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侧头看他:"裴队,这事案卷里没写。"
"当然没写,"裴征压低声音,"写了这案卷还能出现在档案室?"
审讯室里。
沈听澜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你继续。"
"档案显示,陈礼,原本是某医院外科医生,后来因为一起医疗事故坐牢。"温止说,"两年前死于狱中,死因是突发心梗。"
"可你说十年前就提取到了他的DNA。"
"对。"
"那就有两个可能——"沈听澜低声道,"要么你做错了,要么有人给他伪造了死亡记录。"
"不会是第一个。"温止很平静,"我的工作,你可以去问问当年法医科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是第二个?"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沈听澜盯着她:"你有没有把这个发现上报?"
"我写了技术报告。"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报告从系统里消失了。"
沈听澜没说话。
那几份"技术报告"她也翻过,卷宗里确实有几页编号跳号,但档案夹背后写着"缺页/损毁"。
她当时以为是整理疏漏,现在看来,未必那么简单。
"你有备份吗?"她问。
温止摇头:"那时候年轻,没那么多心眼。"
"后来呢?"
"后来,我接到了电话。"温止的目光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让我带着样本离开专案组。"
"理由?"
"不带走,他们就杀我妈和我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说前面那些专业术语没什么区别。
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
但沈听澜注意到,她手腕上青筋突起了一下。
"你信了?"沈听澜问。
"我当时信了。"温止说,"现在回头看,是我蠢。"
"你带走了。"
"对。"
"你就这么一个人,拿着证物走出专案组?"
"我把证物装在公文袋里,出去送检,没人拦我。"
她顿了顿:"因为在那栋楼里,我本来就是做这个的。"
沈听澜没吭声。
她能想象那天的场景——
刑侦总队的走廊,灯光一如既往地昏黄,手里拎着证物盒的痕检师从办公室出来,和往常一样经过值班室,值班的同事冲她点了点头,没问她去哪。
任何一天,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
只有那一天不是。
"你带走之后呢?"沈听澜问。
"我去了家里。"温止说,"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像电话里说的那样……在我手里。"
"结果呢?"
"你知道的。"
她声音很轻:"我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
"车祸现场,"她淡淡道,"两具尸体。"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哪怕单向玻璃后都没人敢出声。
沈听澜手指捏紧,又松开。
卷宗里那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扭曲的车头,飞散的玻璃,白布下伸出的一截手腕。
案情摘要只有一句话:温某某、温某死亡,初步判定为意外交通事故。
那是她当年匆匆扫过的文字之一。
现在每个字都像针。
"所以,"她低声道,"你就叛逃了。"
"我本来是打算回去的。"温止说,"带着证物,把所有东西说清楚。"
"结果你没来得及。"
"对。"
她抬起眼睛,看着沈听澜:"我回去的路上,接到了第二个电话。"
"同一个人,语气变了。"
"'你敢回去,下一次死的就是你。'"
她顿了顿:"然后,你父亲他们出事的消息,就在广播里出来了。"
空气似乎又冷了一点。
沈听澜感觉喉咙很干,侧身拿起纸杯喝了一口水,水是温的,喝下去却像冰。
"你为什么不回去自首?"她问。
"我当时站在路边,听着广播,"温止说,"主持人念出牺牲名单的时候,你父亲的名字在最前面。"
"我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想过往中间走一步。"
"后来没走。"
"为什么?"
"因为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我知道,只要我死了,这个案子就永远定性成'通缉犯叛逃、泄露情报导致行动失败'。"
"那个假死的人、那个打电话的人、那个在系统里删掉报告的人……永远不会被写进任何一页卷宗。"
"我死不死,跟他们无关。"
"我活不活,对他们很重要。"
沈听澜忽然想起了昨晚雨里那句话——
"事成之后,你亲手送我去死。"
她当时只听见了"死"这个字,现在才听明白前半句的分量。
"你有证据吗?"她问。
"有一部分。"温止说,"剩下的,十年前被人清理得差不多了。"
"那你这十年在干什么?"
"补。"她指了指桌上那枚U盘,"从钱流向、人流向、货物流向三个角度,往回补。"
"影子是网络,不是一个人。"
"你想抓的是那个'人',我想拆的是那张'网'。"
单向玻璃后,裴征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女人,要是当年没出这事,现在起码是个专家顾问级别的。"
小杨小声说:"那现在也快了。"
裴征瞪了他一眼:"少说两句。"
审讯室里,灯光有点热。
沈听澜把通缉令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一行小字,是发文单位和签发日期。
那天,她还在警校。
她直到很久以后才在一块破损的公告栏上,看见了这张通缉令的复印件。
"你说这么多,"她低声道,"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让我心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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