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剧院场地内，渗人的血迹满布地面，自从巴里特登场后四周的欢呼声震耳欲聋，那种兴奋而狂热的喝彩声，一浪接一浪地鼓动着。
这可是今天最后一场异种秀，观众们万分期待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上啊人兽！”“撕碎你的对手！”“给我们表演点好戏看看……！”
从前，遵循本能的巴里特曾无数次面对这种场景，呼喊声令他血液躁动，想要去附和、迎向这杀戮的本能。
只是……
巴里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站在高处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引路人。
是莫茵，他的伴侣。
遇到莫茵时她还是一名稚嫩少女，如今已成为一位成熟、老练的驯兽师。她只是站在那里，四周的喧嚣都因其存在而沉寂下来。
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够撼动人兽的忠诚与钦慕。
追随者虔诚地仰望着，等候着她的唯一指引。
莫茵伸手比四，红唇轻启。
无声，更胜有声。
[战术四：牵制]
巴里特收到了莫茵的指示。
绝对执行。
“咕——————！”
一声清亮的啼叫声倏响，空气中的气流骤变，肃杀的风扑面而来。
剧院场内，高空中的雪鸮人兽疾速向下俯冲，雪白的羽毛如寒风中凛冽的冰雪，锋利的尖爪迎向它兽瞳中身型庞大的敌人——巨狼人兽。
唰——
巴里特低头俯身，错开了这利爪的攻击。然而雪鸮人兽双翅猛煽，就在低空瞬间完成转身，回头又是一击啄杀——巨狼人兽早有预料般，金瞳平稳而锐利，抬手就是一握。
“啪！”巴里特抓紧雪鸮人兽的啄，脚下发力顺着它的飞行轨迹一个旋身将其甩飞，而后拔足奔向它。
疾奔之中，巴里特双手挥出利爪，准备在雪鸮人兽撞向墙壁的瞬间趁势制伏它。
被甩向墙壁的雪鸮人兽紧盯着对它穷追不舍敌人，发力展开双翅改变自己在空中的姿态，在即将撞上石壁的瞬间迅猛探爪，以卸去自身的冲击力。
“嘭——！”墙面被砸出蜘蛛网般的道道裂痕。
雪鸮人兽不做停留点跃而起，躲过接踵而至的利爪挥击，顺势腾飞至高空之中。
巴里特一击落空，他的目光紧随天空的敌人，在听到一声带着挑衅意味的轻啼后，猛地龇牙一瞬。
短短瞬间，两兽-交锋数回合，他们视线相撞，彼此毫无怯意。
“好——！”“精彩！”“再来一个！”
高处数个包厢内，看到精彩表演的观众们热烈地喝彩着。
莫茵打量场上的情况片刻，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雪爷，开口问他：“雪爷，你有没有想过重获自由？”
雪爷还未答话，角落里的卫兵就先皱起眉头，不过卫兵想起表演前容大人的心腹张旭曾嘱咐过他“无论那些驯兽师说什么你都不用管，只要看好他们不出人命就可以”。
卫兵曾询问过这是为什么。
“容大人说那样会比较有趣”张旭如此答复。
这场表演，已经不仅仅是人兽之间的厮杀，更是驯兽师之间的较量。
所以，当雪爷听到莫茵的提问后，他只是尖言冷语地道：“关你屁事。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等你的人兽被我儿啄成了碎片，再下地狱里去说‘自由’的事吧！”
见到雪爷油盐不进、咄咄逼人的模样，莫茵同为驯兽师的浅薄善意尽失，她起身向前走去。
雪爷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
莫茵站在看台前，对表演台上的巴里特手势下令：“巴里特。”
这声呼唤就像是无边黑夜中一弯明亮的月，让巴里特能在沸腾的人群中轻易地辨别，他抬头仰望莫茵所在的位置，敏锐地看清了莫茵高举的手势。
[战术二：压制。]
“哈……”巴里特张嘴吐息一口气，他重新看向高空中的雪鸮人兽，然后屈膝抓起、足尖发力，自原地如飞弹般弹射而起！
半空中的雪鸮人兽眼见要被敌人扑到，受限于场地的高度限制只能侧身闪躲。
巴里特早有所料，自半空中旋身一掷，一颗小巧的石子疾速袭至雪鸮人兽的眼前——
“啪！”闪躲中的雪鸮人兽避无可避，被石子狠狠击中。
“咕呜！”雪鸮人兽一声哀鸣，从半空摔落。
巨狼人兽迅猛落地，不等雪鸮人兽从地面爬起，几步前跃扑倒它。
几息间，巨狼人兽用四肢牢牢地压制住了雪鸮人兽，对它发出一声挑衅的气音：“嗷呜呜呜——”
翅膀被压，无论如何挥动都会被骑在身上的巨狼人兽再次压制，雪鸮人兽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胜负近乎分晓。
观众都看入迷了，人群沉寂了数秒，才爆发出惊人的喝彩声。
“小雪！”雪爷看到雪鸮人兽被扑倒在地，心痛不已地跑到看台前唤它的名字，“快起来，小雪！ ”
雪鸮人兽试图煽动翅膀挣脱，却被巨爪瞬间碾回地上。
狼性人兽的锋利犬齿正牢牢咬住了它的脖子，只待一用力，雪鸮人兽就会立刻丧命于此。
莫茵对巴里特的表现很满意，接着她准备同雪爷再讲讲“道理”，一扭头，却见一旁的雪爷快速朝自己走来，莫茵瞬间警惕起来。
只听“噗哧”一声，莫茵顿了一瞬，震惊地低下头——
泛着银光的匕首插在了腹部，血液正顺着伤口洇湿残破的衣料，而被刺之人——是狞笑着的雪爷。
雪爷抽出匕首大步后退，同时大喊道：“这个女人违反规定，想要杀我啊啊啊————”
“别听他的！”刘大旺急忙起身，“那个老不死的在说谎！”
站在角落的卫兵并没能看清两人的动作，所以当他看到雪爷身上染红的伤口时，卫兵神情一凛，无视刘大旺的话语抬枪就要处罚莫茵。
疼痛让雪爷弯下了腰，他在卫兵的视角盲区无声狂笑。
在战场上，生死瞬息。这个伎俩他多年以来屡试不爽，那些愚蠢的卫兵都是他的刀！
等这个女人受伤，她的人兽就会同样受到痛楚，必然会分心。到时候……那匹狼将会被我儿啄碎万片！
莫茵听到枪支的声响，她一转头，就见到卫兵正在扣下扳机——
瞳孔骤缩。
不能让巴里特分心！
在这生死瞬间，莫茵的瞳孔中显现出淡薄的金色。
时间、空间、所有生物体，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莫茵迅疾一闪身，躲过旋射袭来的子弹，接着抽出短刃一甩，瞬间刺爆了卫兵的脑袋。
做完这一切，莫茵愤怒地逼近雪爷，夺过匕首用力地把他压倒下地。
时间流逝。
眨眼之后，刘大旺看到的是已经暴毙的卫兵，以及制服了雪爷的疯女人半跪在地。
怎么回事？！
刘大旺心惊地后退了一步，只觉事情正在迅速脱离掌控，往不可控的危险方向奔去。
余光中，刘大旺猛地看到了卫兵尸体旁掉落的枪支，心脏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
刘大旺瞥一眼莫茵，确认了这疯女人因为压制雪爷的动作，此刻正背对着自己！
——天赐良机！
在这瞬间，刘大旺的脑海掠过很多想法，这个疯女人一路过来的行为，可谓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这该死的疯女人啊啊啊！
“我、我劝你……最好听她的话，不然等卫兵来到这间房时，我们全都得死。”
最终，刘大旺只是缓慢而逐渐坚定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早该明白的，自从答应这疯女人带路的那一刻，这艘贼船就已经下不去了。
莫茵瞥了刘大旺一眼，接着狠狠压制意图反抗的雪爷，冷声道：“你如果想获得‘自由’，就配合我做件事。”
而不久前西达尔鲁所在的包厢内，局面也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容芙兰有些生气，看到场上自己选中的人兽被制服，她臀肉一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真是无趣。孙旭，一会儿把剩下的人兽给我处理掉，就……切成块喂给其它人兽吧。”
其实哪只人兽赢了，容芙兰都不在意，但如果让她不开心了……那她可是要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是。”孙旭颔首。
西达尔鲁听到容芙兰的话语，暗自心惊：“这……”
“怎么——？”容芙兰朝西达尔鲁眺去一眼，艳红如血的唇上下张合，“说起来，你考虑好了吗？抗衰剂换一袋米，已经很划算了吧。”
“容大人，不是我不想卖，实在是抗衰剂获得困难……” 西达尔鲁商讨道，“至少……至少分我半 支、或者三分之一的‘人兽精血’吧？下次，我下次一定带更多精品的药剂孝敬您……”
“西达尔鲁，你知道人兽精血有多难得吗？”荣芙兰细长的眼眸轻眯，显露出锋锐的光芒，“只有能够‘狂暴化’的人兽才能够提取精血，你看看表演台上的失败品，我一天要处理多少只？你怎么会觉得，我有多余的精血可以分你？”
此时，包厢内的门被一卫兵打开，他神色严肃而急切地说：“报告！”
骤然被打断谈话，容芙兰面染怒色，但看到卫兵焦急的模样，她最终漫声道：“怎么了~？”
卫兵连忙上前弯身在容芙兰耳边低语了几句，期间，容芙兰时不时瞟西达尔鲁几眼，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看到这一幕，行商多年的直觉告诉西达尔鲁——危险！
“我有点尿急，容大人你们先谈，我去去就回——”西达尔鲁拉起椅子上的背包就要离开，容芙兰的心腹孙旭瞬间站到门前，挡住了西达尔鲁的退路。
“容大人还没有发话，你在这等着。”孙旭道。
“我尿急，非常急，马上要尿到裤子里……”
“等着。”孙旭意简言骇。
碰了壁，西达尔鲁狠狠瞪了孙旭一眼，但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只得灰溜溜地转身站到一旁，等待容芙兰的交谈结束。
不久后，容芙兰听完了卫兵的报告，她低声嘱咐几句，目送着卫兵离开包厢，直到大门关上。
“那个……”
容芙兰蓦地看向西达尔鲁，面色变得怒不可遏，只听她狠声道：“西达尔鲁，我倒是小看你了，不知道你竟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勾结外人，杀我卫兵，坏我财路！”
西达尔鲁震惊地瞪大了眼。
什么？我勾结谁？杀了谁？
这章写得真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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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初显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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