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半透过栗棕色的短发,为他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暗红色的眸子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少年背倚墙壁,随意慵懒地站在他的领域。
大意了,白岛月该清楚白马探有多受伦敦警方欢迎的,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毕竟吃到晚饭是她唯一的目的,而她达成了,她也不是凶手,更不用慌张。
白岛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马探闲适地靠在墙边,眼睛却以一种分外认真的态度注视着她。
“为了我的肚子?”她适时地咬了一口三明治,“这个理由,大侦探能接受吗?”
他无奈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如果这个侦探第一个就怀疑上她这个无辜路人的话,那她多少是有点后悔方才选人时对他的信任。
虽然假的证件是有那么点不对啦,不过她这不是也没拿那证件干什么嘛?
他摇摇头:“我当然绝对信任你,白岛小姐,但另外两位侦探就不一定了。即使在我们三个人里,都没有完全打消对彼此的怀疑,毕竟谁能保证侦探不会变成罪犯呢?”
“曾经是侦探的罪犯往往会更狂妄吧?能破解诡计的人说不定也会想要创造无人能解的谜题。”她开口补充道。
然后立马收起客气的表情,拉开房门:“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信任,但是咱们最好就此打住,不然我可是会怀疑你是来策反我成为你的共犯的,我要休息了,再见!”
白岛月可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被信任,她和白马探毫无交集,但是从一开始他像捏住她后脖颈般的运筹帷幄让她不适。
房门毫不客气地大力关上,白马探碰了一鼻子灰,被吃饱喝足上楼来的服部平次撞个正着。
“哟,白马君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被拒之门外。”白马探没有和他继续攀谈的意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服部平次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在拐角两头的房门,觉得莫名其妙,最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
十一点三十分。
一楼大厅,十位参演者再次就位。
极窄极高的哥特尖窗无端给人种逼仄感,垂下的长长帷幔隐约晃动着,庞大的吊顶灯此时如如巨物般盘旋在众人头顶。
目前的信息是,案发前很长一段时间,弗朗西斯、工藤新一和沃兹华斯都共处一室准备晚饭,可以彼此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白马探、服部平次都单独在自己的房间,但听到尖叫声后几乎同时冲出房门,随后共同看到了在走廊里画速写的白岛月,白岛月可以作证他们两人在这之前从未离开过房间,但白岛月本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过白岛月的证词被判定存疑,因为她是否一直在二楼这点存疑。
安德莉亚小姐和穿黑色大衣的尚布尔在一楼攀谈,可以彼此提供不在场证明。
蒂克自称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尖叫声才出来,但比白马探他们下来的晚。
就单从不在场证明来看,白岛月、蒂克和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嫌疑最大,安德莉亚小姐也确认了死亡时间大概是不超过半小时的。
从现场痕迹来看,砸进后脑勺里的石雕是直接且唯一的致死因,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只有窗子的墙边有一些雨渍比较可疑,看起来像是受害人开过窗,但众人到达时已经关上了。
他们与受害人之间没有提前认识,更没人有什么恩怨纠纷。
白马探如小提琴般悦耳醉人的声音将一切娓娓道来,勉强压住了白岛月内心的吐槽:这查了和没查也没区别吧?
不过干扰选项确实太多,人数是一个问题,对实情的隐瞒以及隐瞒程度,手法的不确定性,凶手藏匿其中对证据的销毁,或者仅仅是哪个无辜的人因为没有最基本的侦查素养而毁坏证据,还有弗朗西斯和蒂克这种危险分子的干扰。
但她脑子里隐隐有个声音说,越像犯人的越不是犯人,这种一看就危险的肯定也不是凶手。
小土豆马基雅弗利倒是因为被列入嫌疑人而愤怒:“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但这群有色人种倒是看起来嫌疑不小!”
白岛月指尖轻轻敲着手里的玻璃杯,不耐地看了一眼这个矮小的基督教徒:“不论什么肤色的人种,在揭开皮肤后都是流淌着同样鲜红的血液吧?”
坐在这里的十个人,白种人、黄种人还有混血儿几乎可以说是呈三足鼎立之势,但若要细细辨别混血儿中明显偏向亚洲长相的人,自诩高贵的白种人并不占优势,甚至是压倒性的劣势。
她甚至还颇为乐观地想,以这种优势能一人一拳打死你哦。
弗朗西斯这次倒是接住了她的话:“马基雅弗利先生不如看看在座的亚洲面孔再说话。”
马基雅弗利惊疑不定,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们!”
“如果我说我是种花人,你要直接给我判刑吗?”白岛月不喜欢侦探们的推理,就颇有兴致地和他开起来玩笑,这个基督教徒还挺有趣的,虽然让人偶感冒犯。
“不,不!”他又立马惊恐地摇了摇头,“虽然蹩脚的侦探小说喜欢这么写,但我绝对不希望任何一个种花人是凶手!那样的对手我们将不可战胜!”
“笑死人了,有魔法的人类根本不存在吧?这种种花人会魔法的论断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服部平次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白岛月倒是瞧出来了,这个服部平次也有种和她相似的对小土豆的恶趣味。
玩笑环节热场结束,工藤新一主动把话题拉回到案件上,大家又重新开始了分析。
白岛月瞬间失去了兴趣,这完全不是她的领域啊。
而且她也明白,大家有各自怀疑与信任的人,在这种环节很难坦诚相待。
所以她才觉得侦探们的每个环节都是对她的折磨啊,不论是心证还是物证,她都不擅长从一大堆真假不明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比起讨论对案件的看法,她倒是觉得不如找一下爱伦·坡的孤本更为现实,话说过去了这么久,孤本的下落也都是个迷呢,这也是谜题啊,为什么没有侦探对这个感兴趣?
“白岛小姐在烦恼吗?”
这次的座位和第一次围谈的位置差不多,白岛月看着身边压低声音的弗朗西斯,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
“嗯。”白岛月闷闷地应了一声。
“每次座谈会只要一聊到案件,白岛小姐就立马安静下来开始苦恼了呢。”弗朗西斯神色莫名,因为猜不透看不穿,所以无端透出一股怀疑的感觉来。
“怎么,你也怀疑我吗?”她难得带上了恼怒的情绪。
已至深夜,疲惫的感觉愈演愈烈,这里一群大狐狸,不管凶手、侦探还是二五仔都像谜语人一样,她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幼驯染控诉这些人。
但是一想到幼驯染温暖的怀抱,她就愈发觉得自己在风雨飘摇的海上古堡里孤苦无依,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来怀疑她,还把她放在凶手三选一列表!
想到这儿,她就越来越委屈,话匣子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开了:“你不过是跟我一样不喜欢推理不知道混在侦探堆里干什么的二五仔,甚至连爱伦坡都不喜欢!说起来你这种家伙就是最喜欢被设置成凶手的设定吧?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接受活动的邀请,顶替掉了什么人来完成你的犯罪?或者你就是那个没什么信息神神秘秘的主办人?”
弗朗西斯的笑容有一丝僵硬,白岛小姐的某些话正戳中他的要害,他旁边的蒂克倒是看起来在强忍笑意。
“白岛小姐……”旁边的安德莉亚小姐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口。
一时没控制住音量,白岛月深吸一口气:“抱歉,你们继续。”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古堡里骤然响起醇厚低沉的钟声,伴随着海浪撞击古堡的声音,激得人灵魂发颤。
“咚——咚——”
十二点到了,之前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反而露出来一些,透过尖窗撒进月光来,但月光没有给人希望,反而给那些哥特式装饰蒙上一层诡异朦胧的薄纱。
白岛月的失控更是如一颗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里,不管他们愿不愿承认,但是今夜他们仍将与凶手共眠。
“说不定明早就天晴了呢?”工藤新一看向她安慰道,心里隐隐有些自责。
*
早上,乌云蔽日,没有一点放晴的意思,海浪依旧疯狂拍打着古堡外壁。
通讯设备依然没有信号。
餐厅里除了咀嚼吞咽的声音,还有一些低低的交谈声,虽然昨夜大部分人都睡得不太安稳,但至少恢复了些精神。
温热的牛奶轻触手背,弗朗西斯垂下眼帘:“昨天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怀疑你。”
白岛月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名为“真诚”的东西,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热牛奶:“没事,我昨天只是有些累。”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她只是昨天在这里感觉非常疲惫,再加上她真的很害怕海水,最后得不到幼驯染的及时安慰而失控,但是得不到安慰就失控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任性吧?说出来一定会被弗朗西斯笑话吧?
早餐在比昨晚和谐许多的氛围中结束,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共同讨论昨天的案件,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甚至连推理都没再提起,仿佛不提起就是没有发生。
至少看起来是处于这样一种诡异的和谐中,但谁知道侦探们有没有私下较劲呢?
可惜,和谐就是被用来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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