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行人不多,但沿街摊铺林立,还算热闹。
云兮多番打探,听说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就在福全医馆,里面有一个孟大夫,是最擅治外伤的。
到了福全医馆,里面忙成一团。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遂问忙活的医童。
医童瞥了她一眼,似乎见她并无恶意,才告知。
这里背靠山林,许多农户靠打猎维持家用,是以三天两头就有人或因摔伤、被蛇咬伤,或是一些别的原因来这里就诊。
忙活了一炷香后,云兮终于等到里面的人都上完药走了。
她才进去,医童揉了揉肩膀,问道:“说吧,你哪里伤了。”
云兮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兄长,他现重伤在床,已经躺了一天两夜都未醒过来,恳请孟大夫,去望花村为他医治,若能治好,必有重谢。”
医童听完,叹口气道:“哎,不是我不帮你,赶巧我师父这两日腿脚病犯了,不能下地,不然,他今日就能跟你去。”
什么?
云兮愣愣站着,没想到运气竟这样不好。
可是宴止钲的伤实在是不能耽搁,她重新道:“可我兄长危在旦夕,不能等了,我想求见孟大夫!”
医童望她一眼,眼神软下来。
“行,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但去不去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云兮欣喜地笑着谢过他。
医童抿唇,带着她往医馆后院走。
打开一扇门,一个灰白发须的老者正躺在一架躺椅上闭目养神。
医童躬身一揖,“师父,有人求见。”
云兮在他的眼神提醒下,福身一拜,“孟大夫,小女请求孟大夫救治我兄长,他情况危急,只要孟大夫前往,我必重谢。”
老者慢悠悠睁开眼,看见云兮后,又扫了一眼医童。
“你下去吧。”
医童领命出去了。
云兮心头疑惑,但也未动,那老者继续看着她。
忽道:“你并非望花村人。”
云兮惊讶,点头道:“是,我和兄长途径望花村,马儿受惊车翻,我和兄长跌下陡坡,兄长为护我受了很重的伤,请求孟大夫,救救我兄长。”
老者点了下头。
“底细不明之人,我本不愿救治,不过姑娘倒不似心思深沉之人,既如此,我便跟你走一趟吧。”
“只是我腿脚不便,须得坐我的小驴前去,姑娘若等不及,便先回去。”
云兮欣喜不已,忙道:“多谢孟大夫!我跟孟大夫一起。”
说完,医童进来将孟大夫扶起。
那医童笑着试探道:“师父,我跟你去吧,我也许久没出过诊了。”
孟大夫看他一眼,不知何故,那医童低下头去。
“你若去,便去牵我的小毛驴来。”
说完,医童很是高兴,望了云兮一眼,便出门去了。
未时,孟大夫坐着毛驴,带了一个医童,留下两个人看医馆,便跟着云兮上路了。
路上,云兮埋头想着宴止钲的病情。
医童忽然走到她身边,闲聊问道:“姑娘和兄长此去是要往哪里?”
云兮淡淡道:“我和兄长是去梁京做生意。”
医童了然点头,又问:“不知姑娘姓什么,年芳几何?”
云兮奇怪望他一眼,还没答话,身旁毛驴上的孟大夫,忽然手持长拐,朝着医童头顶就是一记敲打。
医童痛呼一声。
孟大夫微怒道:“有这些心思,不如放在医书上,潜心钻研,何愁没有进步。”
说完,医童讪讪回到另一边去了,再不敢过来。
这么一路无话,到了望花村,已是酉时。
云兮连忙将孟大夫带到了宴止钲的床前。
孟大夫看了宴止钲一眼,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还是坐下了。
取下药箱,他先探了宴止钲的脉。
云兮连忙问道:“怎么样孟大夫。”
他说了一通云兮听不懂的话,医童解释:“师父说,你兄长失血过多,加之这两日高热反复,身体恐怕亏损太多,不过还有医治之法。”
随后,孟大夫让医童去准备东西了。
云兮被推了出去,医童问她取了木盆,打了水,拿了把剪刀。
进屋前安慰云兮道:“你别担心,就在这里守着,你兄长我师父一定能治好的。”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太阳慢慢下山,鸟儿也振翅归林。
大婶夫妇回来了,问云兮道:“如何了?孟大夫在里面吗?”
云兮点头,“孟大夫进去一个时辰了,不知我兄长……”
大婶宽慰道:“你别急,据说孟大夫医术很好的,什么人都能救活呢。”
说完,她觉得干站着也无用,索性拉着云兮去厨房一起帮着做饭,分散下注意力。
乡间的饭食虽不奢侈,但清淡,好在对病人是有益的。
云兮熬了些粥,想着若宴止钲醒来,也能吃些。
可天越来越晚,云兮已经吃完了饭,孟大夫还不见出来。
她端着一碗粥守在门口。
忽然门一开,医童出来了,看见云兮手里的粥,笑着道:“我师父用完药了,也给你兄长包扎好了,你进去看看吧。”
云兮正要进去,他接过她手里的粥,道:“你兄长还没醒,吃不了这个,就算醒了也得喝药,正好我饿了,给我吧。”
云兮想想,便给他了。
屋中,孟大夫正将纱布卷好,看了一眼门口的医童,喊道:“十一!”
医童听见声音,连忙放下粥碗赶进来。
孟大夫对着云兮道:“你兄长的伤我已经上好了药,我开了个方子,你按着这个抓药,一天三副,待他醒来,还需在床上静养半个月才能下地。”
云兮接过药方,“多谢孟大夫!”
说完,她拿出钱袋递过去,孟大夫让医童只取了医治的钱,并未多收。
人都出去后,云兮坐在床头,看了一眼宴止钲仍旧灰白的脸。
去厨房,将先前开的药放上火炉。
大婶家的床铺不多,为腾出一个房间,云兮说了今晚守着宴止钲,便只能在这里凑合一下了。
夜深寂静,蝉鸣不已。
云兮坐在床前,用手支着头,看着宴止钲的脸发呆。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动,将眉至鼻尖折出半边阴影。
这样的宴止钲,似乎比平日里他冷漠的脸看起来,要让人舒服得多,她想,明明他长的也不是很吓人。
看着看着,她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头轻轻点着地。
最后实在撑不住,她便枕着手臂躺在了床头,昏昏睡过去了。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天边云层飘散,第一缕曙光照在山尖,天终于亮起来。
大婶夫妇每日要忙农活,自然起得早,将孟大夫和他徒弟送走后,便也没打扰云兮,自去下地去了。
屋中光线昏暗,油灯燃尽了,蜡油凝固在一起。
在聒噪的蝉鸣声中,宴止钲眉头微皱了皱,艰难地睁开眼睛。
一丝暗淡亮光泄进来,堪堪照亮屋中的一切。
额头传来一丝刺痛,他正要抬起右手捏一捏,然而右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他一动,整个手臂传来麻木的知觉。
他皱眉侧头一看,蓦然一双俏丽的眼睫映入眼帘。
因为他方才一动,沉重中的人受到打扰,眼睫颤了颤,像小猫似的挪了下脑袋,然后继续睡。
宴止钲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动不动。
那张小脸近在咫尺,他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碰到那被压红的额头。
微光打在那张脸上,连皮肤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红润的嘴唇,以及睡得深沉,有些微红的脸颊。
呼吸细密清浅,温柔热意从他脸上扑过。
一切都恬静温暖的有些不真实。
他顿住,止了收手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躺回去。
屋中他大致扫了一遍,忆起昏迷前的场景,猜测他们应是被哪家农户救了。
忽然一眼,他扫到一旁的桌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像是汤药。
看来他应是昏迷了几天,云兮醒来找了大夫为他医治。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钱袋,果然不见了,垂眸看了眼前的小脸一眼,扯唇笑了笑,心道还不算太傻。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
宴止钲躺得有些难受了,低头一看,云兮还在睡。
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紧张起来,慌忙从床上坐起,不想牵到了伤口,后背一阵刺痛传来。
他顾不得许多,伸手放在云兮头上摇了摇。
“醒醒!云兮?”
人丝毫没有动静,就在他正准备下床去叫人时,睡的正香的人终于从梦中抬起头。
云兮听见有人喊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猛然醒来。
却见眼前的宴止钲正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眉头紧锁,衣衫凌乱。
云兮忽然呆了呆,往下一看,宴止钲只穿了一件单衣,此时衣领都掉到胸口下去了。
那衣领下的皮肤白皙,坚实有力的胸口和窄劲的腰身。
她连忙侧过了头,只觉得自己应该不能看,这可是宴止钲第一次露出这么多在她面前。
若她看了,那人不知道怎么报复她。
宴止钲见面前的人脸色怪异,低头一看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将衣袋系好,偏头看着她。
“行了,转过来吧。”
说完,人却还是没动静,他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取下。
云兮一看,松了口气,重新坐好,不觉手还在宴止钲掌心,看了看他。
宴止钲淡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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