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行又用绳索将林山止捆住,问道:“是什么消息?”
逢景喘了好久才回答:“我之前一直没关注过凡奈斯,听他们说了才知道,凡奈斯从没在食物林吃过饭。”
“这样看来,凡奈斯还真是下面的人。”林山止道。
“又是下面?林先生,下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之前没有跟你说,湖下其实还有东西,是一个三四线样子的小城市。”顿了一下,林山止接着道,“所以我们才想请你把家乡画出来,因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
“怎么会?这不可能。”逢景一时无法接受,“下面有一座城市?那……那这树是怎么长出来的?世界全是颠倒的?哪边是真……哪边又是假?”
“这些都得等调查后才知道。”林山止尾巴左摇一下右摇一下,在贺川行脸前扇出阵阵凉风,“赫菲斯说他上回见到凡奈斯去下面是他捡到膝盖的前一天,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再有两天她就又该下去了,到时候我们跟着她,看看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可是要怎么找到凡奈斯呢?大家的飞程没有固定路线,想在三十六个沃克林里找到她的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逢景忧虑道。
“是吗?有三十六个啊。”林山止下巴抵在拳头上,“她主动与我们见面一定不只是为了警告那么简单,她想做什么?”
“或许真的是巧合,凡奈斯的预言来于梦境,她梦到哪个精灵的死状便会主动去找他,不过虽说有提醒,可那些精灵还是死了。”
“这么说她是梦到我们了?”林山止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坐了起来,“真有趣,我们明明一面都未见过。”
“所以,二位先生,我劝你们小心小心再小心,凡奈斯的预言真的不是天方夜谭。”
“逢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们应该在预言成真之前杀了她,没准她死了,预言就消失了。”
“杀巫女?!”逢景惊呼,旋即捂住嘴,“林先生,杀了她也未必可以逃脱预言……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小心火。”
“西尔弗林域哪里能见到火?”
逢景朝前指去:“沃克林内每隔百米会有一盏咔嗒火灯,晚上六点准时亮起,早上四点准时关闭。”
“咔嗒火灯?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不清楚,我想应该是因为灯亮起和关闭时都会‘咔嗒’一声,所以就叫这个名字了吧?”
“好吧。”
夜晚。
三人轻轻松松回到木墙另一边。
“奇怪,今天居然没有人把守。”逢景道。
“或许是知道我们不好对付,亦或是同情我们时日无多。”林山止点燃木柴,“总之不用动手就能回来,我心情很好,脑袋也活络了不少。”
火苗“噼啪”炸响,逢景的心随之猛地跳了一下。
“逢景,你现在画吧。”林山止把纸和笔放在逢景身旁,又递给她一个罐头,“这是牛肉罐头,还能吃惯吗?”
逢景摇摇头:“谢谢林先生,我现在对肉类没有需求。”
“那就吃水果吧。”
林山止从一包水果片中挑了一片白梨和一片橙子丢进碗中,水果片遇水,不过须臾,就从薄薄一片恢复水果原貌。
“天呐!”逢景看直了眼,“这是魔法吗?”
“是科技。”林山止笑笑,“你说你们身为精灵,竟然一点魔法也不会,是不是太可怜了?”
逢景叹了口气:“精灵也好,人也罢,不过是换种形态活着,只要活在人世间,又有谁不受规矩限制呢?”
“说的对,我们都是受制于规矩的可怜虫,身不由己,苟全性命。”
贺川行一口面包含在嘴里,久久未能咬下。
他和林山止不知要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待上多久,或许明天就能出去,或许一直等到老死。
也不知总部现在境况如何?他们两人是最后一支试验者小队,代号“破雾”,可他们似乎要辱没使命了,困在这无限流的世界中,困在这无处不在的白雾里,孤立无援。
他不怕死在这里,他只怕等两人出去后,看到的是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的地球。
他难以索解——宇宙的统治者究竟是何等心胸狭隘的生物?若文明盛极而终归于寂灭,那人类“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其道何彰?生民代代薪火相传,其志何存?
“贺川行?贺川行?贺川儿?”
贺川行条件反射般皱了下眉,迅速和林山止拉开距离。
“怎么了?”
“你想什么想这么入迷?喊了你好几声都听不见。”林山止晃着纸张,“逢景画好了,要不要一起看?”
贺川行扭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她呢?”
“去里面睡觉了,她自己用藤蔓弄了个吊床,我给她拿了条毯子。”
“哦。”贺川行伸出手。
“我还没看呢。”林山止没给他,毫不自觉地坐在他旁边。
两人均是一条腿蜷着,一条腿弓起,林山止背靠火堆,头稍稍歪着,头发自然垂下,暖融融地晃动着,那一刻,贺川行看到了光的形状。
“你到底怎么了?一直在失神。”林山止摸贺川行的脸,“想家了?”
贺川行眨了下眼,立刻低下头,抓着笔记纸,却并未抢过来。
“没有。”
林山止瞧着发抖的纸张,捏紧一角甩了甩:“我就说这笔不是速干笔,你还非要带出来,要是蹭到我的衣服上……贺川行,你要给我手洗才行。”
现在,贺川行脑子里全是林山止无法无天的声音了。
他把笔记纸朝自己这边拽了下,见林山止不松手,又拽了一下:“这么怕弄到衣服上,还是我拿着吧。”
林山止舒心一笑:“好啊,你拿。”
逢景画技高超,构图精巧,不过寥寥数笔,就将一座城市勾勒得跃然纸上。
虽然逢景画的视角是站在山上的俯瞰图,二人所见景象是仰视图,但城市几个标志性建筑的位置大差不差,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是同一座城市。
“只有塔楼的位置不一样。”贺川行道。
“逢景画的是喷泉,能从那么高的地方、那么多座高楼中一眼就看到喷泉,说明这个喷泉一定不一般。”
“明天醒后问问她。”贺川行把纸还给林山止。
“嗯。”林山止站起,“立方尺拉好了,你先睡吧,我把火处理一下。”
贺川行的目光黏在他身上,脱口喊道:“林山止。”
“嗯?要我陪睡?”林山止莞尔,并不是开玩笑的态度。
贺川行头一次没因为这种话生气,像是闲聊般问了一句:“你家里有弟弟妹妹吗?”
林山止伸出食指,轻轻靠于唇上,笑眼一眯,恍若日暮时分的黄刺玫:“晚安,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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