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漓山回国后通告接连不断，周茹虹电话接到手软，口干舌燥，接起电话的第一句都是：不好意思，漓山最近的档期都排满了。
幸好蒋辛童足够机智，在方漓山拿奖前就和他约好了时间录制综艺，这个时候方漓山做节目的嘉宾，蒋辛童赚大发了。
蒋辛童很会挑时间，时间定在方漓山回国第二天夜晚，不占用方漓山白天的工作时间，就当是老朋友下班后聚在一起吃夜宵。录制地点仍然是蒋辛童的家，不过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在场，蒋辛童既是主持人又是工作人员，他提前买好了食物，布置好场地，等待方漓山上门。
方漓山带了一套《梨园罗曼史》限量周边送给蒋辛童，蒋辛童兴奋地跳起来，差点忘记请方漓山进门。
方漓山发现室内没人，只有一台摄像机架在桌子前，连个助手都没有，他问：“今天只有你一个？”
“我的员工都是你的粉丝，我怕她们乱来，保护你一下。”蒋辛童兼任摄影师，举着相机对准方漓山。
“你不是我的粉丝？”
“我是我是，但我能忍住，”蒋辛童嘻嘻笑，很满意方漓山的综艺感，更满意他们许久未见却并不生疏的朋友关系，“其实我在做一个创新，以vlog形式录制我的综艺，你是我创新节目后的第一位嘉宾。”
“太荣幸了。”方漓山小小鼓起掌。
蒋辛童不留员工参与这一期录制，还有一个原因是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向方漓山靠近一些。方漓山不是当年那个名气连半吊子演员的蒋辛童都比不过的人，在这个圈子，走得越远人就变得更“假”，喜怒不形于色，心也逐渐封闭。蒋辛童希望能敞开心扉，回到当初，像普通朋友一样聊聊天。
蒋辛童还准备了酒，酒水品牌是节目的赞助方，度数不高，味道好入口。蒋辛童打开瓶盖问方漓山：“今晚微醺场，你酒量怎么样？”
“不知道，”方漓山将自己的杯子挪过去，“目前没喝醉过。”
“你千杯不醉？！”蒋辛童瞪大双眼，看不出来方漓山这么能喝。
“不，”方漓山笑了，摇头，“是没有放肆喝过。”
“今晚你可以放肆喝，放心就我们俩，你要是酒后说了什么不宜播出的内容，我后期帮你剪掉。”蒋辛童让他放心。
“哈哈那我更不敢留下把柄给你了。”
蒋辛童和方漓山一边聊天一边喝酒，蒋辛童做综艺主持已经游刃有余，能够一边吃喝，一边和嘉宾聊天，一边走完流程。蒋辛童先和方漓山聊了近况，然后往近期网络最关注的话题引导，追着方漓山问国际电影节的事情。
“电影节的直播我也看了，”蒋辛童用看好戏的眼神瞟方漓山，话音一转，“所以你和保罗是不是真的？”
方漓山扶额，喝了一口酒，甜的。
蒋辛童没完：“你看了网友给你俩剪的视频吗？我都有点嗑了。你多给我们透露些《梨园罗曼史》的拍摄细节呗。”
“细节？”方漓山想了会，“保罗是很专业的演员，他练习台词很认真，特地找了老师学习，现在都会说些简单的中文。”
“你和他能流畅沟通吗？会不会语言不通？”
“在一种语言环境下待久了会习惯的，”方漓山当初也花了一些时间适应陌生的环境，“保罗很健谈，对我学习他们的语言很有帮助，我们也成为了不错的朋友。”方漓山委婉强调了他和保罗朋友关系。
“说到这个话题，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蒋辛童做出上课举手的姿势，兴奋地直起身来，“演员私下关系不错的话，拍大尺度戏的时候是怎么入戏的？”
方漓山噎了一下：“你今天不打算放过我了是吧。”
“专业演员，不怕不怕。”
“就是用专业演员的态度入戏的。”
蒋辛童又换了个问法：“我们都知道李潋秋的取向嘛，你是怎么与他感同身受的？和保罗演亲密的戏份会不会不适应？”
方漓山低头沉默，半晌过后，在蒋辛童以为方漓山喝醉了没有反应时，方漓山抬起脸庞对蒋辛童及摄像机说：“我认为爱不分性别不分取向，在别人眼里，保罗于李潋秋来说是一个男人，在李潋秋眼里，保罗只是他的爱人。所有我是带着这样的感受去演绎的。”
节目分量够了之后，蒋辛童关掉了摄像机。问方漓山：“漓山，你还好吗？”
方漓山喝了好几杯酒，头有些晕，但还有意识，问他：“几点了？”
“十一点半了，”蒋辛童看了眼手机，“要不你在我这里将就一晚？明早有行程吗？”
方漓山摇头表示不在这住了，又点点头表示明天有行程：“不了，我让助理来接我。”方漓山在沙发上翻出手机给小杨发消息。
“本来想看你喝酒之后有什么不一样呢，还想拍你点黑料留念，”蒋辛童开玩笑道，“结果一无所获。”
方漓山喝酒之后话反而更少了，唯独回应李潋秋的取向问题时话最多，态度也最认真。
“玩笑归玩笑，刚才录制的素材里面有没有不方便播的，你跟我说一声，”蒋辛童怕不保险，又说，“算了，你明天清醒一下再跟我说也不迟。”
方漓山没有迟疑摇了摇头，中间想到了什么，诚挚地对蒋辛童说：“其他剪掉无所谓，那一段，一定不要剪掉，好吗？”
面对突然激动的方漓山，蒋辛童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知到方漓山说的是哪一段。蒋辛童在脑海中回忆了刚才的片段，小心翼翼地问：“漓山，你最近有心事吗？”
方漓山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屈膝坐在地毯上，头埋在双腿之间，柔软的头发中有一根竖起来，在空中摇摆。
“辛童，你有喜欢的人吗？”方漓山的手无意识地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写字。
蒋辛童瞪大眼睛，不过很快在方漓山看向他等他回应前恢复平淡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何止有喜欢的人啊，我和我女朋友都谈两年了。”
“真的？怎么没听你说过，”方漓山有些感兴趣，“是谁啊？”
“圈外人，是我入行前认识的朋友，”蒋辛童挠了挠头，把恋爱经过都交代了，“当时和她关系不算近，两年前有次聚会又碰见她了，发现我们挺聊得来的，后面就在一起了。”
“聊得来……”方漓山仔细琢磨两人能够在一起的原因。
“你呢？你有中意的人了？”
“嗯……”方漓山的手指又继续在地毯上游走，横着划两下竖着划一下，“他也是圈外人，和我不在一个世界。”
“拜托，我们都活在同一个世界，”蒋辛童双手放在方漓山双肩上晃了晃，夺命连环问，“你在害怕什么？怕他不接受你？你有尝试过吗？嗯？”
“你说……”方漓山抓住蒋辛童晃动的手，企图合理化自己从未争取过的事实，“只是对他有点感情，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吗？”
“不啊，”蒋辛童松手，环起手臂挑眉，“那你干嘛难过，还让我别剪掉那段视频，你这不是在尝试吗？”
“……”方漓山耷拉脑袋，败下阵来，“你是情感专家。”
“我不是，旁观者清罢了。”
小杨的电话打过来，方漓山如梦初醒，怎么不知不觉全都交代了！酒精害人啊。
“咳咳，”方漓山有些手足无措，“我先走了。”
“放心我会保密我们刚才的所有对话内容。”蒋辛童竖起手指发誓。
“谢了。”方漓山扯扯嘴角。
方漓山走了之后，蒋辛童简单地打扫屋子，垃圾扔掉后，他重回到沙发，定睛一看黑色长毛地毯被方漓山拨弄得有些乱。
蒋辛童蹲下去随手抚平地毯，一边嘀咕方漓山到底醉了没有，怎么还在他地毯上涂涂画画呢。
如果蒋辛童用心观察，可以看出暗色的地毯上都写着同一个字，一个简单的字：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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