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尔诺德快步穿过走廊,日光照不进的角落里,他的身影逐渐被暗色吞没。
随着他的情绪变化,缀在他脚下的影子铺陈开来,活物似地开始挣扎扭动。
斯尔诺德捂住自己的眼睛,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难道他的做法真的不对吗?
翻涌的情绪使得他有些失控,一旦信念出现裂痕,那么距离崩塌也就不远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倾注在少年身上的精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某个安全范围。
斯尔诺德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刚刚的那一幕。
在他准备离开前,斯尔诺德突然脚步微顿,冷笑着看向某个角落里,“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们。”
闻言,那处暗影颤了一下,最后扭动着渐渐凝实,最后化作了金发护士的模样。
它缩着脖子,下半身还是扭曲交缠的黑影模样,明明被吓得不清,却还是梗着脖子试图反驳眼前的上位者,“他都受伤了,你不能再吓唬他!”
斯尔诺德收起了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角落里的护士,幽深的眼底划过一缕暗芒,“我不能?可是别忘了,我们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什么。”
“护士”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斯尔诺德的表情冷了下去,他抬手挥散了裹挟在自己周围的暗影,深邃的眉眼没进眉骨的阴翳中,“你该记住,他是个骗子!”
反复咀嚼着那两个字,斯尔诺德的眼底是压抑的疯癫。
像是在警告“护士”,更像是在警告他自己。
谁也不能离开,他会活着,以这样的状态,永远永远,直到一切湮灭!
在这个地狱里,这才是公平不是吗?
姜寻这次吃的药明显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虽然不清楚成分,但不可否认,他手腕上的伤确实好了不少。
为了给他换纱布,护士中途又来过一次,只是这一次她全程都低着头,压根不敢正眼看他。
刚换完纱布就一溜烟地跑了,像是生怕姜寻再和她说些什么。
计划被中断,拿不到想要信息的姜寻不怎么高兴地看着自己上了锁的门。
可能是因为他划伤自己的行为,那些人将他的房间里里外外又搜了一遍,连一点角落都没放过,生怕他又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早上过后,斯尔诺德没有再出现,姜寻也乐得清闲,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讨厌对方,每次看到对方的笑脸时都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现在守在姜寻门口的护工直接多了一倍,他们轮流值班,全天监视着姜寻的动向,比起之前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寻感觉自己不像是个精神病人,而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囚犯。
几乎整个仰光精神病院的人都知道四楼住了一个疯子,所以大部分人都对这里敬而远之,没有人会不要命了敢主动来招惹他。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极个别的情况下,少年的表现都很好,甚至比起一楼的轻症病人都要来得更像是一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见过他发疯的样子,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会是个精神病人,还是最危险的那一类。
门口的那些护工现在看起来是恨不得直接搬个凳子坐到他的床边,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姜寻只能无聊地放空思绪开始发呆。
无论是从医生再到那些病人,这里的一切无一不透露出古怪。
为了防止碰到伤口,护士将他的袖子卷上去了一截,那些遍布他小臂的狰狞的刀痕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这样的伤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姜寻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腕上,突然想起了那天袭击他的病人,似乎那个男人的手背上纹了个奇怪的刺青?
好精神并没有持续太久,坐了还没一会困意就逐渐袭来,姜寻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
虽然他感受不到痛觉,但失血带来的其他后遗症可不是能那么快全部消失的。
在姜寻昏昏欲睡的时候,几道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最后在他隔壁的房间处停下,隔着大门和墙壁,姜寻隐约能听到一点他们的对话。
交谈声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铁门重新上锁的声音。
姜寻走到门边,透过那扇小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廊上来往的工作人员,只是和在他面前时比起来,他们的神情可以说是冷得吓人。
看来他这是要有新邻居了,意识到这一点,姜寻有些好奇地又往外看了几眼,也就是这个时候,隔壁刚刚上了锁的门又被打开,短暂的吵闹过后,几个护工带着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的走廊上。
青年很高,修长挺拔的身形在一众工作人员里格外扎眼瞩目。
他的双手被绑着,两道黑色的皮质束缚带环过他的脖颈和脑后,将一只止咬器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脸上。
也许是察觉到了异常,他微微侧过脸,光影浮动间,姜寻就这么撞进了对方那双幽深如井的黑瞳中。
危险,姜寻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好在对方很快就挪开了视线,那些人带着他走远了,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姜寻才慢慢回过神来。
午餐过后,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当护士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渐渐黯淡下来。
吃饭的时候姜寻戳着自己盘子里的馒头,有些食不知味,“希诺小姐,四楼是来了新的病人吗?”
听到他叫自己,护士抖了一下,秀美的脸上表情格外僵硬,“只是些小事情,姜先生不用在意这些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寻总觉得护士今天的声音好像比起之前要粗粝许多,简直不像是一个女孩的正常声音。
而且,她之前也是这么高的吗?
有些奇怪地多看了对方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对方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只用了不到平时一半的时间就收完了所有东西,然后逃似地快步走了出去。
来不及细想,姜寻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生理上的疲惫使得他再没有其它心思关注别的东西,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夜他注定是睡不成了。
彼时他正思维昏沉,就在即将彻底睡着的时候,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
冷意顺着脊背一路攀升,本能预知到了危险。
半梦半醒间,姜寻的眼睫颤了颤,等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时,入目就是那近在咫尺的冰冷金属。
对方双臂撑在他的脸侧,轮廓分明的五官淹没在夜色中,只有那双黑眸在一片暗影中分明异常。
见他醒了,来者眉眼微动,他的身体压得极低,几乎要与姜寻贴在一起。
他像只大狗般微微歪了歪脑袋,衣领落下,露出了他脖颈上的黑色皮质环带。
“你今天一直在看我,为什么?”
来者紧盯着姜寻的眼睛,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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