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代驾不是裴棠想象中的小年轻,而是个身穿白色背心,胳膊上方纹了五花八门小动物的魁梧大汉。
男人小麦肤色,是个秃子,后脑勺上还有一块斜向下的刀疤。
他一上来,驾驶座的空间瞬间被填满了,整个车厢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汗臭味,这让裴棠感到极为不适。
一时间,后座的两人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黄色想法尽数抛之脑后,覃年满脸惊愕地看向裴棠,好像在说:“你上哪里找来的代驾?”
裴棠虽然心中的想法跟覃年没什么两样,但多年的社会经验让他总是能保持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当然闻不惯这恼人的汗臭味,于是淡定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香水,对着车内喷了喷:“稍安勿躁……”
有了香味的中和,车内的味道终于让人好受了点。
秃头男透过中央后视镜冲着后面的两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叼着根烟,问:“二位,吃烟吗?”他一边说,一边从外套里掏出一包烟,烟的包装盒有些磨损掉色。
“不必了,你开车就好。”
裴棠收起一如既往的温柔,态度冷淡。
那秃头男刚递出去的烟还夹在指缝里,有了裴棠的那句话,秃头男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很识趣地把烟收了回去。
秃头男手脚利落地发动车子,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车窗上,朝着后视镜里的两人一笑:“二位系好安全带,出发了哦。”
他声音特别古怪,还阴森森的,听着鸡皮疙瘩能掉一地。
覃年自打这个秃头男上来的一刻,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窗外的景物急速向后掠去,路灯被拉成了光带,漆黑的夜色深不见底。
裴棠不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闻到别人的气息,这个习惯——按理来讲裴听是知道的,可是为何他会找这样一个人来代驾?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不符合常理,干脆拿出手机,给裴听发微信。
手机微弱的光打在裴棠的五官上,他低头打字的时候,睫毛很长,侧脸特别性感:“听宝,你看下这个男人,是你找来的代驾吗?”
发完,他点开手机相机,关闭闪光,把音量调到最小,准备朝着秃头男拍一张,就在他举着手机,即将按下快门的时候,秃头男那荫翳的目光恰好透过中央后视镜与不经意间抬头的裴棠来了个对视。
裴棠的心里倏地升起一阵兵荒马乱。
该死……
这个瞬间被一旁的覃年捕捉到了,覃年招呼秃头男说:“大哥,你前面有车,快追尾了。”
被覃年这么一提醒,秃头男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将视线放在了前面,果然有一辆白色越野车见缝插针钻到了这车前面,结果前方因为红灯停车等候,越野车只好放慢速度,准备停车,而秃头男还在匀速行驶,眼看着就要追尾,秃头男急忙踩刹车。
喇叭长鸣一声,像是被勒了脖子的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秃头男汗涔涔地两手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引擎盖——几乎快擦着前车的尾部,心里七上八下,后背升起了一层冷汗。
在秃头男转移注意力的同时,裴棠忙按下快门,借着挡风玻璃外传来的光亮,把秃头男的侧脸一览无余地照下来发到了裴听的手机里。
秃头男气不过,把半个身子从驾驶座伸出窗外,朝着前车破口大骂。坐在后面的裴棠和覃年默契地对视一眼,像极了生死与共的战友。
裴听这个人吧,在外人看起来,那简直就是天之骄子,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要身材有身材,只有他的老父亲裴棠知道他其实是个爹宝男。
谁家小孩都成年了还喜欢围着爹转悠?
裴听就是那个小孩,裴棠家的。
只要是他爹给他发的消息,他一般都是秒回的。他爹就算半夜三更给他发消息,他也能回。
因此,裴棠的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是裴听给他发的消息。
裴听:“我找的代驾都是经过严谨审核的,我有专门的审核团队,能来给爹地代驾的司机,审核起来比考公务员的政审还细致,至少三代人没人坐过牢,而且我一定是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爹地,坐在你前面的代驾不是我叫来的。”
裴棠回复:“你可看仔细了,确定吗?”
“爹地,我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不是我找来的代驾,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爹地的车上我认为可以事后查明,现在最重要的是爹地的人身安全,爹地你稍等,我派人尽快来接应你。”
裴棠熄掉手机屏幕,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往外凸起的锁骨,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那白皙的天鹅颈更加长了,他把袖子挽到了手肘处,手臂上的经脉分明,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动作很是性感迷人,覃年被吸引得愣了神。
“你盯着我看什么?”裴棠问。
良久,他才凑近裴棠的耳朵,低声耳语:“怎么突然脱衣服了?这么迫不及待?”
滚烫的气息刺激着裴棠的耳朵,裴棠下意识躲远了点,然后朝他翻了个白眼,用手机打字。
紧接着覃年的手机在安静的车内响了一声——他没有开静音!
他的手机铃声引起了前面秃头男的注意,秃头男本能地朝后视镜瞄了一眼
裴棠:“前面的代驾有问题,不是叫来的代驾,找准时机下车。”
覃年心领神会,默默收好了手机,说:“师傅,前面路口靠边停车,我刚刚火锅吃多了,想上个厕所。”他弓着背,一只手捂住小腹,表情难受。
裴棠正构思着呢,覃年已经演上了,那演技不是几十年的一线老戏骨都演不出来,裴棠佩服得想原地给他颁个奖了。
他也跟着一秒入戏,“师傅,我弟弟要拉车上了。”
秃头男瞥了一眼后面的两人,露出不满的神情,耐着满心的烦躁,客气说:“二位,前面没有厕所,再坚持一会儿吧。”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我记得这是出城的路啊……”覃年眯着眼睛往前面看,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往旁边一歪,倒在了裴棠的大腿上。
秃头男一顿,感觉不妙,即兴发挥说:“天黑了,走到哪里都感觉路差不多,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覃年闭嘴了,裴棠修长白皙的手摸了摸覃年那毛茸茸的头发,他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觉得覃年跟小狗一样,有些可爱。
“……”
覃年转了一下脑袋,柔软的嘴唇蹭着裴棠的大腿而过,撒娇一样的声音说:“哥哥,再薅可就秃了……”
裴棠垂下眼,对上了覃年那双藏着星辰大海的眸子。
再看窗外,明显城市建筑少了,灯光也少了,看来,秃头男把他们拉到了郊外。
这样下去不行,万一秃头男是要把他们拉到窝点嘎腰子?
裴棠踹了秃头男的后背座椅一脚,厉声说:“停车!”
秃头男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冷笑:“呵呵,终于不装了?停车?你说停就停?二位还是坐稳吧……”
谁知道覃年突然往上一扑,勒住了秃头男的脖子,没好气说:“听不懂人话吗?叫你停车!”
秃头男憋红了脸,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竟然摸出了一把匕首:“放、放、放……手!”
覃年在后面,没有看到那把泛着寒光的刀。
裴棠眼见着那秃头男把刀往覃年的手臂上挥,立马拽住了秃头男的手臂,秃头男力气大,像是练过的,一个反手就挣脱了裴棠。
覃年当即腾出一只手掐住秃头男的脖子,另一只手抢过方向盘,急打方向把车开进了路边的稻田里,车轮受到巨大的摩擦阻力,被迫熄火。
秃头男气急败坏,胡乱挣扎,在裴棠夺刀的时候,用刀划破了裴棠的手臂,裴棠“嘶”一声,感觉到有液体正沿着他的手臂往下淌。
随机,他暴怒地一脚踹在了秃头男的命门上,那秃头男当即浑身一软,覃年抓紧时机把秃头男的手反剪在身后。
秃头男骂骂咧咧:“呸!你们这群手下败将!垃圾的蠢货!”
寂静的稻田里,四下无人,连路灯都没有,远光灯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代驾?!”
裴棠借着车外的灯光,简单地用纸巾处理了伤口。
秃头男的眼里的红血丝跟蜘蛛网一样,他的双手被覃年压着,跪在稻田里仰着头,“混点收入呗……”
“你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干这玩意儿,你很缺钱吗?”覃年说。
“我自然是活得没有你们体面,但至少能活……”
秃头男的头一直仰着,说起话来有意无意地笑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战胜者对战败者的蔑视。
裴棠挑眉:“什么意思?”
秃头男闭了眼睛,发出一声冷笑,几米外的路上来了一拨拎着钢管的男人,很显然,是朝着他们来的。
裴棠和覃年这才反应过来——秃头男的帮手来了!
2024年4月7日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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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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