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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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比巴bo/著
清晨六点，天微微亮。
李李半梦半醒摸到手机，打开发现天快塌了。
楼盘群里，伥鬼上司一连发了十几条催命短信。
“@置业顾问李李干什么呢？接电话。”
“@置业顾问李李手机24小时开机不知道吗？”
“@置业顾问李李业主的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你能不能干？干不了就换人！”
宿醉后的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神经信号时断时续。李李捂着脑袋，艰难从床上起身。
都说地产行业不景气，每天来售楼处看房的人倒是一波接一波。
李李轮岗置业顾问三个月，已经接手了二十多个有意愿购房的客户。在衣食父母面前，李李几乎是全天候不间断提供服务。
直到昨晚十一点处理完客户的咨询电话，李李盯着碗里那坨冷掉的泡面，情绪终于小小失控了一下。
具体喝了多少断片的，她一点不知道。反正家里的存货是一扫而空了。
放下手机，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嘴角下垂，好像一个散发着淡淡疯感的悲伤蛙。
李李对着镜子愣了一秒。
然后开始叹气。
唉。
妈生大眼睛双眼皮的烦恼谁懂啊！
三两下洗漱完，换好衣服化好妆，李李没搭理火冒三丈的上司，而是给先前约好看房的客户回拨了一个电话。
滴声过后，电话接通。
李李的声音专业又甜美：“陈女士您好，我是华府壹号项目的置业顾问小李，帮您约了今天上午十点看房，您看时间上需要调整吗？”
“可以，就这个时间吧。”电话那头的女声申城腔调浓郁，“小李，记得我跟你说的，房子采光要好，早晚都要清静好伐。”
“放心，包您满意。”
约好客户，李李关门下楼往地铁站走，边走边在手机上查看工作邮件。
客诉部发过来的大字报简单又醒目。
李李仔细读完，发现昨晚投诉她的人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是那个刚从离职同事那里转过来的“问题客户”。
这人已经签了合同，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批房子工程质量差，闹着要退房，还要退定金。
李李已经把购房合同转给了公司法务，法务会联系客户解决问题。
申城的早高峰一如既往“人从众”，李李挤进地铁之后，找了个角落站着打瞌睡。出门前喝了杯热水，这会儿头痛稍微缓和一点。
十月底，秋风渐凉。金桂的香气在城市上空蔓延，李李裹紧风衣往售楼处走，乌黑的长发迎风飘扬。
“李李，早啊。”
“早。”
更衣室里，同事们相互问候。比李李大两岁的钟雪穿好西装外套过来搭话：
“李李，你怎么还没在群里回经理的话呀？当心他这个月扣你绩效。”
李李撇撇嘴。这个所谓的销售经理，平时只会拿绩效唬人。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他是靠关系硬塞进来的，能力不行就算了心眼子还小。
不过，心里骂他千百遍可以，面上该装还得装过去。李李吐了下舌头，转头说：“懒得打字。”
两人换好衣服一块出门，售楼大厅的顶灯恰好全部打开。李李的眼睛被光晃了一下，她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钟雪知道李李是浅瞳，天生对光敏感，便说要挑副墨镜送她。李李联想到自己戴着墨镜接待客户的样子，捂着肚子咯咯直笑：“哪个置业顾问带墨镜上班呀？”
说出去要成行业笑话。
钟雪白一眼李李：“多余管你。”
九点一刻，售楼处里陆续有约好时间的客户进来。钟雪先一步离开，李李不紧不慢掏出手机，给销售经理回话。
【置业顾问李李】：@销售经理周一帆周经理，后续的退房事宜法务部会介入，我这边积极配合。
消息发出后，李李又补了三个微笑的表情。
之后，工作群里不断有新的消息弹出，她的话像一颗没什么分量的小石子，逐渐消失在聊天记录的海洋里。
面对销售经理一贯的冷处理，李李并没在意。再过三个月，她的轮岗期就结束了，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还两说呢。
周五上午来售楼处看房的人并不多，李李随便找了张空桌，熟悉一会要用到的户型资料。
临近十点半，先前约好时间的陈女士给李李打来电话。
“小李，我今天走不开，看房的事情交给我外甥了，我跟他说过了，他觉得没问题可以直接签合同。”
谁来看房都一样，李李点头：“陈女士，您外甥怎么称呼？”
“他姓江。”陈女士说，“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他到了会联系你。”
据李李了解，陈女士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无儿无女，平时很少回来。年初家里有长辈离世，这才让她动了回来长住的心思。
陈女士的经历让李李想到自己。
去年今天，她还在曼彻斯特的中餐厅里端盘子。绵绵小雨的午夜，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间，售楼处的人声嘈杂起来。
几个和李李一样暂时享受空闲的同事凑在一起，齐齐望向门口。
“卧槽！快看那边！进来一个帅哥！”
李李的思绪被这一声低呼拉回现实，看着这群刚毕业的小女生，李李不禁频频摇头。
年轻人，总会在男人的皮囊下跌倒，爬起，再跌倒。
再跌倒。
跌倒。
倒。
胆子大的女生先一步走上前，露出标志性微笑，问：“先生您好，来看房吗？”
“嗯，已经约好时间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腔调干净利落，像极了一个她认识的人。
李李下意识回过头看。
大厅中央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左手漫不经心揣在裤兜里。从李李的视角看过去，男人眉眼微垂，侧脸轮廓好像设计师笔下精心勾勒出的模特，每个棱角都恰到好处。
尤其一双眼睛，漆黑如夜幕。视线慵懒地扫过四周，然后回到原点。
聚光灯下，男人掏出手机轻点两下，抵在耳边。
下一秒，铃声响起。
李李桌前的手机开始震动。
“wow~今天是最棒的一天~对吧海绵宝宝~”
众人侧目。
李李：……
哈哈，这死手机可真手机哈。
李李手忙脚乱地划开通话键，流水线般的问候语脱口而出。
“您好，我是置业顾问李李，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冷静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可置信。
“李李？”
听筒里的声音和大厅中央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李李再度抬头。
正巧售楼处外，敲锣打鼓地走过一群大爷大妈。
四目相对，李李的心脏不自觉和着鼓点快速跳动。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一步一步靠近，又在离她只剩一步时停了下来。黑影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她笼罩住。
李李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外甥。”
——“他姓江。”
江月白。
姓江的混蛋。
李李攥紧手机。
早知道今天来看房的人是江月白，李李打死都不会答应陈女士接待。
面对气红眼的李李，江月白神色平静放下手机，看一眼仍在通话的电话号码，语气极淡：“你换电话了。”
是啊。
李李掐断通话，对着手机屏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发笑，“之前诈骗电话接的太多了，这个号吉利，旺我。”
李李肤白，身上的黑色工作服衬得她越发突出。V领白衬衫贴着修长脖颈，黑发扎作一个温柔的低马尾，两缕碎发从珍珠耳环后面露出来，亲和又不失专业。
与人对视时，浅褐色的眸子水盈盈的，明亮动人。
视线有心从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上移开。
江月白把她的号码存进通讯录，打开键盘敲备注时，匀称的指节忽然停顿了一秒。
手机键盘上。
字母“L”跳出的第一个联想词是“老婆”。
江月白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沉了下。
只是短短几分钟。售楼大厅里，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客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江月白吸引。
偏他自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垂眼盯着手机，一只手还插在兜里装13！
李李强抑住心里的火气，挤出微笑对他说：“江先生，陈女士的需求我这边已经了解过了，我先带您去样板间看看实际效果。”
这份工作得来不易，李李做不到说换就换。
不管是江月白，还是江日黑，只要是客户，她都要鼓足精神认真对待。
“李李小姐很热情。”江月白敛去眼底多余的情绪，“难怪陈女士说她很喜欢你。”
江月白抬眼。
几步外的沙盘上，微缩灯带透出鹅黄般的暖光，“这地方不错，再买一套房偶尔过来陪陪陈女士，兴许她会更高兴。”
李李：。
李李：？？？
“卧槽？”
旁边还在听墙角的一干同事们齐齐惊叹。
“刚开工就接了一个大单，李李这个月卖出去几套房了？年终销冠跑不了吧？”
李李：……
想多了，这个楼盘有我没他。
李李：“江先生喜欢的话……”
“江先生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销售经理将李李推到一边，弓起腰对江月白谄笑：
“一期项目都是小户型，即将开售的二期项目里有一部分是独栋别墅，江先生有意愿不妨考虑一下。”
面对不请自来的伥鬼上司，李李抱起双臂站在一旁冷笑。
既然两边都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不如让他们以毒攻毒。
可惜有人不让她如意。
“你的意思是——”江月白抬了一下眉骨，黑眸瞥过销售经理胸前的金属铭牌，“你服务我，业绩算她。”
“对吗？”他说。
开文了好紧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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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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