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宝仪觉得自己此时就像对面鼓风箱吹动的掐褶缎面，不受控制地波澜起伏，又像侍应生新斟入酒杯的起泡酒，雀跃在体内密密麻麻地鼓起，裂开。
在餐食上完，进入表演环节时，康宝仪同文有容道别，准备提前离场。
侍应生递过灯芯绒竖纹大衣，她接过来披在肩上，呼吸间若浓若淡溢着酒气。
文有容不放心她，歪低颈，凑近看了她一眼，“醉了吗？”
康宝仪抿唇笑，“没有。”
文有容点点头，“嗯，醉了。”
她边下结论边围上一圈羊绒围巾，随后挽着康宝仪的手臂往外走，将她送到红毯尽头的白色宾利前，交代随行保镖照看好她。
康宝仪脸颊泛着层红晕，顺着司机打开的后车门，弯身坐进车里，柔软的宝石绿缎面裙摆堆在脚边。
她降下车窗，探出半截手腕，同文有容挥了挥。
文有容好笑地看着她，拎着象牙白裙摆走过去，抬起红色美甲的手指，捏了捏她酡红的脸颊，叮嘱她回家报平安。
随后，白色宾利驶离城堡，降下的车窗也升了起来。
后车厢内，康宝仪胳膊搭在扶手箱上，倾身过去，大衣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她拿起车座上丢着的平板，翻下小桌板，将平板立在上面。
解锁平板，在Linkedin里输入在她脑海里循环好久的名字。
加载几秒后，屏幕上显示出Frederick个人主页。
Cambridge经济学，数学双学士学位，会计与金融硕士。
硕士毕业后进入SilverOcean，全球五大顶级投资银行之一，二十六岁成为投资银行部VP，也是SilverOcean近十年最年轻的MD。
康宝仪翻出手机，看了眼世界时钟后，打开WhatsApp给曾汝嘉发讯息。
Mable：小猫探头.GIF
曾汝嘉收到信息时，正在餐厅吃早餐，她边捏着三角烤面包蘸茄汁焗豆，边用食指打字，回了句“在呢”。
消息刚发出去，视频通话就弹了过来，曾汝嘉被惊了一惊，拿起托盘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指，按下了接通键。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康宝仪的眼睛，小烟熏微微晕开，眼尾泛着红，眼瞳水润润的，柔软睫毛慢慢眨了眨。
曾汝嘉噗嗤笑了声，“一上来就美貌攻击啊，是不是饮醉酒了？”
闻言，康宝仪往后退了退身子，屏幕内露出她妆容精致的巴掌脸，黑色卷发从她戴钻石耳钉的耳朵后滑下，掉落在锁骨上。
“我好像有点饮醉了，但是这不重要哦。”
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泛红的脸颊，奶黄色指甲在眼下亮晶晶，“jaja，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手机支在佣人递过来的支架上，曾汝嘉提着银质刀叉，慢悠悠切煎过的苹果香肠吃，“咩呀？”
康宝仪先抿唇笑了下，往手机前凑了凑，像是真的要贴在耳边讲小秘密，她的声音因微醺而忽大忽小，像一只雀跃的小鱼，随水流欢腾地游。
“家清auntie好像认识他，我知道他ig了。”
“我在考虑要不要追他。”
第一句话让曾汝嘉双眸睁大，第二句话让她捏着银刀在瓷盘上划出一声刺耳响。
“jaja，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曾汝嘉干脆放下刀叉，“咩”字还没落实，眼角余光看到穿着灰色西装的曾端章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立马拿起手机，飞快同对面说：“bae，你饮醉了，等你酒醒了再讲。”
挂断电话，她摆出乖巧微笑，端坐望向哥哥。
曾端章在餐桌前坐下，端起手冲喝了一口，淡淡提醒道，“刚才是Mable？做事注意分寸，有自己处理不了的，记得回来讲。”
曾汝嘉弯唇一笑，“知了，哥，那我先上楼换衣服啦。”
曾端章抬了抬下巴示意。
在她跑上楼后，他才无奈地笑了笑。
*
次日，康宝仪睡到自然醒。
圆顶珍珠白床幔轻散在两侧，一只细白手臂越过薄纱，探向一侧的床头柜。
康宝仪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脸颊重新埋进松软的被子里，缓了一阵后，她重又伸出手臂，指尖按开台灯。
卧房内蹭地撑起一小簇金黄色的光，柔柔地落在她长发和白皙的肩颈处。
康宝仪趴在床上，解锁手机，看到Whatsapp图标上的小红点，点开是曾汝嘉凌晨发来的讯息。
Ruja：刚我哥下来，我把视频挂了，你说要我帮忙，咩啊？
Ruja：你真是给我好大一个惊喜，真要追他啊？
Ruja：醒了给我讯息啊bae！
看清讯息内容后，康宝仪半眯着的眼睛立时睁大，昨晚的记忆涨潮似的重映，她轻咬住下唇，低头埋进被面，半露在外面的脚趾蜷了蜷。
小半晌，她半抬起头，指尖慢吞吞发过去一句“早上”。
卧室连通衣帽间，洗完澡以后，康宝仪从衣柜拎出一条吊带裙穿上，平领一圈窄窄蕾丝边，腰间一圈纽扣微微收腰，她转身从中岛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麂皮发夹，抬手别住右边发丝。
英长猫咪蹲在楼梯平台处的沙发上，白色木格窗隔开的光斑落在它身上，像一块会发光香草籽奶油蛋糕。
小猫看到康宝仪下楼，立时站起身，从沙发上跃下，三两步跳上台阶。
康宝仪笑着弯身把小猫抱起来，几绺长发滑过肩膀，她低头亲了亲小猫，手在它下巴上挠了挠，边往下走边说：“在这等我啊。”
小猫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摆一摆的，闻言歪了下脑袋，轻轻“meow”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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