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莫名地,天然对宸妃憎恶,心里被无形的一种东西推着走,认定三日之后就是谋杀皇子的时机。
“不管那么多,先把孩子弄死再说,那女人若是好运,我姐姐的容貌或许能保她一命,若不能,也是该绝。”
胡嬷嬷也只能点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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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眉所言不虚,冷苑偏僻难寻,几乎坐落在紫禁城的角落里,一墙之隔外就是严厉的禁卫军,守卫及其严苛。
但环境却算不上好,斑驳的宫墙,镂空的门窗,内里杂草丛生,看起来荒无人烟的迹象。
沈越一开始以为是哪个宫妃被打入冷宫的别苑。
谁知秋眉说不是,悄悄压低声音在耳边细语。
“这冷苑关的是十几年被废的前太子,当今圣上的亲哥哥,听说他是嫡长子,一出生就是东宫太子,可惜当年双腿不知为何残废,无缘大统,才有我们圣上登基的机会,说来也是我们圣上仁慈,这么一个大患兄弟还留存性命至今。”
被废的前太子,沈越一怔,那不是她的前未婚夫吗?
“他不是自贬为王爷,有封地有府邸吗?为何来宫里啊。”
“那是**年前的事情啦,他亲母-也就是我们的孝慈太后尚且在世,圣上便命他常伴宫中侍疾,反正也是个残废,也就逐渐住进这冷苑中来了。”
说到这,秋眉还感慨着:“我们圣上是个仁德之君,史书上的历代君王哪敢留下这样的兄长。刘月,你自己进去拿佛经吧,风雪大,我鞋袜湿透了,就不进去碍事了。”
其实就是偷懒不想进去,听别的宫女说废太子双腿散发恶臭脓肿低落地上,她可不想脏了自己这双好鞋。
沈越怕被瞧出异样,只能转身推开褪色破败的大门。
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随机可见蛛网缠结,许是无人打理。
走至寝殿才算看到些许住人痕迹,可同样很荒凉破败。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镂空的半扇窗吹进里房,发出吱呀的响声。
他那样孱弱的身体,是怎么熬过十个寒冬的?
好在里面稍微好点,看着能住人,一应俱全。
漏风的窗台前,轮椅上,一个瘦削的青年静静地望着窗外,鹅毛雪夹着狂风席卷进来,他身着单薄的寝衣,却不觉得冷似得。
沈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只有一面青砖墙,无趣且呆板。
“佛经在右侧桌上,”青年的嗓音沙哑,但依稀清亮温润。
他侧目,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曾经俊朗的轮廓如今只剩嶙峋的骨相。双腿藏在衣服之下,形如枯枝。
沈越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的灯会,火树银花,少年剑眉星目,带着羞涩和紧张,小心翼翼的询问:“小越,孤……我可以牵你手吗?”
十八岁,她们成婚前一晚,少年太子双腿被废,被断言此生再无康复的可能性,少年在她怀中哽咽,少女紧握他的手说绝不相弃。
七日后,太子被废,可沈越依旧还是太子妃,嫁给其弟,背信弃义。
祝福的人群中,沈越见到周玄晟的最后一眼,就是他双眸红透,切齿憎恨的眼神。
青年看见来者,也似乎是惊住了。
“你……”
沈越赶忙行礼:“拜见贵人,奴婢是景仁宫新来的,奉命来领取佛经,不小心惊扰到阁下了。”
青年有些恍神,喃喃:“哦,你不是她,她都死掉快十年了。”
随后便缄默,继续望着石墙发呆。
寒风凛冽,大有加重之势,沈越担心他被冻死。
欲上前关窗:“贵人,风雪冻人,我替你把窗户关上吧。”
周玄晟制止,“关上了风还是跑进来,无用,回去复命吧。”
沈越看了看周围,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修补门窗的东西。
秋眉在外催促,低声致歉:“那奴婢晚些时候再来带些御寒之物。”
周玄晟没搭理她,她只好匆匆抱着一叠佛经出去。
秋眉抱怨:“拿个佛经怎么要这么久,我都快冻死了,可是被里面的人刁难了?”
“没有,他人挺好的。”沈越抚摸着佛经上的字迹,却在落款周止敬上顿住,有些不解开口道:“他怎么改……这位贵人原来叫周止吗?”
“听说是改名了,以示尊敬,圣上的几个兄弟也就他还存活世间,为了避讳,自请改名避居冷苑的。”秋眉算是进宫较早的一批,有些事不说亲眼见过,也听闻过。
“还是少去冷苑,虽说圣上不介意,那地方也逐渐无人管顾了,但被有心之人看到了还是能说三道四。”
沈越有意打探消息,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回到了景仁宫。
秋眉不耐烦的甩给棉夏就走开了,棉夏拿到佛经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打算往融雪用的火炉中丢。
沈越截下来,疑惑道:“棉夏姐,这就烧了?”
冒着风雪拿回来的东西就这么简单草率,那重重一叠也似乎耗费笔者不少精力呢。
棉夏解释:“姑娘不知,这东西本就是走个过场,孝慈太后担忧宫人轻慢虐待她儿子,故要求每月宫人去冷苑索取佛经聊表孝意,主要是知道冷苑那位的近况,她近两年身子不大好了,这事便落在我们娘娘身上了。”
婆婆交代了,沈蕴仪自然应承,但到底也只是名义上婆婆,她也就没当回事,每个月叫棉夏走走过场,生死不论。
沈越了然,难怪那边宫人如此懈怠,原来是已无依仗了。
随后央求:“那姐姐这可否留下给我临摹,烧了未免可惜。”
棉夏自然无所谓,看在为自己解围也乐意给她一个面子。
沈越又悄悄耳语:“冷苑那位看着情况很不好,感觉快要冻死了,这可不太好啊,姐姐在每月固定的日子看完他就死了,别人不得说你未尽忠职守,况且太后还没死,她若是怪罪下来,娘娘会不会舍掉你平息怒火。”
棉夏大惊,冷苑那位死不死倒不要紧,若是今天看完就死了,少不得说她没尽心,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于是两人咬了会耳朵,敲定棉夏从内殿拿出些保暖物资,由沈越晚上悄悄送过去。
能晚死几天就行,只要不怪到她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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