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
拓跋余从宗爱处离开后，连忙回宫找自己的母亲闾左昭仪。
“娘 ，宗爱找了儿臣，他说他想要儿臣做皇帝。”
拓跋余说这话的时候，俊俏的脸泛着热意，眼睛晶亮，兴奋又忐忑。
闾左昭仪拿不定主意，“能行么？这么大的事，宗爱他一个阉人能做得了主么？”
拓跋余捂住母亲的嘴，“娘，这话您以后可不要再说了，当心被有心人听到，给咱们招来祸患。”
闾左昭仪点头，“娘以后不说这话了，这件事，你要觉得成，就去办，娘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但出了事儿咱们母子一起担着。”
拓跋余抱了一下母亲，“娘，您等着，我会让您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我们母子共享这万里江山。”
说完，拓跋余就兴冲冲地披上披风，出宫找自己的门客共商大事了。
*
拓跋余离开后，孙棠从帷幕后出来了。
孙棠是闾左昭仪的心腹女官，跟了左昭仪很多年，早就是自己人了，是以方才拓跋余与闾左昭仪共商登基大事也没有避讳她，她就等在帷幕后听着。
孙棠凑到闾左昭仪身边劝谏，“娘娘，咱们六皇子有望登临大位，新皇登基一定得要皇后娘娘的诏书。皇后娘娘目不识丁，这么多年来，林尚书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她通晓经义，都是她来帮助皇后娘娘草拟诏书，管理宫闱，不过林尚书这个人性子顽固不化，有她在的话，这个诏书恐怕不能发出，不如咱们现在寻个计策，把她关到牢里，等于砍了皇后娘娘的臂膀，到时候皇后娘娘无儿无女，又无主见，还不是任我们摆布？诏书上写什么也是您说了算。”
闾左昭仪现在脑子里想了很多，想了柔然，想了她的父母，想了她的父王母妃，想了她的皇儿。
闾左昭仪的皇儿就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毕竟故国难回，父母的音容笑貌早已经模糊，但皇儿自小在她身边养大，与她感情深厚，他们母子在这大魏宫里相依为命。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皇儿这辈子无缘大位，皇上当年娶了她，她早知道，这桩婚事不过是大魏和柔然两国对峙的权宜之计。
看在她是柔然公主的份上，皇上给了她左昭仪的高位。
因为柔然，所以她能有左昭仪的位分，但也因为柔然，她的儿子这辈子注定不能做皇帝，但天赐良机，上天还是庇佑他们母子的，“佛祖，还是庇佑我们的。”
闾左昭仪这些年小心惯了，心里还有些迟疑，“林尚书这个人在宫里一向非常谨慎，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差错，咱们用什么理由将她下狱呢？”
孙棠凑到闾左昭仪耳边说，“她的确没有什么过错，但咱们可以随便给她安一个过错，负责审刑的人，我也会提前换成咱们的人，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林绣狡辩。”
闾左昭仪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听从了孙棠的建议，“你行事一向周全，我都听你的。”
闾左昭仪终于高兴了，用赞赏的目光投向孙棠。
实际上，闾左昭仪暗暗决定等皇儿登基，用不着孙棠了，就将她处死。
她可是听人说过的，那时候孙棠还是个孩子就进宫了，过得凄凄惨惨，是林尚书救了她，把她养在身边，当妹妹养。
但后来，孙棠和林尚书不知道为什么决裂了，孙棠到了她身边做事，林尚书留在皇后身边侍奉。
这个人，心思太毒了，还是林绣那样忠厚本分的人在身边做事让人安心。
孙棠全然没察觉到闾左昭仪的心思，她现在心中暗自高兴，左昭仪他日做了太后，六皇子登基做皇帝，自己就是女官中独一份的人物，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林绣那个女人还能对她耍什么威风？
孙尚书，孙尚书……听起来真顺耳啊。
孙棠谋划着构陷林尚书时，她身边的吴甜儿动了心思，“大人，那个冯雪是冯昭仪的侄女，林尚书的得意门生，她那个人有几分运道，会不会阻碍我们的计划？要不我们把她也加上吧，就说她和林尚书一起矫诏。”
孙棠盯了吴甜儿一会，盯得吴甜儿心里发毛，她才笑道，“加上吧。”
吴甜儿够坏够狠，像她身边的人。
*
冯雪本来在藏书楼处理公务，林尚书的心腹宫女小桃突然急急忙忙闯进来，“不好了，冯春衣林尚书被抓走了。”
冯雪心中惊了一跳，林尚书被抓走了，崔侍中死后，林尚书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女官，是皇后娘娘最为倚重的女官，谁敢抓她？
“林尚书犯了什么事？”，冯雪着急的问。
小桃显然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晌午的时候，我去给林尚书拿膳盒，从膳堂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来抓林尚书，我没敢进去，只在门口听了个大概，她们说林尚书冒犯了左昭仪。”
这怎么可能呢？林尚书是一个再守礼不过的人了，这么多年在宫里从未行差踏错。
冯雪知道从小桃这里打听不出什么事，准备跑回嘉福殿问一问姑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她出去，一群宫人就闯了进来，“她就是林尚书的同党，与林尚书草拟诏书，打算谋逆。”
冯雪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是这些人来势汹汹，到这就将她绑住，这情形一看就不是容她申辩的。
但冯雪知道不能认这事，认了就会祸害自身，严重地更会连累亲人，所以冯雪坚定地声称，“我绝没有做过这样事情。”
可是那些人一个字都不听，七嘴八舌的就将他抓了去。
“别打我姐姐！她没犯错，她没犯错！”
萧沅拦着这些人，却因为年纪小，力气也小，被打了好几拳，瘫倒在地上，嘴里全是血。
冯雪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和萧沅一起被这些人押着送去了宫正司。
*
冯雪在那里遇见了林尚书。
林尚书被人绑着手腕，躺在地上，有人正用老虎夹狠狠的夹她的食指，林尚书疼得面色发白，倒在地上拼命挣扎。
冯雪看在心中惴惴不安，她还来不及心疼林尚书，她也被一脚踹到地上。
孙棠拿着鞭子就过来了，先给了林尚书一鞭子，看着她痛苦哀嚎的样子，孙棠得意的笑了，“你不是很高高在上吗？不是一直依附于皇后娘娘吗？你现在怎么不请皇后来娘娘来救你呢？”
林尚书疼得说不出一个字。
“你跪下来给我磕头，求我放过你。我就让你少吃一点苦头。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多可怜呀，我让你当时看不起我，让你一天摆出那一副臭脸，我不能嫁世家公子，你就能了？你当时和李敷有过一段情，可最后呢？李敷还不是娶了崔氏的贵女，生儿育女，他现在过得好着呢！倒是你这个老处女在宫里做了二十年的奴婢，人老珠黄，早就没人要了。你以为你自己多高贵呀？”
林尚书轻微地摇头，可孙棠权当没看见，一只手抓住林尚书的头发，使劲向后拽，林尚书被迫仰起头，疼得发出‘嗬嗬’声。
孙棠欣赏够了林尚书的凄惨样子，松开手，林尚书重重跌落到地上，只剩喘气的力气。
“林尚书，你高贵得很啊，你出生就是林氏的贵女，纵使家道中落不幸做了罪奴，也能得到贵人青眼，青云直上一路做到尚书之位，你的命多好啊？自打我做了你的徒弟，你就看不起我，拼命打压我，看不得我嫁给勋戚贵人，看不得我过好日子，我本可以出宫嫁给李敷的，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贱人，挡了我的路，贱人，贱人。”
孙棠狠狠地抽了林尚书几十鞭子，看林尚书挣扎不动了，才觉得内心畅快，她一偏头，看到了冯雪。
孙棠用鞭子轻拍冯雪的脸，“冯雪，我听说过你，你跟林尚书一样，你们出身贵族，都很厉害呀，才十几岁，就做到了五品春衣。你们都是世家贵女，林尚书一定耐心教你，让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别人三十岁拼尽全力才能坐上的位置。”孙棠本来和颜悦色的脸忽然一变，给了冯雪一巴掌，“你是不是也在心里瞧不上我呀啊？瞧不上我的出身。冯春衣！林尚书！你们心里再怎么瞧不上我，也是没办法的，我现在站得比你们都高，你们俩得跪在这里仰视着看我！”
孙棠抽打冯雪，看她扭曲痛苦的样子就觉得高兴。
她打够了，累了，就把鞭子丢给身后的宫女，“甜儿，你接着打！”
孙棠身后的宫女就是吴甜儿，吴甜儿当时换了宫室，虽然被林尚书不喜，但意外的，被孙棠赏识了，被孙棠要到了身边做心腹。
吴甜儿使劲打冯雪，像是要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她眼睛因为打人过度兴奋而涨得通红。
萧沅想扑倒冯雪身上替她挡着，却被吴甜儿踢到一边，边踢边打，最后像个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孙棠很欣赏吴甜儿身上的狠劲，饶有兴趣地在一边不时打林尚书几下，看着林尚书疼的死去活来，时不时放肆大笑，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把鞭子扔到地上，转过身冷冷地对着监刑的女官说，“把她们拖下去吧，把伤养好，可别叫她们死了，我还没玩够呢，我下回再来的时候，还要接着打！”
监刑的女官等到孙棠走了好远，才偷偷给林尚书和冯雪喂了水和伤药。
“林尚书，冯春衣，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宫中的一切都是孙棠做主，听说中常侍大人准备扶持六皇子登基，孙棠是闾左昭仪的心腹女官，我们不敢不听从。”
林尚书勉强说了一句多谢，绊绊磕磕地说，“她在的时候，你不要，不要帮我们，小心惹祸上身。”
那监刑的女官心情复杂地看了林尚书和冯雪一眼，像不忍心一样，飞快地离开了牢狱。
冯雪抱着萧沅，感受到他的呼吸，心里才安定下来，她喘着气没说话，太疼了。
孙棠和吴甜儿用的鞭子大抵是用皮革做的，上面还沾了浓盐水，挨了这一顿鞭子，不至于教她们死，但却让她们特别疼，疼到每一根骨头缝隙都疼，连喘气也疼。
主角也会挨打，不遭受挫折，人是很难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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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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