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杨墨岭皱着眉头,“你又是为何深夜进宫,可是太后传召?”
这宫内,除了太后,没人喊得动她。
杨子苓摇头,几步走到杨墨岭身边,拉起他的袖袍,“爹,我不小心将一个无辜的女子送进了乾清宫,你既然在宫中,正好帮帮我找到她,然后送出宫去。”
父亲在宫内的人脉不少,找起人来必然方便迅速。
杨墨岭眉头皱起,不怒自威,“你把女人送进了乾清宫?”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面就变了味,杨墨岭眼神一变,“送进去了?”
杨子苓有些迟疑,“不清楚,但定然是在宫里的。”
杨墨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都送进去了,还要送出去做什么,跟爹回去。”
杨子苓只好再次解释,“那女子是无辜被牵扯的,她在宫内不认识什么人,若是齐君赫对她动了怒用了刑,又或者被齐君赫赶出来,在宫内被太监宫女抓住,她就完了!”
宫外之人偷溜进宫,会被处刑的。
杨墨岭却依然道:“跟爹回去。”
杨子苓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顺着她的父亲,对这件事情却不肯退步,她见劝不动,便松开父亲袖袍赌气道:“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找好了。”
她转头就要走,刚走出两步,杨墨岭发话了。
“月牙,把你小姐带回去。”
杨子苓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身,“爹,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她被娇宠着长大,我行我素惯了,一直无法无天,做事全凭自己的喜恶观念。
父亲一直都是顺着她的,可是今日为什么面对这件事情这么反常?
杨墨岭走过来拉住女儿的手,声音软下来,“子苓,听话。”
他循循善诱道:“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父亲做的选择都是为了杨家好,都是为了你好。”
杨墨岭模样生得端正,看着就自带严肃,他这般说话让杨子苓平静下来,但还是道:“爹,你派人把她找出来送回去,怎么会对杨家产生影响?她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
杨墨岭没想到自己一番劝解完全没用,果然是随了自己的性子,但是还太单纯浮于表面不会掩饰。
他失去了耐心,语气下压,“月牙,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月牙没办法,走到杨子苓身边,“小姐,回去吧。”
杨子苓咬牙,知道要是月牙要是下定决心带她回去,她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父亲为了保护自己,派来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丫头都是会武的,功夫都不弱,对付她一个手不能提的大小姐轻而易举。
杨子苓心头发闷,却又无可奈何,冷哼了一声,“老东西,你以后别跟我说话了!”
她抬步就走,拒绝和杨墨岭共处在一块地方。
走出宫门后,上了马车也是勒令车夫赶紧走,决不让杨墨岭跟着上来。
马车奔驰一路,停在杨府门口,杨子苓因为生气,步子比平时快了很多,月牙紧紧跟在她身后。
杨子苓突然停步,转身看着月牙,气道:“我都回来了,滚啊,别跟着我!”
月牙只站在原地不动,无论杨子苓说什么都不肯走。
杨子苓没办法,只能气鼓鼓地回到自己院子里。
一踏进院子,早就等着的官家就笑着走过来,通知刚刚得到的消息。
“老爷传来命令,说小姐做错了事情,应当在院中好好静思几日才是。”
杨子苓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陈伯,你的意思是要关我紧闭?”
自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杨子苓就再也不曾被关过紧闭。
陈管家却扭头温声道:“小姐这么说过分了,就是静思罢了。”
*
苏琬琬一向身体发寒发凉,但是今日一早,她是被热醒的。
整个人都被在躺在身后的齐君赫锁在怀里,一条手臂自她脖子下面的空隙穿过,另一条手臂锢住她的腰。
耳边是齐君赫的呼吸声,缓慢悠长,他显然还没有醒。
这个姿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苏琬琬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如同蚂蚁蚀骨一样让她难受。
好在天边已经破晓,光线穿透格窗散成光圈。
马上就要到早上了,齐君赫昨日既然如此肯定地允诺,今日应当会送自己出宫。
两人紧贴的部分有些过分温暖,让苏琬琬的后背都出了些薄汗,苏琬琬试图去掰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好让自己可以往边上挪动一些。
睡着的齐君赫手上没有多少力气,被苏琬琬轻而易举地挪开,她支撑着床铺,让自己坐起来。
“醒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能从中感受到他很浅的愉悦。
苏琬琬回头看着他。
齐君赫还没有完全清醒,或许是刚睁眼时,觉得照射进来的光线过于刺眼,右手浅搭在眼睛和额头上,冷白修长的手指遮去上半张脸,只露出挺拔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流畅的下颚勾勒出他削瘦的轮廓。
许是容貌太过秾丽,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刚醒来的狼狈。
苏琬琬只看了两眼就撤回视线,简单地回应,“嗯。”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很快,苏琬琬的腰上缠上一只手臂,齐君赫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脸贴在苏琬琬的脊背上,说话声透过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给苏琬琬。
“时辰还早,何不多睡一会?”
苏琬琬眉头皱起,将齐君赫的手臂掰开,转身抵住人肩膀,将人一推,然后自己往床边挪过去。
动作一气呵成。
她不明白,齐君赫是怎么做到把以前发生的种种都忽视掉,然后做出这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这让她觉得很难受,很可笑。
苏琬琬坐在床边穿鞋袜,只留给齐君赫一个背影,“你昨日答应过,今日一早送我出宫。”
身后短暂地安静一瞬。
齐君赫越过苏琬琬,赤脚踩在暖玉铺就的地面上。
他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站在苏琬琬身前。
苏琬琬坐着,比齐君赫矮上很多,她低着头不想看他。
齐君赫觉得弯腰很累,干脆半跪下来,右手撑在苏琬琬身侧的床沿上,食指缓慢敲击着。
“和张开羽的婚事,你可以干脆忘记。”
这话简直不要太强势,苏琬琬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齐铮,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奈何一晚上过去,齐铮的里衣被搅得乱七八糟,胸口衣领也大大敞开。
苏婉婉刚刚看还不觉得,这个姿势却让她把齐君赫的身段看了一个干净。
也因为这个,苏琬琬的眼神没坚持多久,就重新低下头,不打算回应。
若是激怒了他,自己出宫怕是艰难。
苏琬琬站起身,打算从齐君赫没有拦住的一边离开床沿,好去旁边的衣架上面拿自己的外袍。
可是她没能如愿,看透她动作的齐君赫拉着她手腕一拽,苏琬琬就跌坐回床上,紧接着左手也撑在床上,将人彻底包围住。
苏琬琬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皱着眉头阴阳怪气,“皇上到底想要做什么。”
齐君赫的目光紧紧落在苏琬琬身上,“我要你应我一件事,今日你回去后,不能让张开羽碰你。”
苏琬琬心里烦躁,反问,“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苏琬琬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暗自握在一起,眼睛回视着齐君赫。
三年时间,足够将不少东西都磋磨干净。
齐君赫凭什么插手她的任何事情?
她本以为齐君赫遇到这个问题,至少会卡顿一瞬,却没想到齐君赫直接道了一句,“因为他的命和前途,都在我手里。”
齐君赫本就是坊间流传的大赵暴君,不过杀一个新科探花,一声令下的事情。
怒火席卷苏琬琬的心底,几乎将她的大脑冲得发晕,她甚至想站起来,斥责这个年轻的帝王,昏庸无能却霸道横行。
可是她的目光在碰触到旁边衣架上面的龙袍时,满心怒火都像是被一盆冷水直接泼灭。
上面张牙舞爪的黑金长龙在告诉她,这就是无法撼动的皇权。
苏琬琬的身体发颤,指尖抬起轻轻搭在齐君赫的下颚上,泪水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流出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这张曾经让她日思夜想的脸。
话音带着隐隐的啜泣声,却依旧坚定不退,“齐铮,你凭什么这么逼我。”
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怎么会变成这样……
齐君赫伸手去擦苏琬琬的泪水,指腹的薄茧磨得苏琬琬脸上发麻。
齐君赫贴紧了些,薄唇在苏琬琬的唇上轻轻一吻,入口是满:满的咸苦味。
他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你听话,我不动他。”
*
“苏小姐,到了。”
周南行的话在车厢内响起,将苏琬琬的思维拉回来。
苏琬琬看了周南行一眼,他依旧是面无神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她没有道谢,直接走出车厢。
车夫正要将下车的矮凳放在地上,苏琬琬没心思等,直接跳下了马车,落地的冲击力让她感到有些难受,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只想快一点离开这架马车,离马车后面的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断章断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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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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