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时,周淮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空荡的公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餐桌上昨晚的残局依旧,提醒着他昨夜那个狼狈的自己。
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苏荆那句"你这反应,是真的只把陈弋当作弟弟吗?"在脑海中回响,带来一阵心烦意乱。
手机上有林段发来的消息:【根据夜莺情报,城南进出口贸易公司有异动】
城市的另一面,陈弋置身于一间极简、冷色调的顶层公寓内。这里是他众多安全屋之一,也是他处理“家务事”的场所。
陆燃站在窗边,难得地没有聒噪,他看着陈弋冷硬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嘟囔道:“老板,那边……‘隐卫’好像有动作了。他们好像在查城南那家皮包公司。”
陈弋擦拭着一把定制匕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让他们查。”他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陆燃瞪大了眼睛:“可是!那帮老东西要是狗急跳墙……”
“那就跳。”陈弋打断他,将擦拭干净的匕首归入刀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正好一并收拾了。”
“明天就能见叔叔们了。”陈弋把弄着匕首。
他的冷静近乎残酷,对自己,对敌人,皆是如此。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隐卫”的介入会打乱他的步调,或者说,他早已将各种变量计算在内,包括周淮可能的反应。
一场关乎权力交接的会面即将开始。
三辆黑色超跑悄无声息划入市中心最高写字楼前的环形车道。首先映入眼帘得是一尘不染的黑色牛津鞋,稳稳地踏在地面上,陈弋从中间那辆车里走出,他今天选了一套深黑色定制西装,面料在晨光下泛着细微的纹理。整个人散发着与昨日截然不同的冷冽气场。
沈酌快步上前低声汇报:"六位元老都到了,李叔的保镖比平时多带了一倍人手。"
陈弋微微颔首,迈步走向旋转门。沈酌和陆燃紧随其后,再往后是八名神情冷峻的保镖。这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走向旋转门,脚步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大厅里,原本匆忙的人群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前台接待员忘记了下个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一行人经过。一个抱着文件的年轻职员下意识地退到墙边,为这支队伍让出更宽的道路。
就在专属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一个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子从立柱后快步走出。她的妆容精致,但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陈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陈永先生有东西要我转交给您。"
陈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偏移。但跟在他左后方的沈酌敏锐地捕捉到——陈弋的右手在身侧极轻地摆动了一下。
这个信号转瞬即逝。沈酌会意,立即侧身,看似自然地挡在女子面前。
"请随我来。"沈酌的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
顶层会议室的橡木双开门被侍者推开时,室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长桌旁坐着六位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的男人。这些都是在陈惆渊时代就叱咤风云的人物,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洗不净的血。此刻他们打量着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少主”,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轻蔑。
“小弋来了。”坐在首位的李老慢悠悠地开口,连身子都没有欠一下,“听说你最近动作很大啊。”李叔坐在主位右侧,手中把玩着一对玉核桃,他今天特意穿了件暗红色唐装,袖口绣着精致的纹路。
陈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径直走向主位,西装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划出利落的线条,将手中的文件袋轻轻放在桌面上。
"永叔不会来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他涉嫌勾结外部势力,企图破坏家族稳定。昨晚,他已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李叔手中的玉核桃停止了转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永可是跟着你父亲打天下的元老!”
“正因如此,他的背叛才更不可原谅。”陈弋终于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座的各位,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尊重你们为家族做出的贡献,但也请各位明白——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我。”"
陈弋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李叔身上:"从今天起,父亲留下的所有产业,由我全权接手。"
他打开文件袋,取出一份股权文件:"这是父亲失踪前持有的所有公司股权证明,已经完成法律层面的继承手续。"
李叔冷笑一声:"股权证明只是一张纸。要接手你父亲的事业,需要的是实力。"
"说得对。"陈弋从文件袋中又取出一份资料,"所以我也带来了实力证明。"他的视线转向坐在李叔身旁的赵叔,
"赵叔,你在澳门赌场欠下的六千万债务,债权人上周已经换成我的名字了。"
赵叔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
"还有钱叔。"陈弋又取出一份文件,"你儿子在美国的赌债,我也一并接手了。从现在起,他不必再东躲西藏。"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李叔缓缓放下玉核桃,目光锐利如刀:"年轻人,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不。"陈弋将文件整齐地放回桌面,"我只想告诉各位叔叔,从今往后,你们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父亲不在了,我会继续照应各位。"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但有一点必须明确——从今天起,所有的决策,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父亲建立的规矩不变,生意照做,只是现在由我来掌这个舵。"
一位一直沉默的元老缓缓开口:"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那也很简单。"陈弋迎上他的目光,"各位可以带着自己的份额离开。但走出这个门,往后是福是祸,就各自承担。"
李老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陈弋,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权衡利弊时的习惯动作。良久,他缓缓站起身,对着陈弋微微躬身:"少主。"
这一声"少主",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其他元老也相继起身,齐声道:"少主。"
陈弋微微颔首:"各位叔叔请坐。我哪懂什么规矩,今后还要请各位叔叔多多关照了。”
“接下来,我们具体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会议进行了一个小时。当元老们陆续离开后,沈酌立即走进来,将门轻轻带上。
"那位女士在安全屋。"他低声说,"她交代陈永在失踪前给她一个保险箱钥匙,说里面有关周淮队长的资料。"
陈弋正在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什么资料?"
"她说陈永一直在暗中调查周队长,似乎想找出他的弱点,借此威胁您。具体内容她也不清楚,保险箱需要您亲自去开。"
陈弋的目光沉了沉。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周淮现在应该正在为昨晚的事情难受,也许还在生他的气。
"准备车。"陈弋转身说道,"去保险箱所在地。"
这场权力交接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当天下午,"隐卫"小队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城南工业区进行侦查。周淮坐在指挥车的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窗外掠过的街景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脑海里反复浮现的却是今晨空荡的公寓,和昨夜陈弋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头儿,"林段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三点钟方向发现可疑车辆,需要您确认。"
周淮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俯身查看监控屏幕:"把画面放大。"
画面中只是一辆普通的货车,但他却看了足足十秒钟,直到苏荆轻声提醒:"头儿?"
"继续监视。"周淮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脑海中陈弋那双带着疏离的眼睛。
车队在一处废弃仓库前停下。王悍率先跳下车,熟练地占据有利位置进行警戒。周淮跟着下车时,差点被地上的钢管绊到,幸好秦岳及时扶住了他。
"阿淮,"秦岳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你的心思不在这里。"
周淮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刚才在车上,他甚至连林段汇报的监控点位都没记全。
"我明白现在的状况很复杂,"秦岳的目光如炬,
"但你要记住,在任务中,一个分神就可能是生与死的区别。别忘了,你现在是这支安保小队的队长。"
就在这时,周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就要去掏,但在秦岳严厉的目光下,动作僵在半途。
"是陈弋?"秦岳一语道破。
周淮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手机持续震动的触感,就像陈弋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听着,"秦岳的声音放缓了些,"我理解你的担忧。但现在,你的首要职责是确保整个团队的安全。陈弋的事,等任务结束后再处理。"
这番话让周淮如梦初醒。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重新整了整战术背心,
"您说得对。邬听,重新报告一遍周边情况。"
"半径500米内未发现异常。"林段的声音传来,"但东南角有近期车辆行驶的痕迹,轮胎印记很深,应该是在运送重物。"
周淮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分析:"可能是装备或货物。悍子,去查看一下轮胎印记的走向。隐娥,你负责警戒。"
就在小队准备进入仓库时,周淮还是忍不住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陈弋发来的简短信息:
【注意安全。】
就这么三个字,却让周淮的心猛地揪紧。他几乎能想象出陈弋发出这条信息时的表情——一定是抿着唇,眉头微蹙,就像每次欲言又止时的模样。
"头儿!"王悍突然在通讯器里低呼,"仓库里有动静!"
周淮猛地回神,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他利落地拔出手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全体注意,按计划行动。邬听继续监控外围,隐娥跟我从正面进入,悍子守住后门。"
在踏入仓库的前一刻,周淮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那里,城市的轮廓在夕阳下渐渐模糊,就像他和陈弋之间,似乎也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迷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