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面三刀大梦醒

连着几日再没见着那位自称姓纪的公公,李良珂没怎么放在心上,长策却越发忧心,李良珂睁只眼闭只眼,放他去了纪家附近。

翌日上完朝,李良珂回府时,府内众人排得整整齐齐,凝薇道:“大人,长史已在后院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都下去吧。”

这位长者每月都会来,或一次或两次,只是这月竟来得这般勤。

后院附近人都被遣散,入了一间屋子,里头负手立着的便是长史澹台修。

“回来了?”

李良珂端着袖子,冷声问:“这月怎么来了三次,有什么事吗?”

背朝门的那人才转过身,坐下,将手上的拐杖放上桌子,道:“大祈的海棠开得正好,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煞了风景。”

李良珂道:“司马家全被撤职,运输的看管权力全落入赵家手中,想要瞒天过海哪有那么容易?好在当下风险期已过,鱼饵我已散下,就看那鱼儿上不上钩了。”

澹台修道:“你聪慧过人,我自然信得过,我今日来也是替上头传达密令。”

李良珂抬眸。

澹台修忽地一笑,“紧张什么,你悄无声息地让威震了十几年的司马家满盘皆输,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你?”

李良珂盯了良久,含了个笑,“长者谬赞,司马家之事风波才平,再掀起风浪就不怕船沉了吗?”

澹台修拿起拐杖握在手中,看着顶端的红玛瑙道:“你我同在一条船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良珂玩弄着杯盏,道:“我惜命啊,人活着可不容易,我怕死得很。”

澹台修抚着拐杖,掌心盖在圆润的顶端,“看来你是早猜到是何密令了,怎么,司马家都惹得起,区区韩家就怕了?”

李良珂道:“命就这一条,如今这韩家,我还真惹不起。”

澹台修抬起手,在拐杖顶端的红宝石上摩纱着,道:“是真的惹不起,还是不舍得惹?韩家世代忠良,你还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成?”

他能这样想反倒让李良珂松了口气。

“不对”,澹台修起身,“你早已无退路,难道还有别的事?我可听说前些日子韩家二公子来你府上过了一夜?”

李良珂淡淡说:“那小子呆头呆脑,蠢货一枚罢了,来我府上不过是讨要东西。”

澹台修听他这样说,收了一半疑心,又握着拐杖踱步到他身后,关上门,道:“祈王密旨,李良珂,还不听旨?”

身后人闻言,转过身双膝着地。

“祈王有令,封李良珂为诛郑参谋,诛尽郑国皇室血脉,佑我大祈!”

地上人愣了半晌,才缓缓说:“李良珂接旨。”

澹台修道:“司马家的遗孤我帮你除了,总归是逃不掉的,你放了他谁又能放你?既然选了这条路,怜悯之心便是大忌。”他顿了顿,声音柔下来,“鞭伤可痊愈了,我也是照上面的意思办事,你可别怪我。”

澹台修未闻对方回答,从兜里掏出药来放上桌子,“每日一次,不出半个月伤口便能愈合。”

他开了门,步到门口又停下,道:“尽快了,当下这皇室血脉就在眼前,还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牢记。”

李良珂缓缓起身,脸色越发得白。

夜静悄悄地笼罩着,韩昕躺在床上,闭眼便是那夜的玉壶,想到当年在杨府,李良珂不胜杯酌,还是自己替了他三盏。

时过境迁,本以为再见时会是恍然隔世,可他却又隐隐约约觉得那人没变。

五年前,杨梓铭上任,杨府张灯结彩,请遍了泾都大小官员,宴会临散场时,杨梓铭挨个敬酒,轮到一处时却停了许久,他挤开众人瞧去,原是左宗正次子司马臻在给人灌酒,饮酒的那人年纪极轻,相貌清秀,司马臻平日霸道专横,常在酒楼欺辱青楼女子,定是见这位小官人生得俊俏,有意为难。

他本无意掺和此事,可眼见酒过三巡也无人制止,司马臻玩得尽兴,众人也乐意瞧这笑话,他实在忍无可忍,便挺身而出,接过小官人的酒,立在司马臻身前,道:“我替他饮。”

当时只是见这官人被欺负得惨,散会后才知这人他竟认得,几年前他路过霖州,在杨柳湖畔躲雨,这人正进泾赶考,看来是考上了。

“怎么是你,还记得我吗?”

官人余悸未消,怯生生地抬头,也认出他来,喜道:“公子,是你!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公子竟是京都高官,大人大恩大德,小人……”他忽停住,只听得对方咯咯笑声。

“我并非身居高位,只是碰巧生在皇家罢了,论才华,我可远远不及小大人。”

“皇……皇家?大人竟是皇家人!”官人结结巴巴,就要流出泪来:“小人有眼无珠,小人……”

他双膝一软,正要跪下,却被对方稳稳扶住,道:“你要拿我当高官,早知我就不出面了。”

“公子?”官人站好。

“这才对。”韩昕问:“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官人摇首,眼中又噙了泪。

韩昕道:“那人是左宗正之子,生性跋扈,以后见着他尽量避着些,司马家不好招惹。”

官人抹抹泪,道:“是,大人的话,小人铭记在心。”

这一晃眼,五年过去了,风云骤变,官人早已完全褪去那时的胆怯与羞涩,而司马家一夜倾覆,剩那半死不活的司马臻一人还关在大理寺受审,那案子本该早就结了,奈何一直没什么进展,近日事出不断,先是梅家,又是杨府,再到那愉贵人,大理寺的案子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想来着实让人唏嘘。

他叹着息,想这一连串的事故,怕就怕这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隔日,在陆续的鞭挞声中,大理寺官吏领着人进了一间审讯室,道:“公子,人就在里边。”

韩昕进屋,见到刑架上满身血污的人形物,连日受刑,这人早已没了原本的模样,惨不忍睹,十分骇人。

官吏泼来一瓢冷水,这人才醒来,睁眼,见着眼前立着的人,半天才看清。

“……韩昕?韩家……来……泾城了?”这声音沙哑,短短一句费了不少力。

韩昕道:“私吞国库,勾结外党,司马家还真是胆大包天。”

话毕,他撤了官吏。

司马臻已奄奄一息。

“我来并非怜惜司马家,既要做出诛灭九族的大罪,就该想到会是这个下场。说吧,你等了这么久也不肯死,到底放不下何事?”

司马臻抬眸,看着眼前人,静得出奇。

韩昕道:“你此时不说,就不会再有人听到了,实话告诉你,梅建引吊死牢狱了,杨梓铭也死得蹊跷,梅青松勾结愉贵人被当场捉奸,双双赐死,还有梅青岭也在进泾的路上遇害身亡,你真以为大家都还等着从你口中得到惊天秘密来?你死了谁都无动于衷,再无人对这桩案子感兴趣,你想诉说一些话,可不一定有人想听。”

“梅家……也……覆灭了?”

韩昕不想等来的却是这句问话。

“司马家与梅家可算同病相怜了,你替梅家惋惜也于情理之中。”

“梅氏兄弟清明廉洁,受人迫害,尸骨无存,惋惜者不在少数,却都不敢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无人敢鸣不平,但心里都清楚他们是冤枉的,可你不一样。”

“司马家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你逞凶肆虐长恶不悛,这些就足以千刀万剐,只是万万没想到,竟连官银都敢动了大半。”

这样的下场,真真活该。

“哈哈哈哈……”刑架上的人疯了般大笑起来,“世人都以为……这是陛下在整治朝堂……威震天下,殊不知……好毒的心思!”

韩昕骤缩瞳孔,严词问:“谁?”

果然,这些事并非巧合,只是一直以来都想着若真有人操纵,一定也只能是陛下,陛下怕驻守边境的贤王生事,就在其羽翼还未丰满之际将梅家铲除干净,现在才想明了,那幕后之人就是利用这事遮了众人的眼,让世人都以为这一切都是陛下做的局!

毒,此计甚毒,幕后之人也太过狡诈!

“难道是赵家?”当下情况,最得圣意的便是赵家,他猜了个遍朝廷众臣,也想不出谁有这样的手段,便是猜得赵家也只是基于最表层的推测。

“你猜错了……”司马臻挂着狰狞的笑,“想不到啊……连这聪明一世的二公子……也会猜错,国库一旦空虚,民生必凋敝,司马家……受了陛下几十年的恩,怎么会动官银?”

“若司马家没动官银,官银又会去哪里?”韩昕愤恨:“你知不知道这次给大郑带来的危机有多大,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狡辩……”

“杀人放火我认了!”挂在刑架上的人突然有了生气,激烈吼着,“可官银我们确实未动半分,你不信,世人都不信,但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我认?”

韩昕呼吸滞塞。

“二公子,你有能力,你义愤填膺,可你却是和那帮蠢人一样,连谁动了国库都查不出,只会在这儿叫嚣背锅者来表示自己的眷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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