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弯弯绕绕的山路开了四个小时后,覃年看得出,裴棠有些疲惫了。
从车窗放远目光,重峦叠嶂,杳无人烟,就算即兴下车杀人、分尸、吸个毒估计都没什么鸟事,更别说担心监控摄像头和交警了。覃年大着胆子,冲着裴棠摇起了他那迎风招展的花孔雀尾巴:“……亲爱的,你找个地方靠边停车一下,我来开吧,你也累了,而且,驾驶四个小时以上算疲劳驾驶,我心疼你。”
“……”裴棠心中产生了一种绵长且深入肌理的荒谬感,他用舌头将上下两排牙扫了一下,忍住了想骂对方的狂躁冲动,慈眉善目幽幽道:“小年啊,你有驾照吗?没有的话就闭嘴,别给我癞蛤蟆屁股上插根鸡毛掸子,装大尾巴狼。”
“没驾照就不能开车吗?”覃年不满,不死心地辩驳,“我怎么就装大尾巴狼了,我驾驶技术好着呢……上次你不知道我……”情急之下,他差点把上次开他爸的山寨版辉腾上路的光辉事迹给抖出来,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他不确定裴棠会不会举报他,毕竟裴棠此时看起来挺“正道的光”。
“……”说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说的他,心虚地撩起眼皮,谨慎地瞄了裴棠一眼,还好裴棠注意力过载,直接把他的话当作了一坨狗屎,压根儿就没意识他还没把话说完。
裴棠实在太困了,上下眼皮干架干了好几场,他很久都没连着开这么久的车了。眸前如同蒙了层经久不散的大雾,瞳孔越来越难以聚焦,照着这样开下去,确实危险。他将车停下,舒展眉目,露出个灿烂又阴险的笑来:“既然如此,剩下的路就你来开吧,我还没坐过这种‘黑车’呢,正好可以体验一下。”
说罢,他在覃年难以置信,甚至以为在开玩笑、其中必定有诈的惊悚注目之下,解开了安全带的卡扣,打开车门,下了车,再轻车熟路般地坐到了驾驶座后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反应过来裴棠是在玩真的之后,覃年的嘴角要翘上天了,连滚带爬坐到了驾驶座上,抬眸通过后视镜和裴棠那慈祥的目光碰了一下,深情款款问道:“裴先生,我是您的司机吗?为什么坐后面去了?”
“抱歉亲爱的,习惯了。”裴棠颇为遗憾地一挑眉,双腿交叠,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青霭浓雾挡去了他那微微垂下的眼睫,接着把话道了下去:“……开车吧,小覃司机。”
覃年一脚油门踩下,黑色的猛禽绝尘而去。
“到了,我没骗你吧,我车技很好的。”覃年开车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帅炸苍穹。当他下车拉开车门的时候,裴棠靠在座椅靠背上睡着了。
裴棠醒来的时候,是覃年新分的宿舍里。这间宿舍大概三十几平米的样子,床有一米五宽,目测睡得下他们俩,没有浴室,只有厕所,床铺好了,梳理台上的牙膏和牙刷也已经摆好了,垃圾桶里的袋子是新套上去的,地面泛着水光,估计是刚拖过。最后,他得出结论,覃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惠。
他打开门,覃年正好从外面回来,迎头两人差点撞上。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眨了眨眼睛,盯紧了覃年向上掀起的衣服。
味道很熟悉,裴棠脱口而出:“……茉莉花?”
覃年将兜着的茉莉花放到靠窗的书桌上,霎时,香味席卷了整间屋子,他笑着解释说“一群小学生,说是为了迎接我们,专门送我们的,我想着,这好东西我不能独享啊,我要带回来给老公闻一闻。”
裴棠伸出漂亮的手,抓住了覃年胸前的衣服,傲慢地抬起下颌,挑起眉眼微笑道:“哟,不错嘛,值得表扬,靠过来。”
覃年被裴棠这霸道的行为征服了,嘴上不要脸不害臊一口一个亚麻得,身体却很诚实地凑近了裴棠,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搂过裴棠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抓住裴棠揪住他衣服的手,与肩膀齐高,十指相扣,低眸微笑凝视着裴棠的眼睛,瞧上去跟朵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的白莲花一样,问:“……相公让我靠过来干吗?是因为想我了吗?”
“……让你出卖一下色相,需要理由吗?”裴棠不兜圈子不废话,他的一只手被覃年握着,腾出一只手抚上覃年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往下按,闭着眼睛,将唇凑到了覃年的唇边。
覃年感受到裴棠温软的气息贴上来,整个人激灵一下,瞪大了眼睛,望向窗外的青天白日,蓦地往后躲了一瞬,脑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里泛着诡异的黄光:“相公!万万不可白日宣/淫!这天儿还没黑呢!叫外面的人听见怎么办?这宿舍不隔音啊!相公!要不你先忍一忍!等夜深人静了,哥哥再满足你,准叫你爽到天亮。”
“……”裴棠嘴唇轻轻地抽了一下,有种想哐哐恩赐覃年两个响亮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嘴巴子的冲动,他刚刚只是想亲一下覃年而已。
裴棠压下了胸臆中想要骂街的合理性想法,笑眯眯咬牙切齿道:“宝贝儿啊,你内心戏怎么就这么多呢,搞得我这猝不及防的,要是勾起了我这基因里的暴力犯罪因子,你可就惨了。”
“你越暴力我越爱得疯狂,我就喜欢你这野性的男人味,多有魅力啊。”覃年说完就把自己那些骚话抛之脑后了,将裴棠的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自己则是揽过裴棠的腰,“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在跳交际舞?”这么说来确实像,裴棠被激起了兴趣,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尽量举过覃年的头顶,笑着道:“既然这样,那么咱们跳舞吧,来来来,转个圈圈。”
覃年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不乐意道:“这个转圈圈的动作,应该是你的。”
“嘶——好好好。”裴棠才不跟他计较,大方地转了个圈圈。两人就这么干巴巴跳了几下山寨版的交际舞,动作之不和谐,互相踩脚的频率之高,但彼此都跳得不亦乐乎。
“饿了没?我们去食堂吃饭。”覃年问。
“有点。”裴棠被覃年这么一问,肚子咕噜咕噜了起来。
两人走出教职工宿舍楼,裴棠下楼之后,才看见这楼老得不像样子,少说应该有三十年了。抬头可以看见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巅,山巅之上还有积雪。宿舍楼下去绕过几个花园,便是操场,往操场的西方拾阶而上,绕过歪歪扭扭的小道,就到了食堂。
“嗨!覃老师!这里!”他们一进去,围坐在桌子旁的一堆青年男女中,有个戴眼镜、颧骨很高的男人兴奋地朝覃年招了招手,他这一招手,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其余的男男女女也跟着朝他们这边看了看。
“哎?这个支教项目不是新老师才来的吗?覃老师旁边那个男的不像新老师啊?!”
“老妹儿啊,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万一人家博士毕业呢?”
“……博士毕业还需要跟我们一样下乡支教评职称?不应该一上任就是教授吗?”
“哎,这就要上升到境界与格局问题了,你格局太小啦,万一人家就是单纯地来做志愿呢?你不能排除掉这世间的真善美啊。”
“……”
“卧槽,你有完没完,烦不烦啊,我一说话你就万一万一的,你他妈反驳型人格啊!”
“……哎哎哎,我这叫就事论事。”
那个戴眼镜打招呼的男人长得跟前段时间裴棠在网上刷到的通缉犯一样,覃年对那种男人肯定不感兴趣,因此,裴棠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成分。他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眉宇间自然而然多了几分慈眉善目,问:“这是一起来支教的?”
覃年眉目轻轻挑了一下,露出了一点神秘表情:“对,那个戴眼镜的男的叫张远,你猜猜他教什么?”裴棠微微眯起眼睛,分析道:“我对他一无所知,连话都没说过,光论长相的话,看他长得这么聪明绝顶,难道教数学?”
覃年没公布答案,只说:“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都行。”裴棠在这方面比较随意。
餐桌的边儿上还有两个位置,他们过去刚好。那青年男女刚刚在背后叽叽喳喳裴棠,这到了正主面前,反而被裴棠的颜值折服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远性取向男,裴棠长得很对他的口味。他热情似火地伸出手与裴棠握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感觉哈喇子都要淌旁边姑娘的餐盘里了:“我叫张远,哥,你贵姓呢?”
裴棠儒雅一笑,亦伸出手:“……裴棠。”
他这一笑把旁边的姑娘笑得心花怒放,绿衣姑娘扎了个高马尾,眼中散发着色眯眯得骇人的精光,裴棠非常不幸,也长在了她的口味上,于是她特别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啊,我叫江小纯,可以叫我小纯纯,因为我是个十分单纯的姑娘呢……”
“……”呸!哪有自己说自己单纯的!臭婆娘不要脸!男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还单纯!纯属他妈睁着眼睛说瞎话,张远在心里骂骂咧咧,并对江小纯竖起了中指。江小纯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卡姿兰大眼睛,矫揉造作道:“……裴葛格,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人家觉得你好帅的呢!”
裴棠一愣,没什么意见,风度翩翩道:“可以啊,没问题,我扫你。”
“太好啦!”江小纯顾不得搔首弄姿,赶紧拿出手机,手忙脚乱点开微信二维码,还没递到裴棠面前,就被半路杀出来的一只手挡了下去。张远露出一口足够闪瞎一众NPC那24k纯钛合金狗眼的大白牙,颇有心机地用自己的好友二维码取代江小纯的二维码,表面上人畜无害实则奸诈无比地发言说:“亲,扫我吧,我最适合当电子宠物了呢。”
From the River to the Sea,Palestine Will Finally Be Free.
从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终将自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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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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