑话。”陈广印提醒小和子,“往后这些,别随意开口对旁人说。”
这确实很是大逆不道,小和子低头应是,“奴才明白。”
两人在殿门前又等了等,赵太医才被领着提药箱只差小跑着上来。
陈广印连忙上前迎接,“赵太医,可等着您呢。”
赵太医气都没喘匀地直摆手,小和子连忙奉茶,“您快喘口气。”
鹤兰之在床上越蜷缩越紧,饶是顾辞明很不擅长照顾人也能看出来他这是冷。
但是被掐脖子会导致人觉得冷吗?
顾辞明等太医等得有些不耐了,“人呢?”
赵太医立时将茶碗往小和子手中一放,跟着陈广印就往里走。
陈广印不苟言笑走进,“陛下,赵太医到了。”
顾辞明看也没看赵太医一眼,直接意简言赅道,“来看看。”
赵太医开始放药箱拿手帕,又跪着小心翼翼膝行上前,期间顾辞明连往旁边挪一下都不曾,就这么等着。
但也没人敢开口提醒他有些占地方,顾辞明还是头一回心血来潮陪着什么人看诊,赵太医诊脉沉吟半天,顾辞明又开始烦了。
顾辞明的不耐烦从来都十分明显,明显到赵太医甚至不需要抬头,身上也感到来自上方注视的千钧压力。
赵太医在顾辞明的最后一点耐心耗尽前先一步恭敬出声,“贵人的外伤不大严重,只是皮肉娇嫩伤处看着吓人。通常来讲这样的伤不会伤到嗓子,但贵人身子孱弱,这需要进一步再看。”
顾辞明金口终于又开了,“伤到嗓子会如何?”
“那就有些麻烦。”赵太医老实开口,“贵人身子离不得药,嗓子有恙的话,喝药恐怕会变得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