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星堂是附属于望月楼的一个小门派,虽然有望月楼这个大靠山,却没什么名气。不过岑语迟这边四人听到詹星堂这几个字,脸色却全都变了变。
前面所说十丈府遇到的“麻烦事”便是与这詹星堂结下的,此时这个自称詹星堂堂主的人站出来,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
十丈府的女孩刚要出口说些什么,却被岑语迟出言制止:“姽漪,让他先说。”
孟姽漪眨眨眼睛,虽不服气却也算听岑语迟的话,没说什么。
只听毕由忠说道:“慕少峰主,以仙羽峰的实力,我相信区区一把佩剑一定能赔得起,可是请问,人心你赔得起吗?人命,你赔得起吗!”
这话说得中气十足,慕临川闻言看了看岑语迟,只见岑语迟似乎并不惊讶于毕由忠所言,只是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地看向对方。
岑语迟被慕连抱回仙羽峰的时候只有三岁,而慕临川也只有五岁,两人可以说是像亲兄弟般一起长大,所以慕临川当即心下了然,这个詹星堂堂主接下来要说的话,对岑语迟绝对是百分百的不利,而且也不会有太多回旋的余地。
慕临川笑道:“听闻前辈话中,似是有其他隐情,既与今日集会无关,还请前辈与我移步议事厅稍作商谈,此处是清雅之地,相信在座各位来到仙羽峰,也不愿被他事所扰。”
慕临川这话说得是十分得体了,但毕由忠却无视了慕临川言语中的警告之意,似是有要撕破脸的意思冷笑道:“呵,恕我直言,仙羽峰若是当真如此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毕由忠随即面向众人高声说道:“诸位!大家能来到这里,想必都是在上阳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带着敬意前来赴宴。可是仙羽峰,却让一个仙门败类坐在这里与我们平起平坐!慕少峰主,敢问这就是仙羽峰的待客之道吗!”
仙羽峰向来都是攀附之人居多,对立之人鲜少。平日里你来我往,都是十分注重礼数之人,而言语中带有如此大的敌意的,慕临川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毕由忠见慕临川不做应,便继续朝向众人说道:“想必我说的这个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多年来,此人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大家对此人是万般忍受。我本也不想挑起事端,可詹星堂自问行走江湖从未招惹是非,却在前些日子,险遭灭顶之灾!”
孟姽漪终于忍不住性子,出口斥道:“老头!有屁就放!你在这阴阳怪气的有什么意思!”
“黄口小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岑语迟目光一凛,沉声说道:“我十丈府的人,只要是长了嘴的,就没有不能说话的道理。”
这时,又有几人伴着仙乐凌空而来。
打头的是一架银白软轿,四角皆有一位蒙面侍女,这四个侍女皆身着白衣,单手抬轿,脚下轻盈,可见修为之高。朦胧中可见软轿之内端坐一名轻衫女子,就算隔着层层纱帘也难挡其美貌。软轿侧后方跟着一个男子,那男子头戴冠帽,身着淡蓝长衫,腰间配以美玉,面容含笑,举止斯文儒雅。显然,这二人便是望月楼楼主江玥璃,和其总管宋微澜。
宋微澜朝慕临川和岑语迟分别一礼,然后笑着对慕临川说道:“慕少峰主,我们楼主见您迟迟不归,特前来一探究竟,看来是詹星堂给您添麻烦了,微澜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
慕临川连忙回礼道:“宋总管哪里的话,是慕某待客不周了。”
詹星堂看到自己的靠山来了,纷纷喊道:“楼主!宋总管,为我们做主啊!”
只见轿中女子轻轻颔首,宋微澜便给毕由忠使了个眼神,意思让他继续说下去。
毕由忠朝望月楼二人行一大礼,而后抬起头振振有词地说道:“楼主,宋总管。上月十七,十丈府遣人前来詹星堂欲索要我堂珍宝“星陨石”。众人可知,这“星陨石”乃是我詹星堂建立初期便记录在册之宝,是我们整个詹星堂的命脉,“星陨石”不存,詹星堂也将不复存在。我们自然是不肯交出,他们便发难意欲强夺,与我詹星堂弟子大打出手,混乱之中,竟一把火烧了我詹星堂的储物阁!一应损失暂且不论,可怜我詹星堂弟子,为护住阁中珍宝竟被活活烧死!这才算保住了“星陨石”。可是那厮,那厮虽没拿到“星陨石”,却拿走了我们正殿之上所供的夜明珠,还说,说他家公子养的狗夜里总是叫,要拿回去做一盏长明灯!”
毕由忠越说越声音越大,情绪越是难以控制,到最后竟是声泪涕下,难以自抑,他痛心疾首地问道:“诸位,我詹星堂损失数条人命,竟只是为了平息他十丈府的一夜犬吠吗!”
众人听闻毕由忠所言皆是哗然,若真如毕由忠所述,那十丈府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残暴至极,张狂至极。
“这样的人,怎配坐在这里!”有人骂道。
“简直猪狗不如!”附和之声层层而起。
江玥璃闻言却将头稍稍偏向侧后方,似有询问之意。
宋微澜会意,上前两步附身答道:“楼主,詹星堂的确曾报过此事,微澜亲自带人调查,所查结果与毕由忠所言大体相符,不过……”
宋微澜顿了顿,无意地瞟了一眼岑语迟,然后用一种特意压低,确足以让岑语迟与慕临川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不过微澜考虑到毕竟是岑公子……还有……仙羽峰这一层关系,也就没有声张,擅自安顿了去世和受伤的兄弟,并未向楼主禀明,还请楼主恕罪。”
“死了几个?”这是江玥璃闻声而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清冷,仿佛寒冰碎裂瞬间发出的脆响,却是十分动听。
“死者十一人,伤者二十四人。”
江玥璃点头,而后扭头问道:“慕少峰主,此事你如何看待?”
岑语迟一直没有作声,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十丈府无法推责。
詹星堂,自己的确遣人去过,“星陨石”也的确是他要的。
前些日子尹云络来十丈府的时候落下了几本典藏,岑语迟顺手拿过来读了一读,其中提到詹星堂的“星陨石”似乎与自己制作玉辇的材料有关。他虽以奇石制出玉辇,却只知它是传说中十二仙人祭天后于空中掉落的九块巨石之一。但这块石头源于何处?构造如何?为何能够操纵不灭火?又是为何有如此威能?其他八块又为何从未现世?这些他一概不知。所以当他发现詹星堂的这个“星陨石”似乎与玉辇有些许关系的时候,岑语迟便觉得在其身上,一定会有一些他想要知道的秘密,便有了遣人去詹星堂一借“星陨石”之事。谁知他派去的那人却惹出如此祸端,且至今不知所踪。岑语迟这些日子也是十分头疼,一直在追捕此人,还派人送了好些财物给詹星堂以作赔偿,没想到对方竟在今天以此事要挟,实在是不地道。
眼见慕临川为难,岑语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们本可以私下解决。”
江玥璃听到岑语迟的话点了点头,“我同意。”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方才听你为手下出头,将心比心,我总也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岑语迟面无表情说道。
江玥璃摇了摇头:“不是我。”她一扬袖,身后詹星堂众人应声而起,毕由忠率先喊道:“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声音层层而起,仿佛海浪一般绵延不绝,越发越高。
慕临川见自己已控制不住场面,默默地走到岑语迟身边小声说道:“你先回去,这里我来解决。”
岑语迟却无视了慕临川的话,他看着振臂高呼的众人,扬声说道:“好!那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吗?”
呼声渐渐褪去,众人皆看向岑语迟。
慕临川连忙说道:“手下之过,怎能全都算到上位者头上?”
毕由忠站了出来,冷笑着说道:“慕少峰主,我相信在座各位都不是无理之人,我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当然,错是谁犯下的,就要由谁来承担,所以我们今日带来了一个人,还请大家在此一起做个见证!”
只见詹星堂众人纷纷散开,从中间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路,似乎有什么人被推搡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摔倒在众人面前。
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似乎十分落魄。他先是抬起头迷茫地四处看了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缩头缩脑慌里慌张,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可是突然,那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眼睛一瞬间有了焦点。
他疯狂地挣扎着喊道:“岑公子!岑公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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