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试试？”
思绪被江黎拉回，厉嘴角勾起的笑僵住了。
江黎还在喋喋不休地输出，如果他看得到厉的脸色，兴许会收敛几分，或许也不会：“要我说啊，真的命苦，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奇妙地看不见了，眼睛还疼得厉害。”
他说这话时，颇有种苦中作乐的夸大成分。他撇撇嘴，好像心里还有道不尽的苦水。
“还是算了，”厉接过话茬，但语气中没有玩笑的意味，“不过，眼睛会好的。”
“那就好，”江黎很稳重地待在这里，心里盘算着，“那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
“等到门自己开启的时候。”厉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让江黎没了继续插混打岔的心思。
“哦。”江黎轻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
接下来的时光，他一直待在病房里。第一天听见的其他人也没有再来过，江黎问起，厉就说，被他打发走了。
“你跟他们很熟悉？”江黎端起递来的果汁，假意随口问。
他本来没想问出什么信息来，只是好像习惯性地收集信息，哪怕可能只是无关痛痒的东西。
可说者不算有心，听者着实有意。
他们啊，自己可太熟悉了。
如果有人在当年，指着那群人问跟自己熟不熟，他当然会自豪又高傲地回答。
但现在，他只好含糊其辞，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黎神他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机械手的女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他。
哪怕是幻境，她还是这么聪明。
厉自觉他不停打发昔日伙伴的手段实在不算高明，也容易让人起疑心。
但幻境而已，自己何必顾忌那么多。
“我听到你们说话了，黎神问你怎么离开这里。”女生的语气笃定，又上前一步，“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副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一连串质问中，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无论是真实，还是幻境，经此一遭他明白了，恐怕就算是有人假扮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自己也无法无动于衷。
“猫哥，别跟我这样，好吗？”女生性子通常是沉稳又带点威慑力的，牵扯到他们就完全反了过来，“别瞒着我，你们上次就是这样，这次说什么都不能了。”
上次是什么？厉尝试回忆着，本以为时光久远难以记起，但那段记忆轻轻松松就从脑子里的那片大海里浮出。
那时候，他们的科曼达刚刚晋为游戏首位，被一群前首位科曼达的“粉丝”在副本暗算。江黎他们在玩家中声望很高，走的也是合作共赢的路线，背后更是无数次交给不相识的陌生玩家。
其中几个人就盯上了这个女生，江黎察觉到了来自他们的恶意，将计就计，反套路了他们，狠狠出血一波。
事后被她发现，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心思重，但多数时候被用在焦虑上面。同时，她也把自己人和其他人分得很清，察觉出事情有异，就会先内耗段时间，说服自己直接询问。
“好，”厉听出了她语气的恳切，实在是不忍心，“去那边说吧。”
女生见他松口，紧绷的肩膀也稍稍松懈些许。但还是预防着其他意外的发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谨慎观察四周的风吹草动。
厉带头往楼下走去。
这栋楼后面有一处空地，是很久之前发现的。通常处于荒废的状态，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就这里吧。”厉回头，看向她的眼神始终隔着什么。
“黎哥他现在遇到了麻烦，看不见了，也什么也不记得了……嘘。”
厉见她被惊得要喊起来，连忙过去捂住她的嘴。
她下意识看向这个比她还高大的男人，狂点头的同时，还不忘用眼神保证自己不会大喊大叫。
厉估摸着几秒够她反应，松开手，站回了先前的位置。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告诉我了？”她听到这一句，眼睛瞪得跟个圆葡萄大了，嘴里下意识就是“菩萨保佑”。
厉习惯了她多变的信仰，从“上帝”到“梳子菩萨”，虽然时隔多年，但习惯依旧保持。
但她很会抓关键，厉也就顺着她的话风往下说：“嗯，你靠谱。”
不同于江黎日常损人，厉说话总是温和正经的，眼下这一句，直把她感动得热泪盈眶：“猫哥……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因为他们很靠谱。厉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去，还好嘴帮忙刹了车，避免了一场由于嘴上跑火车的“车祸”。
“猫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她拍着胸脯保证，但厉并没有多相信这句保证。
只是因为斯人已逝，再怎么皮也不能作妖起来。
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当务之急，其实是要让黎哥他的眼睛恢复，你有办法吗？”
厉记得之前就是眼前这个人支的招，具体事项也是她负责安排的。那时候的他只顾着担心江黎了，压根没派上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估计还给江黎添了很多烦心事。
女生不负期望，很快伸出了她的机械手指：“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医生继续治疗。”
“不行，”厉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就是个庸医。”
庸医此时在办公桌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嘟哝着谁也听不懂的外星语，继续翻开眼前的档案。
说是档案，还不如说是对玩家各类信息的分析总结与详细说明，包括但不限于基础信息、副本经历、病例、体检信息。
“庸医啊，”女生很容易接受了这个说法，掰手指想了想，很快冒出了第二个想法，“那就尝试其他医院或者类似的地点，我记得巡风在研究生物组分的医疗应用，其中有包括器官方面。”
“巡风？”厉皱了眉，但女生继续说：“对，上个副本前，还在汇报里跟黎神提过这个，正在稳步进行。我看没什么突发事情，就只总结了一句正在稳步发展来着。”
想起来了，现在他们还是同一阵营。
厉自然信任巡风的能力，也熟知他的品行：“你让他有空来一趟这边，今明两天的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其他时间不用来。”
女生被他命令式的语气说蒙了，半天下来，只是“啊”了一句。
“没听清？”厉自认为很体恤地想重新说一遍，但再次被她打断：“不是，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
她嘴上黎神猫哥地叫着他们，心里其实是把大家都当伙伴的：“你跟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厉没觉得自己有变化，反问道。
女生的手动了动，似乎是在想形容词。她的嘴也张张合合，最后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也说不明白，可能是内容有点仔细？但感觉你越来越像黎神了。”
这个理由出奇说服了她本人，想通了疑问，她甚至故作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肩：“等你以后再牛逼点，我们就都喊你猫神了。”
“猫神啊。”
厉品味着这个称呼，觉得自己先前应该有在哪里听过。只是记忆被藏起来的太多，难得露出点信息，马上就被遗忘的沙漠掩盖了。
“猫神。”
江黎手塞进口袋，里面躺了一张字条。
应该是“原主”留在这里的。
字条似乎是顾忌到他这个眼睛不好的，写得很重，差点能把纸张划破。字迹清晰，字也比平时手写的大几圈。
他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字条，只是苦于看不见。
就这样过了两天，他的触觉敏锐了点，误打误撞猜到了纸条上的字。
提到猫，他第一反应想到的只是厉。
如果他不是个精怪，而是这么一个所谓的“猫神”？
但这么想了一圈，二者本质好像没有什么分别。
顶多褒贬不一。
就比如对于吃人的妖怪，隔得远的，或者是不会被吃到的人，说起那些妖怪来，自然是义愤填膺、铿锵有力，甚至于下一秒就要叫人挥杆起义。
但倘若是时刻被笼罩在生命威胁的恐惧之下，什么浩然正气也都通通都是狗屁，喊“神仙”“祖宗”“爷爷奶奶”的，什么都有，就看妖怪喜欢什么。
所以说，这里依旧是个副本，boss是跟猫有关的？甚至于是那个厉？
又或者说，厉本来就是一个副本boss，这里就是属于他的领域，那些被无限打发的人就是证明。江黎越想脑子越兴奋，但心里也越闹腾。
如果是这样，厉先前保护自己，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从他人的圈套里跳到他这里来。待时机成熟，就把自己掳进这里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是狼子野心。
江黎摇摇头，把纸条往口袋里一塞，继续装作没事人。
至于动机……
江黎早就怀疑自己根本不是所谓的新人玩家，先不说已经很久没有新人进入游戏，光是第一个副本就能看到的弹幕的“优待”，足够任何人起疑心了。
他可能是失去了某段记忆，也可能被系统误判了身份，把他和之前某个人混在一起。
那个人可能不是一般的厉害，也可能会讨打，不然也不会惹得厉这么一个副本boss追着他杀。
厉正想着自己的几个算盘，只觉得肩上一沉，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扣了多大的帽子。
11：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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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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