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方才还谈笑的众人不知何时全都坐在了自己的位上,屏息凝神。
或好奇、或疑虑、或兴奋,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处,只待一瞧那曾经冠绝衡京的十九皇子。
“陛下驾到!”
“镇北王殿下到!”
穿着黑金龙袍的帝王缓步而进,虽说英雄迟暮,面上隐约带着病色,但是那双漆黑凤眸,抬眼扫视四周时仍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凌厉,周身气度凌然,帝王之相尽显。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跪地,垂首齐声唤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泠在人群中抬了下眼,目光掠过了季晔,看向他身后的季珩。
季珩则穿着一身群青蟒袍,头束镶银玉冠,容色温和,恰似朗月春风。
他坐在一张金丝楠木做成的轮椅上,双手放在腿上,时不时地偏头轻咳一两声,被他的侍卫恒一推着跟在季晔身后。
若非沈泠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眼瞧去,怕是会以为他是个清风霁月的病弱公子。
明明是只毒蛇,装什么清白少年。
季晔走到宴席主位,高喊一声:“平身!”
“谢陛下!”
殿内宾客起身坐到位上,举杯推盏,同时也响起了些细微的交谈声。
“那位便是镇北王么?竟是真的双腿残废了……”
“可不是么,想当年的十九皇子惊才绝艳,如今竟是成了半个废人。”
“小声些,你不要命了么?!”
“人家再怎么样现在也是王爷,哪轮得到你我说三道四。”
……
季珩感觉到身上或是不屑或是探究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恶心的东西。
真想把他们全杀了。
冷白的指节揉搓着小指上戴着的银蛇尾戒,温和的眉眼敛着,将阴冷狠戾的心思都掩在了那张清俊面皮下。
若是不仔细瞧,怕是还会以为他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弱王爷。
沈泠抬手举起茶盏轻抿,宽大的裙袖遮住了大半张脸。
清凌的眸子穿过遮挡,瞥向侧前方的季珩,恰好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果然如此。
沈泠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抬手将茶水饮了一小半。
“囡囡。”
白姣云见她好似格外喜欢这茶,柔声发问:“可是喜欢这花茶?”
“尚可。”
沈泠抬眸看着白姣云:“不及娘亲泡的茶。”
“囡囡莫不是跟秋朝学的?这般嘴甜。”
白姣云抬手戳了下沈泠的侧脸,沈泠有些不自在地躲开,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前方,跟那双温和的眸子直直对上。
季珩端坐在轮椅上,戴着银蛇尾戒的左手骨节修长,在琉璃宫灯的照耀下,泛着冷白色的光。
长指间执着一盏清酒,里头的酒液醇香,看着却剔透得好像融化了的雪水。
季珩察觉到周围传来的目光,一双清眸微弯,银冠玉面,矜贵冷然。
这不是……
沈家的那个小姑娘么?
是了,沈家人一向胆大妄为。
就坐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堂而皇之地打量他。
长得倒是副好模样。
想来若是做成人皮灯,也是万中无一的绝色。
“啧。”
季珩冷笑出声,阴狠乖戾。抬眼瞧人时,又变成那副温和样子。
他颔首浅笑,朝着沈泠举了下酒盏。
沈泠蹙眉,也抬手举起茶盏,浅笑过后直接端着一饮而尽。
周围的宾客见了,也都纷纷举盏来跟季珩敬酒。
他倒是来者不拒,一盏一盏都笑着饮尽了,待酒壶中的酒倒完,又叫身边的宫女来给他斟酒。
季珩眉眼温润,瞧着人时,眼底像是漾着情意。
宫女耳根一红,唇瓣下意识地抿紧了些,斟酒的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了季珩的衣袖。
下一瞬,一道拔剑的声音响起。
季珩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手上青筋凸起,握着一把沾血的剑。
而方才那个斟酒的宫女,竟是被拦腰斩成两截,殷红鲜血流了一地,瞪大的双眸歪向沈泠那边,看着极为可怖。
殿内歌舞尽歇,诸位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住,抬着敬酒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不知作何动作。
死寂。
一片死寂。
落在季珩的目光比方才还要灼烈,都或多或少的带着惊惧。
他弯唇轻笑,脸上沾着血珠,顺着侧脸缓缓落在衣襟上,靡艳又乖戾。
“啊——”
“真是抱歉。”
季珩从袖中掏出一块蚕丝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上的血迹。
“先前在边关时,总有敌国奸细想来刺杀本王。”
恒一站在季珩身后,将轮椅调转到面对季晔的方向。
他抬眸,对着季晔拱手行礼:“臣弟在边关待得久了,一时惊慌,竟是将这宫女当奸细砍杀了。”
“还请,皇兄降罪。”
季晔皱着眉头,看着底下的季珩。
过了良久,久到四周空气都安静得凝滞了些许,他才轻叹一声:“不过是个宫女,何谈降罪?皇弟说笑了。”
“多谢皇兄。”
季珩像是了然地笑了下,再次拱手道:“先前军医说,臣弟的双腿不宜在外多留,当卧床多休整。”
“臣弟如今双腿如针扎般刺痛,想来是旧疾复发,便不打扰皇兄雅兴了。”
“可要唤太医?”
季晔有些担忧地问了句:“不若先留在皇宫,待太医令给你瞧瞧再回府。”
“臣弟府中尚有府医,医术卓绝,便不叨扰太医院了。”
季珩将手帕丢在一旁,正好覆在那宫女的面上。季晔闻言也不在留他,直接挥了挥手,随他去了。
“恒一,走。”
季珩被恒一推着离开,垂首摆弄着尾指上的银戒。
一根细长银蛇盘踞其上,鸽血红宝石镶在眼睛处,瞧着阴冷又瘆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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