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承不是受威胁的性子,邬夜也是说到做到的人。
杜伯承扫了眼阿信等,未免所剩无几的面子再一次变得稀碎,咬牙夺过邬夜手里的药碗,仰头一口干了。
如此有骨气的后果就是——
“呕~”
邬夜塞一颗甜蜜饯到杜伯承嘴里,“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苦,真够娇气的。喝个药不仅要哄,还得我上手段,真是~”
杜伯承皱着一张苍白俊美的脸,舌尖发苦说不出话。
眼神反驳:男人也是人,男人也有味觉,男人也是能怕苦的好不好?
而且不是他娇气。
是这药真的太苦了。
想他穿越前身体健康,平日里连个上火小感冒都没有,就算是外表甜甜的小药片子都没怎么吃过,更别提这么苦的汤药了,且还是雷打不动每天三碗。
杜伯承试图给自己减刑:“这药不管用,咳~我以后不喝了。”
邬夜没理他,让阿信:“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赤着脚,怯生生走了进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糕点和甜蜜饯,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咕噜噜~”
邬夜蹙眉:“怎么是个小孩子?”
杜伯承让人将糕点和茶水拿给小乞丐,“小孩才不让人有戒心。”
等小乞丐吃饱喝足,这才擦擦嘴巴,说起听来的消息:“刺头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嗝~说要找个机会去有一茶楼放火,还说要偷偷给迎宾楼投毒……给你们的店泼大粪……”
邬夜面露不屑。
杜伯承问:“还有呢?”
“哦~刺头哥还说反正他已经成了废人,也不想活了,不如等你开业的时候,就和你同归于尽,带不走你,也要死在你的店门口,把你的名声彻底搞臭。但大家都在劝他好死不如赖活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那么做……”
小乞丐说着给杜伯承跪下,抱着脏兮兮的小手,无比熟练的哈着腰祈求。
“我,我把能打听的都打听了,求求您行行好,能不能现在就把那三百文都给我?我爷爷真的病的很厉害,呜~我,我怕他抗不住,呜~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就“砰!”的磕了下去,亏得阿信拉住,否则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杜伯承招手把他叫到身边,上下打量着问:“多大了?”
“八,八岁了。”
“为什么会当乞丐?咳咳~你的父母呢?”
“呜~”小乞丐哭起来。
“年前遭灾,海里也打不到鱼,呜~交不起海祱,恶霸要爹把娘抵给他,爹不同意,就把爹打死沉了海呜!我娘去给恶霸做了小,毒死了他全家老小三十八口人,自己也死了,还被恶霸的儿子鞭尸,呜呜~”
“爷爷带我和弟弟妹妹从渔村逃了出来,路上弟弟妹妹也死了……都是灾民……听说这镇子里有个姓邬的富商在施粥呜~我们就来了……您行行好,救救爷爷吧!呜~我就剩他了!呜——”
杜伯承看了眼邬夜。又问:“那这么说,你们这些乞丐很多都是各地来的流民,和刺头他们并不一心,对不对?”
“嗯~”小乞丐点头:“刺头哥是本地人,他只罩着本地乞丐,说我们这些外地乞丐抢了他们的地盘,天天让官府把我们赶出镇子,还咒我们去死。我,我可怕他了,要饭也不敢去他那里……”
小乞丐到底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只有杜伯承主动问了,他才说,并不懂得如何提炼有用信息。
待把小乞丐知道的事情都问清楚,再加上从胡老八那里打听来的,杜伯承对刺头这群地痞流氓,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并一张字条塞进小乞丐脏兮兮十分瘦弱的小手里,轻咳几声。
“镇外五里地山上的社庙里,有个叫智慧的和尚,是专治头疼脑热的好手。我和他有点交情,你拿这字条去找他,他会收留你们爷孙的。到时记得嘴甜勤快些,在庙里多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别惹人嫌。”
小乞丐愣愣看着他,反应过来立马又给他跪了下去,抓着手里救命的铜板和字条,砰砰用力给他磕着头道:“谢谢您!谢谢您!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
杜伯承忙扶他起来,让阿信把他再送出去。
小乞丐似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又很可靠,走到院门口,又跑回来问:“如果刺头哥知道我出卖背叛他,我,我和爷爷还能活么?”
杜伯承笑笑,说:“首先,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一伙的,所以这不叫出卖,也不叫背叛,你只是用你知道的信息,和我换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是非常公平公正的交易,你不用为此感到任何愧疚或不安。”
“其次,咳咳~等你再回来时,镇里将不会再有刺头这些恶霸,你也不必害怕。”
小乞丐不怎么能听懂这些话,只知道刺头等不会威胁到自己和爷爷的生命安全,立马放下心来。把铜钱和纸条藏在衣服里拍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邬夜好奇:“你有对付刺头他们的办法了?”
杜伯承点头。
“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怎么和我还卖关子?”
“主要这事还得一个人帮忙,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邬夜越发好奇了:“什么忙我不能帮?还得找别人?”
杜伯承摇摇头不愿说,动身去看自己刚得的店。背后跟着一大一小两只粘人精。附带一队随从。
众人从迎宾楼正门出来,过街转个弯,就看到一座三层高的红木小楼静静伫立在四市道路交汇的街中心。它的对面,是生意冷清的邀月阁。
有一茶楼的牌匾已经摘掉,杜伯承成为它新主人的消息,也在镇子上不胫而走。
看他来踩店,路过的闲人很想说点什么,但碍于之前集市上那嘴碎之人的下场,以及那日邬夜霸气护夫的残暴血腥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用脚趾头想想后,决定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为妙。
杜伯承毫不在意周边形形色色打量自己的目光,只专心打量自己的店。
小楼外观轩敞精致,内里空旷雅观。
因着是茶楼,除了三层的包厢雅间,一二层都只摆着些桌椅板凳,地方空旷,装修起来很有发挥余地,也不用担心拆减添置的时候,破坏结构。
杜伯承一翻黄历,瞧今天就是黄道吉日,当即找胡老八介绍了靠谱的工匠,用一上午的时间和师傅们敲定好装修改造的图纸后,下午就点了炮动工。
邬夜说他:“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杜伯承笑笑,一刻不停的将商旗图纸交给镇上有名的刺绣店,加钱让绣娘务必尽心尽力绣的活灵活现按期完工后,又提笔,要趁着黄道吉日,把店铺的招牌一并写了。
胡老八笑眯眯拦住他,“胡老弟胡老弟,你别冲动你别急。我认识一个字写的特别好的秀才,让他给咱写吧,好看又不贵。”
“或者你昨晚那食盒里的小筏是谁写的?那字不仅我看着好,就连我义兄对字画那么有研究的行家,都说想见见写字的人,我觉得,让他写也成。”
杜伯承正想找机会和这位义兄搭上线,听胡老八说他如此喜欢自己的字,心中一动,越发非要露一手不可。
邬夜却也拦住他:“匾额是一个店铺的门面,还是慎重些好。反正现在店还在装修,也不急。你想给店取什么名?我请南州的万文给你写。”
胡老八眼睛一亮:“哎呀!那可是有名的书法大家,听说一个字就值一千两呢!”
“何止!”阿信怕杜伯承不知道自家主子对他有多好,插话道:“那位面子大的很呢,有钱都不一定请得到,非得我家主子亲手煮了茶给他喝才行。”
胡老八不解:“为啥呀?”
阿信正要当着杜伯承的面,好好宣传一下自家主子“茶艺大师”的牛逼厉害之处。
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自家主子亲手煮的一杯茶,在那些文人墨客眼中是有多么的好喝、值钱且珍贵。
不妨半字未说,便被邬夜瞪了一眼,只能悻悻闭了嘴。
也就这片刻间的功夫,杜伯承已经在白色的宣纸上写好了自己的店铺名——天下第一豆腐。
问大家:“怎么样?”
四周一片寂静……
围观的胡老八等看着纸上那笔走龙游、力道遒劲的六个大字,个个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没文化不会夸,只不住的拍手。
“好字!好字!杜老弟你原来写的这么一手好字!那外头怎么就传的那般离谱?”
邬夜看看捂唇轻咳,手指苍白无力的杜伯承,再看看纸上笔锋逼人,力透千钧,颇具风骨好像要从纸上飞起来的字。
震惊之余,万分不解:“既然写的一手好字,怎么上了考场,就写成那样?”
原主被悬牌批责后,考卷到现在还在南州城的贡院门口挂着,只要从那路过的人,都明白他那文章他那字,为何会独得考官青睐。
杜伯承对此的解释是:“一上考场就紧张。”
科举不第是他的痛,被主考官悬牌批责是他读书生涯上,一辈子都难以洗去的污点。而那个悬牌批责他的考官,还是邬夜的亲舅舅。
邬夜很明智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右下角商标旁的小“一”问:“这怎么还多个“一”?”
“哦~它代表这是我的第一家店。”
邬夜笑了:“你还要开分店?”
“当然。”
邬夜嘴角笑容更大,问杜伯承:“那你今年打算赚多少?太少的话可开不了分店。”
杜伯承想了想说:“刚起步,就先赚十万两吧。”
“多少?”
“十万两。”
这下不止邬夜笑,胡老八等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杜伯承奇怪:“怎么了,咳咳~我的目标定的太低了吗?”
邬夜摇头,万分爱怜的看着他说:“我的夫君,可真有志气。”
杜伯承听着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但邬夜的表情又没有什么不对,眼神里甚至还有些宠溺,其余人也是一脸友善的看着他,遂也没多想。
让人将写好的字送去装裱,问胡老八:“胡大哥,你瞧着我的字,写的怎么样?”
胡老八自是点着脑袋夸啊夸,忽反应过来:“昨日食盒里的字!也是你写的?!”
杜伯承点头。
胡老八一拍大腿,当即写了字条让人送去自家义兄当值的衙门,不过两刻钟,便收到回信,看过后笑眯眯问杜伯承。
“义兄说他对你的字见之不忘,今晚下值后,想在竹园摆酒与你一会,请你务必赏光,不知道杜老弟意下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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