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周衍迫不及待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在地上。三只小猫妖立刻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颠颠地跑了过来，好奇地围着那堆物品打转。
几块下品灵石、两个白瓷药瓶、若干符纸、一枚玉简和一张绘制精细的地图。
“发财了，发财了！”周衍拿起地图仔细端详，“这居然是葬魔渊周边的地形图，赵明远准备得还挺周到的，连其中的安全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玄墨踱步过来，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那枚玉简：“看看这个。”
周衍将灵力注入玉简，玉简表面亮起一层青光，几行细小的金色文字在光中浮现又消失。他凝神看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顺着文字走向移动。
“灵力要在这些特定的脉络里流动……”他低声自语，试着引导体内灵力按玉简所示运转，眉头渐渐皱起，“不对，到这里就断了。”
他又反复试了几次，每次灵力流到某个节点就会滞涩不前。玉简里的内容像是被撕掉了几页的书，前后根本接不上。
“缺少关键部分，”他放下玉简，揉了揉眉心，“现在练不了。”
玄墨瞥了眼玉简，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却并未多言。
周衍将玉简小心收好，继续翻看其他物品。他拿起一个白瓷药瓶，拔开瓶塞凑近闻了闻，又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在掌心仔细观察。
“这药丸里的灵力很纯粹，”他抬头对玄墨说，顺手将正在扑他衣带的灰耳朵捞进怀里揉了揉，“对你的伤应该有好处，等会可以试一下。”小猫在他怀里舒服地打了个呼噜。
玄墨瞥了眼他掌心的丹药，又看了眼他怀里的小猫，尾巴轻轻摆动：“随你。”
周衍又拿起另一个药瓶摇了摇，倒出一粒灰扑扑的丹药。此丹既无光泽，药气也淡，内蕴灵力更是微弱。
“这是什么？”
“辟谷丹。”
“赵道友倒是留了不少实用的东西。”周衍将药瓶仔细收好。
暮色渐深，山洞内只有柴火噼啪作响。
今天的治疗开始了。
随着灵力缓缓注入，周衍能清晰地感受到丹药在玄墨体内化开的温热药力。与往日单纯依靠自身灵力疗伤不同，这次他能明显感觉到药力与自己的草木灵力产生了某种共鸣，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玄墨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周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药力流向那些盘踞在妖丹周围的顽固魔气。这次魔气的躁动明显缓和了许多。
“看来这丹药确实有用。”周衍兴奋道，“以后每日服用一颗，配合我的灵力治疗，应该能加快恢复速度。”
玄墨没有回应，但周衍能感觉到它体内的灵力运转比往日顺畅了些许。这一次的疗伤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周衍感到灵力即将耗尽才停下。
“今天就到这里吧。”周衍收回手，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如何？”
“尚可。”玄墨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它站起身，优雅地伸展了一下身体，随即轻巧地跃上了那张兽皮床铺，熟练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卧下。
周衍看着玄墨反客为主，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揉了揉额角。他走到床边坐下，床铺立刻微微下陷。
“谁准你上来的？”玄墨的尾巴“啪”地抽在周衍手边。
周衍理直气壮地扯过被角：“我的床，我为何不能睡？”
“放肆！”玄墨用前爪压住周衍的左手，肉垫间的利爪若隐若现。
一草一猫在床铺上僵持不下。
周衍用右手指尖轻轻搔着他的前肢内侧。这突如其来的搔痒让玄墨浑身一颤，周衍趁机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你！”玄墨正要发作，却见周衍已经老老实实地躺好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放心，”周衍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睡觉很老实。”
玄墨盯着那团鼓起的被褥，最终冷哼一声，在床铺另外一边蜷缩下来，刻意与周衍保持着一掌距离。
夜渐深，山洞重归寂静。
……
周衍在晨光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整张脸都埋在玄墨背部。他慌忙后退，却撞上一道冷淡的视线。
“睡相真差。”玄墨起身抖了抖毛发，跃下床铺。
周衍伸着懒腰下床，吸了吸鼻子：“还不少因为玄墨大人，您这身皮毛实在是太暖和了。”
山洞里弥漫着晨间特有的清冷气息。周衍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扫过这个居住了一段时日的山洞。
三只小猫蜷缩在自己的猫窝里，还没起床。
“该走了。”他叹气。
玄墨正蹲坐在洞口梳理前爪的毛发，金色的瞳孔瞥向他，静待下文。
“你的伤势稳定了些，现在又有了赵明远留下的地图。此地灵气稀薄，于你疗伤、于我修炼都已是极限。我们三日后清晨出发如何？白日里光线充足，更便于辨识路径。”
“可。”玄墨言简意赅地应道，算是拍板定下了行程。
决定既下，周衍便忙碌了起来。
他每日天光未亮便背竹筐出门，直至日头西斜才满载而归。
几天下来，他积攒了相当数量的灵草。一部分留给猫猫们，一部分他和玄墨路上吃。
而玄墨每日雷打不动地占据着洞口那片最好的阳光，气定神闲地梳理毛发。吓得三只小猫妖都不敢靠近荆芥分株了，每晚委屈地围着他喵喵叫。
周衍看着他这副“监工”大爷的做派，只得默默洗脑：这是老板，是投资人，伺候好了前途无量……如此，心里才略微平衡。
于是忙碌一天的周师傅，回来便要马不停蹄地给黑老板治疗。
被榨干灵力后，周衍躺在只需要自己三分之一的床上，怀疑草生，自己累死累活还没工资，到底图什么呢？
图什么呢？
对了！
玄墨的身体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为什么不再试试一下呢？
周衍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将旁边的玄墨刚刚闭上的眼睛又震开了。
“玄墨大人。”周衍谄媚的看了一眼玄墨。
“何事？”
“您看，我这修为卡在练气三层许久未有寸进了……”
见玄墨无动于衷，便叹了口气：“前路凶险未知。若因我修为低微，途中遭遇不测，非但帮不上忙，反成了累赘，岂不误了大事？”
玄墨一听便知是什么意思，斜睨着周衍。
周衍忽视玄墨眼里的警告意味，连声埋怨：“为了给你疗伤，我连打坐巩固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你未免太没有良心了！”
“……麻烦。”玄墨起身盘卧。“此等取巧之道，下不为例。”
“玄墨大人说的是！”周衍连声赞同。
这边谴责着投机取巧的自己，那边已经打好坐跃跃欲试了。
清凉的荆芥味从周衍身上传开，紧接着有浓郁的灵力充盈洞内。
如雾般扩散，如雨般浸润。试探、缠绕、交融，两股能量彼此追逐，愈涨愈多，直至天光乍亮。
周衍一夜未眠，却神清气爽。
“练气四级了！”
周衍兴奋级了，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却见一旁的玄墨仍阖眼卧着，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嗓音有些沙哑，“闭嘴。”
周衍立刻噤声，心虚又体贴地拉起薄被，轻轻盖在它身上。
下午，周衍采了满满一筐灵草。
他一边分拣，一边挑出几株韧性佳的，指尖灵巧地翻飞，编成几只小巧的草球，逗弄着围过来的小猫。
玄墨早已醒来，蹲坐在不远处。
周衍有些过意不去，拿起一个最圆润的草球，热情发出邀请：“玄墨，要一起玩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冰冷的白眼。
……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出发前夜，所有晾晒的灵草被妥善收纳入储物袋，与灵石、符纸、药瓶等物分门别类放置。
山洞内他们居住的痕迹被玄墨有意清理，只余下那几张铺得整齐的干草垫，保留着最后一点温度。
当日头升到树梢时，周衍将三只小猫妖唤到跟前。
小家伙们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格外安静地蹲坐在他面前，连最调皮的红毛都收起了往日的活泼。
“我们要走了。”周衍蹲下身，掌心凝聚起温和的草木灵力，轻轻拂过每只小猫的头顶。
黄毛轻轻“喵”了一声，用脑袋蹭着周衍的手心。另外两只也凑过来，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呼噜声。
玄墨静静立在一旁。
当周衍起身时，它突然上前一步，爪尖在三只小猫额前各点了一下。三道细微的金光没入它们体内。
“这是…”周衍惊讶地看向玄墨。
“一点护身妖力。”玄墨语气平淡，“足够它们在葬魔渊自保。”
周衍心中一动，看着玄墨勾起唇角。
“走吧。”玄墨转身望向北方，阳光为它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周衍最后看了眼这个居住多时的山洞，还有洞口那株随风摇曳的荆芥分株。
三只小猫妖并排蹲坐在洞口，目送着他们离去。当周衍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密林深处时，灰耳朵突然向前追了几步，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唤。
周衍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他抬手挥了挥，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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