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寒之看了又看时间。
距离解思量平时的正常回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解思量仍然没有回来。
解思量离开时有给他留手机,但他以前从未打过,他害怕手机里的那些铃声,好像每次听到,总会有不好的消息发生。
但他今天破天荒给解思量拨了十多通电话,可是一个都不通。
检寒之的心情愈发焦躁,连小熊玩具和他在房间角落里精心搭建的安全领地都无法安抚他内心的不安。
他站起身来,试图拉开房门,但是解思量每次离开都会把他锁在房间里,以防他乱跑。
检寒之感到越来越害怕。他呼吸急促地回到床上,蜷缩在解思量平时睡觉的那一边,将脑袋埋进带有解思量气味的被子里。这种熟悉的气息稍微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然而,突然间,屋内的灯光全部熄灭,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检寒之瞬间坐起来,心跳加速。他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他既恐惧又不安,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摸索着床头,突然摸到了一把剃须刀。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恐惧感在黑暗中放大。他拿起刀片,手指微微颤抖。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内心的恐慌却难以平息。
硕大晶莹的眼泪啪嗒落下。
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好害怕……
无助和绝望充斥着他的心头,他将刀片抵在手臂上,轻轻一划。
疼痛的感觉让他稍微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像是沙漠中突然找到绿洲的久行旅人一般,不断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痛苦。
-
活动现场的信号很差,解思量离开会场上车后,才发现手机里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他看到来电人姓名,心中猛地一紧,立刻让司机加快速度,赶回桂湾小区。
回到天台小平房,解思量发现房间里没有动静,也没有灯光。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检寒之从来不敢关灯,只有出现异常情况时才会这样,显然是出了事。
他急忙打开房门,打开门后跳闸的电表,把开关推上去。
瞬间,屋内的电力恢复了,灯光亮起。解思量的目光迅速扫向房间,只见检寒之屈腿坐在床上,手臂上满是血迹,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浸透了床单的大半边,显得触目惊心。
解思量心如刀割,他迅速走到床边,拿起医药箱熟练地给检寒之包扎伤口,然后紧紧将他抱在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检寒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搂住解思量的腰。他埋在解思量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检寒之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他慢慢推开解思量。
解思量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依然温柔地询问:“今晚要我抱着你睡吗?”
检寒之盯着解思量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解思量对于检寒之突如其来的冷淡感到一丝疑惑,但并没有过于在意。他已经习惯了检寒之这种忽冷忽热的状态,并不觉得哪里不正常。
解思量累了一整天,确认检寒之没有大碍后,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躺在床上休息。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进入了沉睡状态。
检寒之躺在解思量的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放缓,最后几乎察觉不到。
他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扭头盯着身旁的解思量,眼中闪烁着冷然的光芒,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解思量的面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检寒之下了床,悄悄找了一把刀,他回到床边,趴在解思量身侧,小心翼翼地将刀刃抵在解思量的脖子上。
解思量被突如其来的冷意惊醒了,眼睛瞬间睁开。在看见检寒之那冷漠的表情,以及从脖子皮肤上传来的金属触感时,他的心脏猛然一跳。
检寒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忽然粲然一笑,他的手一用力,刀刃在解思量的皮肤上划出了几滴血珠。
解思量迅速反应,猛地打开了床头灯。灯光骤然亮起,检寒之愣了一下,看到自己手上的动作和解思量脖子上的血迹,尖叫一声,惊恐地丢掉了刀。
他的身体颤抖着,跑到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注视着摇摇晃晃从床上坐起身的解思量,害怕他靠近。
他怕他生气。
解思量却没有任何愤怒或指责,他平静地走向检寒之,拉住他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安抚:“别怕,我不怪你,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句话,检寒之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恐惧与内疚混杂在一起,他的情绪开始冷静下来,眼中泛起一点点泪光。
他将脑袋埋进解思量的怀里,用额头蹭了蹭解思量的胸口,仔细嗅了嗅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陌生的香水味。
他终于安下心来,在解思量怀中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晨。
解思量安排了黄意晚来到小平房,让她针对检寒之的病情,每周提供一次咨询治疗。
起初,检寒之对黄意晚表现出极大的抗拒,完全不允许她靠近。直到后来有一次阴差阳错,黄意晚急匆匆出门,忘记喷香水,结果当天的治疗进行得格外顺利,那以后,黄意晚就决定放弃使用香水。
治疗卓有成效,检寒之慢慢地重新开始说话,尽管话仍是不多,不过交流起来显然比以前方便了不少。
解思量与检寒之在小平房里的生活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在小平房里生活的这大半年,解思量展现出了与他身份截然不同的一面。他会亲自下厨,会给检寒之打扫卫生,甚至手洗衣服。
原本解思量是想在天台添置一台洗衣机的,但黄意晚建议还是尽可能跟检寒之以前的生活保持一致,加上检寒之对于洗衣机的转动声音或许会产生应激反应,因此添置洗衣机的计划最终还是泡了汤。
解思量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检寒之过苦日子。
两个人分工很明确,检寒之负责“过日子”,解思量负责“苦”。
平时解思量处理完公司事务,回家先给检寒之做饭,做完饭自己不上桌,去天台上洗一天的脏衣服,洗完晾好,检寒之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解思量再回来洗碗筷。
检寒之心安理得地“独甘”了大半年,有一天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跟解思量共一下苦,于是跟在解思量身后,陪他一起洗床单。
两个人同样是分工明确,解思量负责“洗床单”,检寒之负责“陪”。
解思量却没有一丝怨言,反而洗得更加卖力,洗完了拿去天台上晾晒。
解思量将床单拧干,递给检寒之,然后弯下腰,将他轻轻扛在肩头,让他来把床单铺在晾衣线上。
夏日的风吹拂着天台,鼓起了检寒之的白色短袖,也吹起他蓬松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检寒之心情似乎很好,眼尾眉梢都沾染上了笑意。
解思量抬头入迷地看着他。
蓝天,白云,风,脸颊的红晕,挂在下巴上的发光的汗珠……
这是夏天。
他和他的夏天。
解思量把检寒之轻轻放下来。
检寒之站在解思量面前,尚且意犹未尽。他凝视着解思量,突然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解思量瞬间愣住了,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检寒之似乎也不太自然,匆匆转身跑回房间。
解思量急忙跟上,看到检寒之趴在床上,他走近床边,蹲下身来,指着自己的脸对检寒之说:“再亲一下。”
检寒之扫了他一眼,翻身不回应。解思量并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决定现在就去洗碗。
然而他刚起身,外面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瓢泼大雨就如白雾般倾泻而下,一层一层地飘了过来。
屋内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出房门。
解思量直奔刚洗好的床单,而检寒之则拿起一把伞,向着天台边上奔去。
解思量刚把一张床单收好,转头就看见,检寒之打着伞蹲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给地缝中的一丛鹅黄色太阳花挡雨。
解思量见状,突然转身回屋。
检寒之把伞留在地上,起身四处寻找解思量,却发现天台上已没有他的身影。于是,他独自去收拾晾晒的床单和衣物。
解思量从屋里拿着另一把伞出来,他撑开伞面,快步走到检寒之身边,替他遮雨。
然而,伞沿总是挡住检寒之的视线,令检寒之烦躁不已。他干脆从解思量手中扯过伞,扔到地上。
解思量一愣。
检寒之任由自己站在大雨之中,他转过身,注视着解思量的眼睛。雨水模糊了他们身后的世界,隔绝了世间一切喧嚣。
突然间,检寒之抬脚踩在解思量的鞋面上,伸手紧紧抱住解思量的脖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几乎胸腹相贴。
检寒之扬了下下巴,嘴唇附在解思量的耳边,小小声说:“我们一起回去吧。”
解思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口,听见了自己有些哑涩的声音:“好,我们回去,先洗个澡,不淋雨了……”
检寒之却将他搂得更紧,他摇摇头,说:“不,不是回去,是回家,回你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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