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前院走到大门前，越来越偏的话题总算告一段落。
岑舟替明漾拉开门，示意她先进去。
屋子里的猫咪听到声音，好几只都冲了上来在玄关处蹲着。见过面的缅因摇着大尾巴，主动凑上来和明漾贴贴。
她一下就走不动道了，瞬间原谅全世界。
怪不得纣王这么爱妲己，见到这么多毛茸茸，她也忍不了一点。
明漾感觉自己的魂要被吸走了，换好鞋之后，用眼神询问岑舟能不能摸。
岑舟闷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几袋猫零食，递给她说：“去吧，它们很粘人。”
猫们一听到开柜子的声音就躁动了起来，围着明漾扒拉蹭蹭，听取喵声一片。
岑舟看着明漾欢欣雀跃地带着小猫走去客厅沙发，目光柔和。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如此放松了。
父凭子贵还是有点用的。
岑舟家里养的八只猫，除了缅因，还有金渐层、银渐层、金吉拉、曼基康、美短起司、英短蓝白和长毛三花。
毫无例外，都是明漾偏爱的类型，且每只都被养得很好，全是松软大面包。
原来只能透过屏幕看，现在真能上手了，和见到偶像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明漾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半小时，被淹没在毛茸茸里，听爽了小猫呼噜声。
旁边的岑舟拿着相机调整参数，余光一直忍不住去看她。
明漾穿着青绿色渐变的露肩连衣裙，落地窗外透进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整个人白得发光。
她抱起金渐层和它鼻贴鼻，两双一样大的眼睛注视着彼此，温柔与幸福感扑面而来。
岑舟被他的缪斯拉扯着无形丝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师自通地抓拍了数十张照片。
分手以后，他再也没碰过人像摄影。
因为碰不到这样合拍的人，也找不回来这种独特的情绪。
把手上的零食全部喂完，明漾暂时撸够了，拍拍身上掉的猫毛，开始观察岑舟这间房子。
大学的时候岑舟住的地方不是这里，这间别墅应该是回国之后才装修的，看起来哪哪都新。
客厅几乎被猫咪家具占满了，一整面墙的猫爬架，所有东西都是八份装。
柜子上还有一个小猫专供金鱼观赏缸，数只鎏金金鱼在里面悠然游动。
明漾被它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仔细观察，发现真的有一个通道可以让猫钻进去看全景，简直是简易水族馆。
明漾乐了，过于放松，心里想的话就这么漏出来：“你这房子装修得真不错啊，我都想住进来了。”
说完以后她又一怔，意识到那个自己一直回避的问题。
明漾本来只想和岑舟公事公办地走完合作流程，但因为醉酒的乌龙，关系搞得一团乱。
她现在只想把狗德猫宁好好建设起来，眼下实在不是一个谈感情的好时机。
明漾转过身和岑舟对视，欲言又止。
“只要你想，可以随时住进来。”
身侧的男人倚靠在墙边，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低头调着相机，笑了：
“不用紧张，小羊。我说过你可以尽情利用我。”
岑舟的站姿很闲散，身上带着唇印的衬衫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像在对明漾刻意彰示，自己是她的所有物。
他语气很诚恳，轻敲着相机的手指却隐约透露出心绪不宁：
“把我当成……你的随便哪个追求者吧。”
以前的岑舟做错太多。
这次就换他来走向她。
明漾闭了闭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看金鱼，余光看见岑舟举起相机：“就在这里拍一张吧。”
“靠着金鱼缸。”
-
「微醺」的第一次“巧遇”过后不久，明漾就收到了岑舟的邀约，想请她来当自己人物摄影的课程作业模特。
对方的措辞非常正式，明漾欣然同意，心里又忍不住有一丝期待。
第一次的拍摄地点选在了动物园，明漾没有给别人当模特的经验，看着岑舟调相机的时候紧张得浑身僵硬，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放松，”岑舟看着明显拘谨起来的明漾，唇角忍不住勾起弧度，“镜头又不会吃人，我会你给动作参考。”
平时的岑舟看起来不爱说话，但进入他的专业领域之后，明漾发觉他很擅长通过语言和肢体一步步指引人，直到走向他期望的方向。
她曾经听过傅逐声吐槽岑舟简直是“片场暴君”，因为他对自己作品的掌控欲很强，事事都要追求完美。
明漾也确实体会到了。
岑舟肩宽腿长，身高起码185往上，明漾头顶只到他的下颔，走近引导动作时很具有压迫感。
每次不经意的肢体接触都让她有些脸红心跳。
多次的磨合中，明漾的不适应逐渐消失，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感觉。
但岑舟的完美主义太强，有时同个角度纠结十几分钟，一直没有拍出他最想要的感觉，来回翻看相册。
人像摄影一直是他的弱项。
导师总说，他的镜头太冷。微电影或许可以投机取巧，因为有主角在带动情绪，人像摄影却截然不同。
“我觉得你已经拍得很不错了。”
明漾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了：“或者我们可以试试随心一点呢？”
技巧毋庸置疑，相册里的明漾都被拍得特别漂亮，但她总感觉缺了什么。
——缺了情感的叙述与互动。
不太熟的人怎么能拍到好照片？
明漾恍然大悟：“我们是共同的创作者呀，你单方面指引我也是不够的，我们可以相互交流！”
“……”
岑舟的目光从相机落回明漾的身上，见她用手指着自己，快速输出：
“我的右脸比左脸好看，线条流畅一点，笑起来的时候这边会有一个小梨涡……”
向好感对象介绍自己的脸总是有些不自在的，她有些手忙脚乱，眼神乱飘，不敢和岑舟对视。
岑舟先是一愣，转而俯身，目光认真地跟随明漾的话，仔细观察她的眉眼。
以前从来没有模特能撑得住岑舟半小时的拍摄，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观点。
她的眼睛总是明亮又剔透的，好像带着无限可能。
接下来的拍摄，明漾没有再按照他的模板摆角度。
蓝花楹树下，她本该向前奔跑，却在定格前一秒回头，朝岑舟的方向伸手。
微卷的长发随着明漾的转身在空中扬起漂亮的圆弧，她笑得明媚又热烈。
明明光线没有打在最适合的位置上，明明岑舟习惯对作品全部掌控。
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按下快门。
跳脱出框架的情绪，能将贫瘠的土地浇灌出鲜花。
最后，明漾又拉着岑舟走进新建好的水族馆。
周遭被暗色笼罩，其中一个金鱼展缸吸引了明漾的注意力。
橘红鱼尾与深蓝水纹碰撞，远远望去，带着糜艳的美感。
明漾示意岑舟站到她的对面，隔着透明鱼缸和他对望，弯着眉眼笑起来。
她微微俯下身，专注地观察缸中金鱼，长发从肩头落下。
岑舟配合地抬起相机。
取景器将世界隔绝，仿佛宇宙里只剩下他们彼此。
水族馆内光线昏暗，只余一束冷光照亮她的脸庞，又在水波中有些失真，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缸中金鱼游荡，尾巴轻吻她的唇角。
万籁俱寂中，画面定格。
带着他还未辨明的情愫。
不用再看相册了。
岑舟知道，他拍出了最满意的作品。
-
于他们而言，金鱼是一个很特别的符号。
像酷暑里吃到第一口冰镇西瓜，汁水鲜甜又淋漓。
当年拍出来的那张照片，曾经成为明漾很长一段时间的手机壁纸，被她奉为人生照片。
现在的明漾直起身子，动作表示出轻微的抗拒，意有所指：
“再拍一次，能找回最初的感觉吗？”
无非是刻舟求剑。
岑舟的手指掐了下掌心，半晌后又松开，一语双关：
“我会努力的。”
-
这天晚上的某站，从来只发视频的UP主小船，破天荒地在动态里发了一组照片，配了个文案：
【小船与小羊的第一次会面】
粉丝们虽然知道他们要合作，但因为赛道不算很重合，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没想到一点进来就被硬生生塞上满汉全席。
照片里的明漾和小猫们以各种姿势互动，摄影师很会挑角度，再加上后期调色，简直是神女降临。
视觉重心非常明显地落在了明漾身上，光影像被赋予了生命，落在她的长发、肩头、锁骨、裙摆，带着说不明的冷欲感。
评论区一开始全是问号，后来全面炸开锅。
【美女你谁】
【老天爷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小船你家猫都要虚焦了！干嘛！】
【你们都不说，那我也不说】
【我说我说，镜头是摄影师的眼睛，所以很明显……】
【很明显！没谈过几年拍不出来！张力冲我脸上了】
【多来点，爱看】
【我真的有点磕你俩了】
“……”
几张照片就磕成这样，这群网友怎么回事！
不过成片确实好看。
明漾躺在床上刷评论区，越看越觉得离谱，嘴上吐槽，手还是很自觉地保存了照片。
微信弹出来最新消息，是平大猫协的现任会长。
安宁：【学姐～已经和学校报备好啦，后天周六，你们可以过来拍摄！】
安宁：【今天已经给奥利奥戴上了跟拍设备，超高清稳定，你和学长可以去APP里看看】
安宁：【你们接生的小奶牛已经长成校霸猫了［大拇指］】
满3w字啦！快乐！
明天休息一天捋大纲～周四回来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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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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