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李良珂着着洁白的里衣,正要吹灯,门外来人敲了敲门。
“殿下?殿下可睡了?”
李良珂听是萧瑾的声音,开了门,“萧将军这么晚了有何事吗?”
萧瑾神色凝重:“卑职有要事禀告。”
李良珂请人进屋来,关了门,问:“什么事?”
萧瑾道:“卑职在房里无意触动了机关,床底现出了一处入口。”
“还有暗道?”李良珂差点以为听错了,这地方从外看来华丽雍容,里头却陈设简单,不似有机光之地,况他们初来乍到,怎么先摸索起别人家的屋子来了?
“是。”
李良珂道:“带我去看看,莫惊动将士们,免得打草惊蛇。”
“是。”
二人到了萧瑾房间,萧瑾掀起画轴,移动花瓶,一道声响,不算太大,但能清晰听出是从床底传来。
床被移开,一块方形的地方若隐若现出一排阶梯。
李良珂问:“可知这芙蓉楼是什么地方?”
萧瑾道:“听说是制作药材的药坊,咱们来的匆忙,就临时充当了使馆。”
李良珂将案桌上的油灯提起,萧瑾问:“殿下要进去?”
李良珂犹豫了片刻,虽说他们此番前来不宜惹是生非,可既然都见着了,还是决定进去瞧瞧。
萧瑾取下衣架上的大氅给他披上,端了另一盏油灯,“殿下跟紧我。”
通道狭小,大约只够容下三人并排走,李良珂照着四方,仅是两堵普通的墙壁,内部结构相对别处密道也较为简单,心道定是不止一处,这座芙蓉楼内怕是有数不尽的这样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或许都是通往同一个地方。
路上没有机关,顺着长道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渐渐亮了起来,通道也逐渐宽敞,二人放慢了脚步,前方竟响起了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次只卖出了十分之一的阿芙蓉,连本钱都没赚回?”
阿芙蓉?芙蓉楼!
李良珂恍然大悟,原来这药坊做的竟是阿芙蓉的买卖,想起从前魏文钦开得那壮阳药庄,正是以阿芙蓉为原料,想来这鬼东西还不知卖往了何处,害了多少人。
“好在茶叶卖的够狠,得亏咱们大人在那边朋友多,要不然向圣上这边也不好交代。”
茶叶,那边?李良珂心中疑惑四起,后边突然传来脚步声,萧瑾眼疾手快将他拽到了一旁。
来人乍一看竟十分熟悉,可仔细瞧来又确实不认识。
李良珂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楚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萧瑾轻轻唤了唤,指了指上边,二人便顺着来时的路上去了。
第二日,祈国送来询函与楚结盟,北宫齐大喜,派人往使馆送来了特产。
萧瑾犯愁:“待会儿要去吃宴,我要怎么说?”他作战这么多场,只知如何挑起战争,哪知如何议和?
李良珂问:“你去郑国结盟怎么说的?”
萧瑾笑了好半天说:“秀秀实力而已,哪里是真的结盟?”
李良珂语塞,难怪叫人追着逃跑。
“殿下,议和的主意是您出的,这事还得您想办法。”
李良珂转悠着,道:“大祈可还有未出嫁的公主郡主?联姻如何?”
萧瑾还未开口,李良珂又道:“不行,万万不行,楚人暴虐成性,咱们公主嫁过来一定不得幸福,还是兵马支援吧,楚人知道你的实力,咱们说些好话,交换信物,先回大祈再说。”
萧瑾心生后悔,“这下真的能全身而退吗?别说那两百号人没救出去,反而又搭上兵马了。”
李良珂坚持己见,“北宫齐想与大祈交好,扣着两百人不放能有什么意思?他们已然与郑水火不容,又何必舍弃盟友再多一倍敌人自讨苦吃?”
“末将听殿下的。”
萧瑾只觉幼冲之年认识的那个宁静安逸的少年变了,变得有魄力、有胆识,有将领的风范,或许在郑国的这些年,他真的经历了太多,经历了常人从未经历过也从未想到过的事。
宴会上,载歌载舞,琳琅酒盏熠熠生辉。
看来楚国的经济实力该与大祈不相上下,只是这个终于露面的楚王,面相太不和善,李良珂竟觉凶神恶煞,这才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个舍郑求楚的决定是否正确。
北宫齐道:“萧将军果真年少有为,此番来楚,寡人听说是从郑逃出来的?”
萧瑾手一抖,杯盏中的酒差点没洒。
李良珂斜视去,瞪了他一眼。
萧瑾端稳酒盏,讪讪笑了笑,“郑人言而无信,行小人之举,攻打对家还反咬盟友,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真真活该。”
北宫齐诧异问:“盟友?”
李良珂心一紧,心叫大哥,这是刚从郑国来了楚国,用词能不能注意些?
“将军的意思是,与郑做盟友实非明智之举,蛮郑的真面目昭然若揭,好在前世之事后事之师,让我等明白哪一方才是真正的盟友。”
北宫齐早注意到萧瑾身边这位明眸皓齿的少年,“如此说来是慧眼识珠、弃暗投明?”
李良珂端手有行礼的意思,“正是。”
北宫齐大笑,“这位小将士说得好啊!不知在军中是何地位,萧将军,这样的人才当升官啊!”
萧瑾道:“不瞒大王,此人乃我军中军师。”
“原来是军师”,北宫齐心觉此人气质超脱,颇为欣赏,“真若换个身份,寡人就要留在身边了。”
萧瑾呵呵了两声,“大王说笑了。”
李良珂随意看了看,却见北宫信身后那侍卫又朝他看,只好礼貌地回了个笑。
北宫齐道:“听闻祈王恩威并重,广纳贤才,君臣进谏,门庭若市,寡人心向之,早有送礼之意,今日将军亲自前来,改日回去一定要向祈王替寡人问好。”
“是”,萧瑾应道:“大王说的是,那卑职就冒犯代我家圣上先向大王问好了。”
几人说说笑笑,议论了一些当下局势,又谈及名臣名将,李良珂离了座,出去透透气。
外头寒风早已消停,空气在暖洋洋的金阳下十分清新,立在高台极目远望,这偌大的永安城尽收眼底,忆起往昔在郑国,也曾于寒风中一眼望尽泾都,如今物换星移,过往的种种好似一场梦,搁在心头,微风越是吹拂,刻下的痕迹反而越深。
身后响起了低浅的脚步声,李良珂回首。
“是你?”
来人是北宫信府上的侍卫,手抚腰间挂剑,森然一笑:“军师大人,讨教了。”
李良珂愣住,这是要与他比试?
还未反应过来,侍卫拔剑,“哐当”一声,剑出鞘。
李良珂双眸骤缩,“我说这位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真动刀动枪?”
侍卫笑着,却拿剑刺了过来!
李良珂迅速闪躲,借着栏杆避开,侍卫又刺来一剑,李良珂翻过栏杆,再次闪躲,由于对方出手急速刚猛,李良珂气喘吁吁,却燃起了侍卫的斗志,闷声挂着笑,长剑挥舞,一顿横劈竖砍。
李良珂终于闪躲不及,徒手接下剑,他已确信,这小侍卫是个好战分子,若再无人来,将不会罢手!
果然,侍卫用上力,李良珂的双手被逼上剑口,流出鲜血。
“小兄弟!”李良珂呐喊:“我是来议和的,这是做什么!”
他奋力抵抗,侍卫挂着笑却越发用力,这诡异的笑容看得人头皮发麻,终于,一干人影闪出。
“住手——”几个声音重叠,来人是萧瑾,还有北宫信。
侍卫立即停下了。
北宫信气不打一处来,斥责:“小畜生,还不向军师赔礼!”
李良珂松了口气,中心不稳,被萧瑾扶住。
“我没事。”
萧瑾见着他手上的血,紧张地慰问。
北宫信对二人赔礼了一番,又对侍卫呵斥了一番,李良珂没做过多计较,那侍卫才免去了责罚。
回了芙蓉楼,医师为李良珂包扎伤口。
萧瑾从外打听回来,道:“那侍卫名唤莫未歇,是前朝王爷莫长莺的遗孤,从小被训练成打手,就算是在楚国王室的护卫队中,身手也算出类拔萃。”
李良珂本就未放在心上,听此言更明白,“难怪,想来也是习惯大打出手了。”
萧瑾在军中学了一些手法,从医师手中接过药布换自己来包扎,“你说,他怎么偏挑中你了?”
“或许是看出我习过武,在军中又是一介文官,出于好奇,便生了试探的念头吧。”李良珂并无多想。
“试探?”萧瑾气冲冲:“他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良珂听这口气瞧了眼对方脸色黑得发青,竟是生气了,忙说:“萧将军稍安勿躁,自古不杀使臣,他应该不会连这道理都不懂,更何况如今两国交好,不动干戈,他这比试的手段是猛了些……”他见对方神色竟不曾好转,又连忙问:“可要试探我真正实力意欲何为?”
萧瑾这些年究竟如何成长的,怎么脾气不如小时候温顺、说生气就生气了?
萧瑾也才觉察自己语气太冲,缓和了些问:“难道是受北宫信的指令?”
“怕是……更为复杂。”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李良珂就想到来楚后遇到的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进城时明明是白日,可路上好些人怎么瞧都像是伪装的暗影卫,是楚国暗影卫本就伪装成路人游荡在街头、还是他多思多虑浮想联翩搞错了情况?又或是楚国有什么大事将近正好叫他们给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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