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运动导致的头晕和呕吐是正常现象,只要吐出来了就好了。
医务老师拿了两颗薄荷糖让冯淮含着。
“以后别这么跑了,锻炼身体是好事,但也要循序渐进,还有以后跑步前,一定要喝适量的水。”
冯淮把糖压在舌头底下,轻轻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听到说没什么事,段稷也松了口气,刚刚冯淮那脸色确实挺吓人的,他还以为这人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出了医务室,冯淮走在前面。
“你身体不错啊。”段稷盯着他背影,故意嘲讽了句。
“我第一回看见有人跑步跑吐的。”
冯淮抿着嘴,嘴里的薄荷糖快化完了,连喉咙里都泛着丝丝的凉意。
见他不说话,段稷又喊了声,“哎!”
冯淮置若罔闻地地往楼梯上走。
“我叫你呢,你听不见啊。”段稷跑到他身旁,奇怪地瞅他一眼。
冯淮把嘴里的塘渣咽进喉咙里,淡淡道:“我有名字。”
他一张口就是扑鼻而来的薄荷味,凉凉的,说话的语气仿佛也跟着夹在了一丝清冷。
段稷张了张嘴,本来想喊冯淮,但这两个字就跟烫嘴似的,踌躇好半天,他都没叫出来。
“那个……我问你啊,昨天你为什么要打电话告诉老班啊?”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困扰自己一早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冯淮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楼上走,不想回答的时候,他眼睛都是不看人的。
“没有为什么。”
“没有?”段稷有点怀疑,“你不是想让我欠你人情吧?”
冯淮走得快一点,段稷落后他两步,他站在高两阶的梯坎儿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段稷,语调平平道:“你的人情能用来干什么?”
段稷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非常臭屁地回答道:“那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呢?”冯淮又问。
“我想想啊。”段稷道:“比如可以请你吃饭,还可以让学校里的人没人敢打你,对了,如果学校有人打你的话,我还能给你出气。”
“哦。”冯淮走到三楼,回教室拿了撮箕和扫把,“你要自己打自己?”
段稷想起在这学校里欺负冯淮的人不就自己一个么,毕竟冯淮又不太跟人打交道,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在班上话都说不了几句,从入学开始,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
“咋了,你还想报仇啊?”段稷撇了撇嘴。
冯淮又不说话了,拿着打扫的工具打了一楼。
底下学生跑操结束了,为了争取仅剩的那点休息时间,一窝蜂地挤到了狭窄的楼道里,谁都想争着第一个跑回教室。
唯一逆流下去的段稷,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正在乘风破浪的小船,好不容易下了两步,又被人群给挤了回去。
他被挤得骂了好几句艹,干脆想着回教室算了,但心里又憋着一个问题想问冯淮,如果现在不问出来,今天这心肯定一天都安不了了。
等段稷好不容易成功着陆,冯淮人已经不见了。
“跑哪儿去了。”他小声嘀咕了句,又往前走了段,就看到冯淮正在花坛旁边扫泥灰。
段稷阴魂不散地挪到他身后,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挠挠耳朵,“那个……”
他这话还没开始问呢,冯淮就拿着扫把和撮箕走了。
段稷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到了二楼。
“有事吗?”冯淮把扫来的泥灰倒在秽物上,然后开始慢慢打扫起来。
“啊?”段稷抓了抓头发,“也没什么事。”
扫干净后,冯淮又拿纸巾擦了一遍,“那你不用跟着我。”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段稷下意识地反驳道。
回完他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傻逼。
现在跟个变态似的,跟着人家转悠的,不就是自己么。
但他脸皮厚,尴尬了一两秒过后,神色就瞬间恢复了自然,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说你这样去跑运动会,那天肯定拿最后一名。”
说完这话的段稷就感觉有个小人在戳他的脊梁骨,明明他心里是想问,冯淮这么锻炼是不是为了运动会那天的长跑,但话一出口,就变了个味儿,跟原来的意思差了几万八千里。
“借你吉言。”
段稷:“……”
这牤子是不是把最后听成第一了。
冯淮校服的袖子有点长,他伸手把袖子稍稍挽起来一些,可能因为太瘦,他的腕骨显得很凸出,但也不至于太脆弱,拿起撮箕的时候,能清晰看到他手肘往下的肌肉线条。
段稷盯着冯淮还有点苍白的侧脸,那股无形之中的的罪恶感又升了起来,他有点烦躁道:“你不能跑怎么不早说?又不是哑巴,人家哑巴好歹会吱个声。”
冯淮把泥灰倒进厕所旁边的垃圾桶,冷淡道:“我说了。”
“放屁!”段稷对自己的记性非常自信,他指了指厕所门,“你要说了不能跑这种话,让我进去吃屎都行。”
冯淮:“我说了我扔铅球。”
“……”段稷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会儿,他才靠着阳台,表情难以言喻,“你把我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冯淮:“你要吃屎。”
“艹,谁要吃屎啊。”段稷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快进疯人院了。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跟牤子说话不能拐弯抹角,也不能阴阳怪气,因为这人的脑子就是根独木桥,只能直来直去。
“我不能跑步这几个字你不会说?”
冯淮拿着拖把往楼上走,听到这话后,他扭头瞥了段稷一眼,“我没说我不能跑。”
段稷面无表情地哦了声,“那你刚刚吐是为啷个?难道是害喜啊。”
冯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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